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凡人,我成仙干什么?(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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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唐煥死死盯著兩具破碎的棺材和里面已經(jīng)腐爛如泥的尸體,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看至極。 “人呢!人呢!”唐煥壓抑又憤怒地大吼著,眼里充斥著恐慌,難道讓他們逃了?那他們可會來報(bào)仇?他當(dāng)初殺完人之所以請人做法要把靈魂禁錮起來,除了要為生父母轉(zhuǎn)運(yùn)以外,更多的也是害怕會被厲鬼纏身,沒想到還是讓他們逃走了! 究竟是誰放走了他們!是誰要和他對著干! “唐煥,你冷靜一下。”李老頭看著散落一地的黃色符紙,面色凝重,這些符陰氣極重,貼上去容易摘下來難,能這么輕易就全部扯下來,一定是有法術(shù)加持,并且目標(biāo)就是放走兩鬼,可見來者不善。 “你有沒有得罪什么人?”李老頭擰眉問道。 “沒有,沒有。”唐煥瘋狂搖頭,神情猙獰又慌亂地抓住李老頭,“李先生,你可一定要保護(hù)我,千萬不能讓那兩只鬼傷害我!” “好了,你先冷靜冷靜,有我在,定會保你無虞。” 李老頭回到唐家給他準(zhǔn)備的臥房,拿出那張撿來的黃紙,又畫了另一張符,用來查探黃紙上留下的氣息。 “一個人,四只鬼,還有……”李老頭念念有詞,手指不住搓捻,仔細(xì)辨別著最后一個奇特的氣息。 “是……妖!”話音未落,李老頭猛地抬頭,看向窗邊,緊閉的窗戶不知被哪陣風(fēng)吹開,窗欞上蹲著一只雪白的狐貍,漫不經(jīng)心扭過頭,眸色燦金,勾魂奪魄一般。 李老頭有一瞬間的心神恍惚,連忙守住清明,再回神時,狐貍竟已至身前,鋒利的前爪揮向脖頸,眸中含著凜冽殺意。 他趕緊扔出一張符紙,逼退狐貍的攻擊,狐貍向后一躍,躲開爆炸,身體“砰”的變大,變?yōu)橐恢环糯蟀娴暮偂?/br> 李老頭目光驚駭,“八尾……你竟然是只八尾妖狐?” 狐貍未曾停頓,繼續(xù)發(fā)起攻擊,步步殺招。 李老頭一邊躲避一邊說:“你既然已經(jīng)修成八尾,想來很快就要成仙,為何幫助鬼邪之物禍害性命!” 狐貍沒有理會他的話,攻擊一次比一次猛,李老頭眼看著就要敵不過,失聲喊道:“你殺了我就是有損功德,你永遠(yuǎn)也別想成仙!” 像是說中了心思,狐貍動作一頓,竟然停了下來。 李老頭松了口氣,強(qiáng)撐著說:“我也是拿錢辦事,你別殺我,我馬上就走。” 狐貍直勾勾盯著他,神情莫測。 李老頭不得已從包里掏出一張黑色的符紙,一臉rou疼地說:“這是我?guī)煾競鹘o我的,里面鎮(zhèn)壓了一顆五百年道行蛇妖的內(nèi)丹,你放了我,我就把它給你,你就可以成仙了。” 狐貍似乎有所意動,眼睛落在黑色符紙上移不開,一步一步邁向老李頭。 老李頭眼底卻閃過一絲幽光,嘴角若有若無勾起得逞的弧度,這并非什么蛇妖內(nèi)丹,而是他的大殺器,只要狐妖敢接觸,就會瞬間爆炸,威力甚大,狐妖不死也會重傷。 見狐妖緩緩抬起爪子來取自己手上的東西,李老頭笑意越來越重,心里不屑,妖就是妖,貪婪自私才是本性。 去死吧,狐妖!李老頭想著,卻在下一秒,異變橫生,鋒利的白光閃過眼前,他只覺脖子上一點(diǎn)刺痛,然后眼睛被一抹血色糊上,身體瞬間失了力氣,他捂住脖子,緩緩倒地,鮮血從指縫中汩汩而流。 李老頭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沙啞恨道:“你、你殺人害命,修為盡損,別想再成仙!” 狐貍金瞳淡漠,一爪子掏開李老頭胸口,將他心臟捏碎,李老頭登時氣絕身亡。 狐貍把尸體血跡清理干凈,重新躍上窗欞,他仰頭看著外面如血紅霞,金眸里盛滿一片靡麗殘陽,低而輕的聲線從他口中吐出,像是說給天上的孤云聽。 “他是個凡人,我成仙干什么?” —— 許棠正在家吃飯。 許奶奶給他夾了一塊rou,“是不是快開學(xué)了?” “嗯,還有五天。”所以他要抓緊時間解決唐燼的事。 “買票了?” “買了后天的。”許棠往嘴里扒拉飯,票是原主回家前就買好的,所以他今晚就得去趟唐家,不然來不及了。 天一黑,許棠就和唐燼、祁暝還有胡淵去了唐家。 路上他問胡淵,“你下午那會兒去哪了?我吃完飯都沒看見你。” 胡淵說:“你要開學(xué)了,我去處理一點(diǎn)事,等你開學(xué)好和你一起走。” “你要和我一起走嗎?”許棠很驚喜,“你真的和我一起嗎?” “當(dāng)然了。”胡淵笑著說,“難道你一開始沒打算帶著我嗎?” “不是,我以為你走不開的,畢竟你還要和奶奶一起。” “沒關(guān)系,這些都不是問題。”胡淵摸摸許棠的腦袋,他身為大妖卻殺害凡人,天道注定會懲罰他,反正也無法修成仙,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來。 許棠對這一切都不知道,他特別開心,還以為要等到下次放暑假回來才能見了呢,如此一來,他心情更加輕松,恨不得馬上解決完事情,回學(xué)校去。 此時的唐家很是壓抑,唐煥下午回房后,始終覺得心神難安,睡了個下午覺,又夢到自己被厲鬼追殺,傍晚醒來渾身濕透,急匆匆來到李老頭住處求救,卻發(fā)現(xiàn)房內(nèi)空無一人。 “人呢?”唐煥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又問了家中人,都說沒看見。李老頭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蒸發(fā)了!究竟是因?yàn)楹ε绿优埽€是被什么東西害死了? 后者更是讓唐煥毛骨悚然,他急忙回到房中,翻出李老頭以前給他的符,把房門和窗戶全都貼上,然后又在懷里揣了四五張護(hù)身符,才滿頭是汗,慌里慌張地停下,看著窗外黑透的夜色,心里惴惴不安。 房間里安靜極了,只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還有隨著時間流逝逐漸變大紊亂的心跳聲,他反復(fù)拿出護(hù)身符查看,又不住吞咽口水。 心里胡思亂想著,厲鬼會來找他報(bào)仇嗎?會什么時候來?這些符抵擋得住嗎?他又能逃掉嗎? 這些心思讓他記起焦灼煎熬,仿佛心都放在油鍋里煎,怕他們來,又怕他們在自己沒有防備的時候來。 他把房間的燈全部打開,警惕地觀察四周,忽然門口發(fā)出一點(diǎn)響動,他頓時像驚弓之鳥一般瞪大眼睛看去,卻發(fā)現(xiàn)是一只黑貓,他剛松口氣,又猛然想起家里沒有養(yǎng)貓。 就在這時,燈倏地滅了。 唐煥瞬間緊張起來,瘋狂按著墻壁開關(guān),可仿佛停電了一樣,燈始終亮不起來。 他睜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四周,終于看見兩只黑影朝他飛來。 他驚慌地后退,面前噼啪響起兩聲爆炸聲,兩只黑影被彈了出去,借著爆炸的火光,唐煥看清了黑影的樣子,分明是兩只猙獰可怖,渾身鮮血的鬼影! 兩鬼一男一女,總是面目全非,但對于唐煥來說十分熟悉,就是被他殺害的唐家夫妻。 唐煥心頭狂跳,不過護(hù)身符給了他一些勇氣和信心,他拿出剩下的三張護(hù)身符在手里,舉著對準(zhǔn)兩鬼,兩鬼也似乎有些忌憚,不敢上前。 唐煥冷笑,“看來你們也沒想象中的厲害。” 唐父厲聲質(zhì)問,“唐煥,你究竟為什么對我們下這樣的毒手?!我捫心自問,一直把你當(dāng)親生兒子對待,從來沒有虧待過你!” “別說笑了!你對我好,不過是想讓我在你死后照看你那個廢物兒子!” “你怎么能這樣說?”唐母心痛地流下兩行血淚,“我對你和對小燼都是一樣的,偌大的家業(yè)以后也打算留給你,你身為哥哥照顧弟弟難道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我可從來沒把他當(dāng)成過我弟弟,他就是廢物,病秧子!脾氣喜怒無常,全被你們慣壞了!當(dāng)然了,他還是個蠢貨、”唐煥面色不屑,“我不過是順著他說話,領(lǐng)他出去玩了幾次,他就對我全心信任,像個傻子一樣。” 聞言,不僅唐家父母震怒,一旁偷聽的許棠也無比生氣,恨不得出去揍唐煥一頓,可他還有任務(wù)在身上,只能按兵不動。他看著身邊的靜默站立的唐燼,心里酸澀疼惜,捏捏他的手,唐燼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面無表情地直直注視著前方。 唐母憤怒極了,想沖上去和唐煥拼命,被唐父攔住。 唐父斂了怒意,平靜地問唐煥,“常玉和吳明是你親生父母吧?” “你別提我爸媽的名字!”唐煥忽然怒了,像被戳到了痛處,眼睛赤紅,呼吸粗重道,“你們這些殺人兇手怎么配替我爸媽的名字!” “殺人兇手?”唐父搖頭,“我們從未殺過人。” “放屁!”唐煥怒罵,“你是不是忘了十七年前,鎮(zhèn)上的那場大火!就在這里!” 唐煥張著手臂指著腳下,吼道:“就是這里!這座光鮮亮麗、風(fēng)水最好的唐家大院就建在那片焦土廢墟之上!還有那些死在大火中的數(shù)十條冤魂!” 十七年前的大火,唐家夫妻是有印象的,全鎮(zhèn)的人都不會忘記那出慘劇。大火燒了三天兩夜,一條街的房子和商鋪都燒得干凈,更有十二條人命喪生在烈火中。 后來警察來調(diào)查,得出的結(jié)論是小孩兒調(diào)皮,玩火柴時不小心點(diǎn)著了稻草垛,才引發(fā)了火災(zāi)。小孩兒只能教育,不能抓,最后案子就這樣結(jié)了。 見唐父怔愣在那,唐煥冷笑,“想起來了?那場大火究竟是不是小孩調(diào)皮引燃的,你最清楚了吧!當(dāng)年你們家剛搬到鎮(zhèn)子上來說要建房子,看中了這條街的風(fēng)水,能讓你日后生意興隆,可是街上的住戶都是祖祖輩輩住在這里,誰也不愿意搬,你這個心狠手辣的人,竟然狠心放了把火,把那些人全都燒死!事后還假惺惺地捐善款,讓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對你感恩戴德,其實(shí)你才是幕后黑手,為了達(dá)到目的不擇手段!” “可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我!當(dāng)年我六歲,傍晚出去玩的時候看見過你鬼鬼祟祟地四處轉(zhuǎn)悠,等到晚上我回來時,大火就燒了起來,我幸運(yùn)逃過一劫,可是我爸媽卻命喪火海,后來我去公安局告發(fā)你,卻正好看見你和公安局長有說有笑,我就知道你們是一伙的了。再后來我就被送去了孤兒院,可我一直記著你,一直想要報(bào)仇,老天也在幫我,竟然讓我遇見你來領(lǐng)養(yǎng)小孩!哈哈哈哈,從我住進(jìn)唐家十六年,我沒有一天不想為我的親生父母報(bào)仇,沒有一天不想殺了你們,可我依然要裝成乖巧懂事的樣子,要對著你們那張惡心丑陋的臉喊爸媽。直到我有能力有機(jī)會可以手刃仇人,你知道我殺了你們那一刻有多暢快,多高興嗎?我剖了你們的心,我就想看看你們這樣虛偽的人,心臟到底是黑是紅!” 唐煥激動得眼角淌淚,咬牙切齒,“我一點(diǎn)都不后悔,一點(diǎn)都不害怕,我給我爸媽報(bào)了仇,讓他們投胎之后也能過得好,我這輩子值了!” 許棠已經(jīng)聽傻了,目瞪口呆地消化著這一長串信息。 殺人犯和受害者調(diào)轉(zhuǎn)過來了? 唐母顯然不知情,她震驚地看著唐父,“他說的是真是假?” 唐父面如白紙,他眼神恍惚,嘴唇顫抖,語無倫次,“我不知道,我那天喝了很多酒,我聽那些人說誰做生意發(fā)財(cái)了,我也想發(fā)財(cái)。李道長和我說,這片地方風(fēng)水最好,要是能住在這里,日后生意一定蒸蒸日上,我著急,那些人不搬家,我給他們開了很多條件,可他們就是不答應(yīng),我喝了酒,心里不舒坦,就起了一點(diǎn)別的心思。” 唐父越說抖得越厲害,這件事壓在他心里十幾年,如今說出來就像在心口揭開一層砂紙,又疼又害怕。 “我不記得了,后面的我都不記得了……” “你糊涂!你真是糊涂啊!”唐母痛心疾首,“你怎么能干出這種事!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不知道,我著急。”唐父連連搖頭,“你當(dāng)時還懷著孕,我想抓緊時間把房子建好,讓你們娘倆有個好地方住。” “呵!好地方!”唐煥譏笑,“你說的好地方是這十幾條冤魂的墳?zāi)箚幔阒罏槭裁刺茽a一出生就體弱多病嗎?就是因?yàn)槟愕膼盒校瑘?bào)應(yīng)到了你兒子身上!” “怎么會?”唐父慌忙回頭,看向身后陰影處。 唐燼從陰影里走出,靜靜看著唐父,“爸,你殺了人。” 唐父神情躲閃愧疚。 唐燼深吸一口氣,看向唐煥,“我一直把你當(dāng)成我親哥。” “我可從來沒把你當(dāng)成我弟弟。”唐煥冷冷道。 唐燼不為所動,自顧自往下說:“我信任你,從來不是因?yàn)槟沩樦遥瑤彝妫且驗(yàn)槲覐男【统绨菽悖懵斆鳌⒔】怠⒍拢煽冇趾茫€能和爸出去做生意,我羨慕你,甚至一度想成為你,可我這幅身體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但我覺得還好有你在,才能讓爸媽高興放心,你是我們?nèi)业尿湴痢!?/br> 唐煥眼中的冷意一點(diǎn)點(diǎn)融化,變得有些僵硬,他眼皮顫了顫,“少說廢話,我給你下了毒,你才會死得這么快,你們一家都是我殺的,你們盡管來報(bào)仇吧,反正我的愿望已經(jīng)完成了。” “你為什么害小燼?他是無辜的!”唐母喊道。 唐煥說:“無辜?誰不無辜?我就不無辜嗎?那些死去的人就不無辜嗎?唐燼出生在這個家,享受著來自那些建立別人痛苦之上得來的富貴,這本身就是一種原罪!” 唐母還要說些什么,被唐燼攔住,“媽,別說了。” 他對唐煥說:“殺來殺去有什么意思?我爸害了十幾條人命,你報(bào)仇,算是因果循環(huán),這件事就算扯平了。我不殺你,讓一切都停在這里吧。” 唐燼說這話時,一臉平靜,尚顯稚嫩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與之不相符的成熟,他的身體無法再長大,但心境好像一瞬間成熟了許多。 唐煥怔怔地看著唐燼,面上的表情有種怪異的悲傷,也許在某個時刻,他確實(shí)是把唐燼當(dāng)成過弟弟的。 唐父唐母頹敗地垂著頭,他們的身形逐漸虛幻,大抵因?yàn)榍耙蚝蠊冀忉屒宄鼓钜惨徊⑾А?/br> “爸媽,你們該去投胎了,下輩子要好好做人。” 唐父唐母點(diǎn)著頭,“兒子,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唐燼搖搖頭,看向角落里藏著的許棠,“我還有執(zhí)念未消。” —— 本來以為會有一場腥風(fēng)血雨,卻沒想到以這樣的結(jié)局收場,許棠還有些懵,但他沒忘記自己的使命,他拿著一支錄音筆,反復(fù)播放著那段唐煥承認(rèn)他自己殺人的話。 許棠想了想,還是偷偷把錄音筆放在了警察局門口。 在他看來,既然這個世界是一個法治社會,那無論誰殺了人,因?yàn)槭裁礆⑷耍紤?yīng)該交由法律來定奪,而不應(yīng)該動用私刑。 更何況,他還是比較生氣的,他從不覺得唐燼有什么狗屁原罪,才十五歲的小孩就被下毒致死,他總要替唐燼出出氣,報(bào)了這個仇。 祁暝揉揉許棠的腦袋,覺得他有些固執(zhí)和單純,這個世界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很多時候都是被逼無奈,法律也有照不到的地方,等不來正義的人,也只能自己動手。 但這些他沒有和許棠說,有他在,許棠什么都不用懂,怎樣都好。 最后唐煥的下場究竟是被警察抓走坐牢,還是會像從前唐父一樣,花錢打通關(guān)系,許棠沒有再打探。 因?yàn)樗獪?zhǔn)備開學(xu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