20、英雄救美,半路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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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郁,濃黑,遠方涌來黑壓壓的烏云。 空氣潮濕,壓得人透不過氣。 盧紹鈞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統共沒睡幾個時辰,剛剛追上前方的部隊。 他心里越發擔憂:這表明方瓊的人馬同樣日夜兼程,基本沒停下來過。 卻不見方瓊影蹤。 他暗暗罵道: ……這小子定是讓部隊在后頭行軍,自己帶著幾個人一馬當先,生怕耽誤一日……他怎么這般糊涂,前面就是瓦連山,到處都是土匪……恐怕從前給他那大哥捧在手心怕碎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明明是上過戰場的人,卻一點兒常識都沒有…… 盧紹鈞一肚子怨氣,喬裝成探子,勉強趕到前面。好容易見到一個偏將模樣的人,連忙拉過來,亮出腰牌,問: “你們王爺呢?有緊急線報,要遞給王爺本人。” “王爺在前頭?!薄∑珜⒒卮穑罢f大將軍的傷情耽擱不得,怕咱們跟不上,就帶著一個小隊先走?!?/br> ——果然如此。 “駕!” 盧紹鈞等不及,拍馬上山,走小路,抄近道,只為追上方瓊。 他帶的那幾個護衛,都是久經沙場的好手,在后頭緊緊跟著,目如鷹隼,熬這兩天大夜,比主子還精神奕奕。 盧紹鈞問身旁的鬼手: “老鬼,離最近的鎮子還有多少里?” “三十里。” “他們只能歇在那兒?” “但凡想睡個好覺,就只能歇在那兒。也有不想睡覺的?!?/br> “呵,就怕這個?!?/br> “東家,放心吧,小王爺細皮嫩rou的,對急行軍的消耗心里沒數。這六百里,靠一口氣撐到現在,怕是半條命都去了,他再逞強,也得歇?!?/br> “你就不能說幾句吉利話?什么叫半條命都去了?” 鬼手難得瞧見東家急眼,不由得咧開嘴笑。又聞空氣中濕氣濃重,抽抽鼻子: “東家,要下雨了。離土匪的地界越來越近,咱還是先回官道上吧。” 話音剛落,一陣異響傳來,他又忽然屏息凝神,豎起耳朵。 “……怎么了?”盧紹鈞問。 “——刀兵聲,前方有人交戰?!?/br> 確然是兵器交接之聲,盧紹鈞也聽見了,心里愈發忐忑: “快去瞧瞧。——駕!” 行出三里地,但見一幫子馬匪圍著幾個官兵模樣的人,山坡上橫七豎八,倒了一片。 中間那將領打扮的,劍法倒是不差,可惜獨木難支。那一柄舞得規規矩矩的防身寶劍,煞是秀氣,怎敵得過土匪渾不要命的大柴刀? 悶雷滾滾,盧紹鈞拍馬上前,接過鬼手扔過來的雁翎刀,一躍而起。 長刀出鞘,寒氣逼人,直直劈向馬匪頭顱。那馬匪反應不及,登時給他開了瓢,滾下馬來。 盧紹鈞身后,個個精兵強將,都是好手。有他這一隊人加入,不消片刻,馬匪死的死,傷的傷,退的退,走之前,還聲稱要報復。 只聞鬼手喊道: “報我南山道老鬼的名號!你們當家的若是個有見識的,就知道縮在寨子里頭,別出來找不痛快!” 他這兒放著狠話,尚有不甘心的匪徒,一刀劈向那將領。只見將領勉力向后一躲,這刀正砍在馬身上。 馬兒哀鳴一聲,將人甩下后背,就要順著山坡一路滾下。盧紹鈞一蹬,飛身躍起,趕在前頭,堪堪將人接在懷中。 二人氣喘吁吁地落地。盧紹鈞的后背撞得一陣生疼,護著人在坡上翻滾,終是運氣不算太差,撞上樹,停了下來。 胳膊給搓破一大塊兒。他也顧不上疼,趕緊把懷里人放開。 一束無精打采的閃電在天邊撩過,只見方瓊穿著薄甲,臉頰上蹭了一點血,眼睛卻亮晶晶地望著他。 方瓊有些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又伸手要拉人,給盧紹鈞“啪”一聲,揮開了。 “你可真是笨哪?!北R紹鈞嘟囔,“趕這山路,身上就一柄劍!你以為自己是誰?話本子里冠絕武林的皇家高手?” 方瓊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被土匪圍攻的將領,正是方瓊本人。他穿著貴氣,一馬當先,土匪不找他又找誰? 激戰方休,周圍的官兵紛紛圍過來。 “王爺!” “王爺您沒事吧?” 盧紹鈞撣撣胳膊,吼道: “都別啰嗦了!上馬,到前面鎮上落腳再說。” 他不怒自威,有幾分號召力。不僅自己一躍而上,還把方瓊也拽了上來。 懷里摟著這人,盧紹鈞提起韁繩,直接沖下山去。 方瓊小聲道:“……今晚本該再行五十里……” “——閉嘴。聽我說。” 盧紹鈞不許他異想天開,劈頭蓋臉地道: “——我第一時間便送了信,從最近的鋪子調保命的藥材,送到邊關去。鳥比馬快得多,這會兒已有人接應?!阍谶@兒累死累活地跑過去,要多少天?霍飲鋒撐得到你來?平白累死你,有什么好處?等你親自過去救人,黃花菜都涼了?!?/br> “我——” 方瓊一陣語塞。 盧紹鈞又說: “……更別提這一路上你有沒有本事保護自己。一會兒要下雨,前面不知道多少危險,多少人等著你落單、對你下手。現在不用你cao心霍飲鋒,等到了地方,給我睡覺?!拧?/br> 方瓊后頸一濕。 他吃驚,回頭看,但見盧紹鈞肩頭淌血,是臂上挨了一刀。 “……鈞哥,你受傷了——” “——無妨。” “韁繩給我?!?/br> 回到官道上,方瓊接過韁繩,策馬疾馳。另教人傳到后隊去,在前面鎮子附近扎營休整。 小半個時辰后,終于望見人煙。 悶了許久的雨,一直未下。烏云越積越多,顯然不會輕易放過這片土地。 方瓊吩咐下去,把傷兵送往客棧,大伙兒避雨休息。自己則找了一戶房間干凈寬敞的人家,給了些銀錢,將盧紹鈞扶進屋。 “我沒事,不用你攙——” “——閉嘴?!狈江傇浞钸€,“許你罵我,不許我扶你?” 盧紹鈞沒話說了。 到歇腳的地方,方瓊終于冷靜下來。 他給盧紹鈞罵那幾句,醒過了神。 自己低估這一路的危險,碰到馬匪,若非盧紹鈞趕來相救,還不知道要撐多久,才能等到救兵。而以為靠自己日夜趕路能救霍飲鋒,也確實天真。 跑了這些天,漸感氣力不支。雖然早早送信,讓寧朔在北境聯絡附近的同僚,盡力救人,但論門路,到底不如盧紹鈞這個生意人野。 ……真可笑啊。方瓊暗嘆:遇上大事才曉得,我竟是這樣不中用…… 雨落下來,打濕房檐。 燭光照亮眼前人。 方瓊脫了盧紹鈞的衣衫,給他上藥。 還好傷口不深,只是一路奔襲,不得愈合。而那手肘的挫傷頗為嚴重,雖流血不多,四周淤青和損傷連成片,想必是疼的。 盧紹鈞倒不吭聲。 “……對不起?!狈江傕嵵仄涫碌氐狼福啊摇俏也缓?。我心急,失了判斷……” 他失了判斷的地方,還不止這一兩處。但既暫時無憂,盧紹鈞沒有再說那些。 盧紹鈞凝視著他,正色道: “……姓方的,你老是忘了自己是誰。你縱是再熱心,也不能把自己的安危拋在腦后。遇事先自保,那才是一個主子該做的。否則你就是害那些忠心于你的人,為著你的熱心陪你玩命?!@次有我,下次呢?” 方瓊一怔。 屋里安靜了,只聽到雨聲。 忽覺疲累至極。連日累積的疲勞,一股腦地涌上方瓊的身子,令他眼前陣陣發黑。摟著盧紹鈞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卻聽到呼吸輕微的不平。 “——呃……” “……腰也傷了么?”方瓊忙問。 盧紹鈞從那山坡滾下來,撞到了樹,背上一片青紫。 方瓊眼眶發熱。他記得當時不慎墜馬,盧紹鈞一直替他擋著沖擊和磕碰,這才落下那么多傷痕。 “……我不是玻璃做的,摔兩下沒什么,你現在撞成這個樣子,我——” “——小事,別婆婆mama的。沒傷到骨頭,放心吧?!?/br> “……對不起……我是不是很傻……” “……是?!?/br> 盧紹鈞摟著他的后背,不自覺地拍了拍。又覺得他可愛,又覺得可憐。這樣掛心一個大男人,真不像盧二公子的作風。 他雖埋怨方瓊傻,其實也該順道罵罵自己: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光想著別給方瓊磕著了,對盧二公子而言,這顯然也不夠聰明。 大約在世間,總有些事,能讓頂聰明的人變笨。 方瓊輕輕吮著他的淤青,幫他暖暖傷口。都是動嘴,方瓊要溫柔得多。盧紹鈞有些不自在,把他拉起來。 “休息吧?!彼麆瘢澳悻F在不覺得累,歇一下就知道自己有多疲勞。我沒事,別招惹我了,再把我招惹起來……這地方和時候不對。” “……哪里不對……先前也沒見你扭捏過一回……” 方瓊正要脫下衫子,被盧紹鈞攔住。 “我不是圖這個才救你!給我躺下睡覺。” “……哦?!?/br> 方瓊依言躺下。 只聽那人重重地嘆了口氣,自己也拉上被子,歇下來。 傷口燥熱燒心,盧紹鈞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會兒,始終不踏實。 他悶著頭,轉身把方瓊往懷里一抱,聞著那衣香,才覺得舒暢了。挨著對方半露的后頸閉上眼簾,呼吸鉆入衣領。 “……這不算我招惹你了?”方瓊睜著兩只眼睛,嘀咕。 “……不算?!?/br> 雨聲入耳,愁腸纏綿。 盧紹鈞躺了半天,硬是睡不著。心里煩得慌,卻大氣不敢出,怕擾了方瓊休息。 沒想到方瓊突然出聲喚他: “……鈞哥?!?/br> “……干嘛?” “……果然沒睡?!?/br> “……你真不安分。” 又挨了一會兒。大部隊在外頭扎營,吵鬧。 盧紹鈞漸覺這夜是過不去了,心一橫,一猛子起來,扳正方瓊的身子,將人壓在身下,解了衣帶,露出玉白肌膚。 方瓊由著他折騰,輕笑。 “……笑什么?” “笑你說話不算話。” “那我收手。” “……別?!?/br> 他握住他的手腕。 “……干我。”方瓊眨眨眼,“我想要你。” 盧紹鈞的喉嚨一陣干渴。 “……你還對誰說過這句話?” “你猜?!?/br> “我猜就我一個?!?/br> 盧紹鈞大剌剌地回答,丟開方瓊的衣袍,托起那柔軟的屁股,頂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