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訣別(正式和渣攻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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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國要離開了,政治新聞上全都是這條消息。 不過街區里的人都不怎么關心政治,云子辛也不例外,家里的電視從頭到尾都放著小安喜歡的公主片。 她最近迷上了這個,從幻想自己是小魔女變成幻想自己是公主,還管云子辛“陛下陛下”地叫,被直播間的觀眾聽到了,哈哈哈哈瘋狂被逗笑,也跟著改口叫他陛下,還問:“陛下奶粉錢夠嗎”“陛下要火箭炮嗎”,云子辛就面不改色地回:“要的要的,謝謝金主爸爸?!?/br> 一時直播間內外充滿了快活的氣息。直到云子辛中場休息,去接了個電話,楚遠安沙啞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我要走了,愿意來見我最后一面嗎?!鳖D了頓又道,“有很多……東西,需要處理?!?/br> 找盡了理由讓他來。 何況楚遠安直接就說是“最后一面”,他要說些什么,已經不言而喻。 云子辛當時就覺得全身一輕,多年來一直纏繞他的某樣東西,消散了。 他平靜地說“好”,然后回去和粉絲們請了假,關上電腦。 看到客廳里看電視的小安的時候,他猶豫了下要不要把小安帶上,去跟她血緣上的另一個父親見一面;但最后云子辛還是放棄了。 萬一楚遠安看著看著,舍不得小安了,要把她帶走怎么辦? 云子辛不能冒這個險,于是囑咐小安乖乖待在家,誰敲門都不要開,他過一會兒就回來。 小安眼睛盯著電視都舍不得挪開,胡亂點頭答應了。 云子辛無奈,檢查好所有門窗電器,出了門。 快入夏了,外面熱了起來,云子辛穿了一件T恤就出去了——這是和翟風庭待久了的習慣,他穿不慣西服,天天就是薄毛衣套T恤,或者直接T恤,怎么簡單怎么來。 云子辛覺得這樣也不錯,于是也天天穿T恤。只是他之前一直都沒出門,今天一出門才發現,這樣其實很冷。 他猶豫著要回去拿外套,可楚遠安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口,他的助手打開車門,站在門邊沖他微微躬身。 云子辛便停住了,收起鑰匙,直接走過去上了車。 楚遠安就坐在后座,這次沒穿西服,但還是穿著白襯衣和黑色外套。他嘴唇有些蒼白,眼珠黑沉如冬夜,整個人仿佛活在黑白兩色的世界里,又肅穆,又壓抑。 云子辛不免想到,楚遠安獲得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權勢榮耀,衣冠楚楚萬人簇擁,但從此,他也再不能脫下他這身“戰袍”了。 他被他所擁有的一切困死在原地,寸步難行,永世不能超生。 至于愛? 他不會懂的,他也不可能擁有,他身邊沒有那樣東西立足的位置。 這是他自己,陳辭,悲劇的源頭所在。 認識楚遠安至今已經八年,他終于恍然明白過來。 云子辛想著,把頭轉向另一邊,看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楚遠安卻轉過頭來看他,沙啞著聲音道:“就這么上車了?不怕我強行帶走你?” 云子辛回過頭對他笑了笑:“風庭的mama過兩日請我去做客?!?/br> 翟風庭的mama,楊鈺當年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楚遠安但凡還有一絲良知,就不會敢從她手上搶人。 也是因此,云子辛發現自己沒有那么怕楚遠安了,他就直直地望過去,和楚遠安對視,直到楚遠安閉了閉眼睛,率先轉開視線為止。 兩人又陷入沉默,司機遲遲沒得到吩咐,不知道往哪開,茫然無措地看向副駕駛的楊鶴,可楊鶴感受到后座的死亡氛圍,只是閉嘴裝死。 最后還是楚遠安發現他們在兜圈子,開口問道:“你想吃什么?” 云子辛:“隨便?!?/br> 世上沒有隨便。楚遠安便道:“那就吃淮揚菜吧?!?/br> 他之前最愛吃淮揚菜,只是出國之后就沒再吃到,現在楚遠安點了這個,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 但楚遠安沒點破,他便也裝作不知。反而楚遠安點破了,這頓飯才是徹底吃不成了。 兩個人都不蠢,各自揣著明白裝糊涂。若是往常云子辛當然沒什么好說的,兩個人一起累總比當年他單方面揣摩楚遠安心思來的強;但現在和翟風庭輕輕松松相處了這么久,云子辛恍然發現自己這樣受累是何必?于是坐到餐廳里就開門見山:“總督大人之前說有資料要處理,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車上那樣僵硬的氛圍,楚遠安對他的態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聞言只垂下眼拿熱毛巾擦了擦手,然后頭也不抬地伸手,從楊鶴那里接過東西,一張一張翻了起來。 他翻過一張便遞給云子辛一張:“這是你留在華國的戶籍資料,畢業證書,榮譽證明,你可以拿著去辦正規移民手續?!?/br> 云子辛:“陳辭死而復生,怕是很嚇人。” 楚遠安:“我可以處理?!?/br> 云子辛卻道:“不必,我自己來。” 他接過那些資料,楚遠安忽然又問:“金風獎杯還要嗎?我可以給你寄過來?!?/br> “不必了?!痹谱有恋?,“昨日繁華皆如死,又何必再記掛。” 他收好東西:“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就走了?!?/br> 楚遠安便拿出新的一沓東西:“這是……你家人這些年給你寫的信?!?/br> 那些也能叫做家人?云子辛想也不想:“扔掉,我不看?!?/br> “可是我看了。”楚遠安卻道,“是你走的這些年看的。昨天我又拿出來看了一遍,發現了一點問題。” “陳辭,我想你還是需要注意一下心理問題。你當年那么輕易就被我……馴服,其實不太正?!?/br> 他提到當年,云子辛一下子就火了,冷笑道:“哦?你想說我天生下賤嗎?” 楚遠安閉了嘴,一言不發把那沓信封和醫生的診斷書遞過去。云子辛伸手接過,然后把它們撕掉,反手扔進了垃圾桶。 接著他就站了起來,很冷漠地道:“總督大人,我走了,不送?!?/br> 他轉身就走,楚遠安手指一下子握緊,脫口而出:“陳辭!” 云子辛毫不停頓,繼續往前走。眼看他要消失在自己視線中了,楚遠安忽然涌起巨大的恐慌,推開椅子就追了上去。 高檔的中餐廳里,除了適應生就只有他們兩人。云子辛夾著資料腳步飛快,但身后楚遠安像瘋了一樣,一路飛奔過來,踉蹌間撞倒桌椅碗碟無數,帶出巨大的噼里啪啦響聲。 無數驚呼聲中,云子辛沒忍住停了停,然后就覺一股巨力襲來,楚遠安從后面死死抱住了他的腰,一邊親吻他后頸,一邊把他按在了墻上。 他guntang急促的親吻幾乎要灼傷云子辛的皮膚,云子辛推不開他,又不想轉身面對他,便只是閉上眼睛冷淡道:“總督大人,請你注意分寸!” 誰知楚遠安咬著牙回答:“我還不夠有分寸嗎?我看著自己的老婆和翟風庭卿卿我我,談情說愛,看著自己的女兒被他抱著叫他叔叔——我說什么了嗎?嗯?陳辭,云子辛,我說什么了嗎?!” 云子辛怔然一瞬,接著氣得不輕,看到他抱著自己的右手上套著閃亮的婚戒,便怒道:“誰是你老婆?!沒有任何合法合規的手續能證明這一點……難道你還要繼續仗勢欺人?”他伸手捏住那婚戒,“你給我取下來!” 他說著,真的就去掰開楚遠安手指,要取下那婚戒。然而楚遠安眼疾手快,眼看他要奪走了,居然把婚戒吞進了嘴里。 趕來的楊鶴都看傻了,趕緊轉身看外面風景。云子辛也愣住了,像不認識他了一樣,猛然轉過身,不可思議道:“你瘋了?” 楚遠安把婚戒壓在舌底,含糊地笑了笑:“你要這么想也可以?!闭f著掐著他的腰便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兇,比往日床上的索取還要兇,帶著這么多年煢煢獨立的悔恨,和這些日子求而不得的瘋癲,一下一下要把云子辛整個吞沒。 云子辛身體并不如前,一路又受了涼,這一下直接就窒息了,身體軟軟地滑了下來。 楚遠安這才猝然把他接住,眼中恐懼神色剛剛浮現,便見云子辛又睜開眼睛,咬牙一腳踹上他的膝蓋,楚遠安一個踉蹌后退,云子辛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這下楚遠安追不上去了,他跛著腿走了幾步,一下子跌倒,還好被楊鶴帶著人沖上來扶住。 但楚遠安也沒再站起來,而是對楊鶴擺了擺手。 楊鶴遲疑著放開手,接著就看到楚遠安跌坐在地上,額頭靠著一邊的玻璃墻,頭發散亂也不顧,就默默地望著樓下云子辛跑出去,叫車,離開的身影。 最后云子辛的身影消失不見了,楚遠安才頹然翻身,仰靠在玻璃墻上,長長地呼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