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紅發軍雌聽話的走到大門邊,打開一條窄窄的門縫用來打量門外的蟲子——那是只雌蟲,青年模樣,有一頭柔軟的棕色卷曲發絲,眉眼含笑,下巴也有些嬰兒肥,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炎又回頭看看自己那個不講究的直接坐在草坪上的便宜干爹,一頭罕見的又直又長的黑發絲毫不打理,直接胡亂披散在腦后,雖然長得是挺好看,但無論是黑黢黢的眼珠還是血紅色的薄唇都令他看起來危險可怖,尤其是現在他的表情還非常陰森,一看就是山雨欲來,好像隨時都能舉起手提袋追打得其他無辜蟲子滿地亂跑。 不行,就算門外的蟲子再好相處他也不能放松警惕,佘彧大人的危險程度可要比三五個恐怖分子高多了。 “您好,我是林川大人的雌侍,特來代林川大人呈上300歲生日宴會的邀請函。” 門外的雌蟲語調和煦,似乎絲毫不因為開門的只是頭發亂糟糟的軍雌而感到詫異,立刻取出一張奢華的紙質邀請函,通過門縫雙手遞到炎手上。炎惶恐的雙手接過后才驚覺自己不能替佘彧接受邀請,立刻捧著邀請函回身,大聲轉達: “佘彧大人,門外的雌蟲說:您好,他是林川大人的雌侍,特來代林川大人呈上300歲生日宴會的邀請函?!?/br> 這么危險的情況……應該適用第三條,機器蟲原則,炎不自覺點點頭,完全不敢添油加醋的復讀了雌蟲的話。幸虧他的瞬間記憶力足夠強,即便對方只說了一遍他也能一字不漏的重復出來。 佘彧面色陰沉的朝他招招手,炎立刻捧著手上沉甸甸的邀請函小跑過去,豈料星盜頭子看都不看邀請函,直接一把奪過撕成碎片,又將所有碎片都放到他并攏的手掌中,不耐煩道: “讓他滾。” “哦?!?/br> 這張邀請函上還有金粉和碎鉆呢,這么貴重,怎么就這么撕了呢?哪怕放在二手網站都能賣出一筆不少的信用點呢。還得對門外的雌蟲說“滾”,這,這不是難為他嗎?! 炎的眼圈又紅了起來,他一直都是這樣,但凡情緒激動一點點就會淚流不止,不管是悲傷、快樂、憤怒還是恐懼都是如此,他只能盡可能板著臉,又小步跑回門邊,從門縫將雙手——以及手上的碎片都遞出去。 “佘彧大人說:讓他,讓您滾?!?/br> “沒關系。” 雌蟲的涵養顯然與他的雄主一樣好,并未因為雄蟲的申飭變色,反而對戰戰兢兢的紅發軍雌安撫的笑了笑,不疾不徐道: “只是雄主說,遠古時代,雄蟲在交配中因基因產生的特殊生理現象其實不止交配威懾力這一種,但因為年代久遠,發生頻率低,目前僅僅在林家一本叫做的藏書中還有記載,就算是聯邦圖書館中也沒有收錄這本珍貴的紙質書。如果佘彧大人想的話,可以隨時到林家的藏書室中?!?/br> 說罷,雌蟲就又取出一張同上一張一模一樣,甚至連編號都沒有變化的邀請函放進炎手中,并用眼神提醒著炎——你該復讀了。 其實,他與佘彧之間的距離并不算遠,以蟲族靈敏的聽力,就算這距離再遠上幾倍,他們也是能聽得清彼此的話的,他讓炎代為傳達也不過是為了給佘彧個臺階下罷了。一心“實戰”的炎卻死心眼兒的忽略了這一事實,立刻神色凝重的捧著邀請函2.0返回佘彧身邊,完美復讀。 “……可以隨時到林家的藏書樓中。” 佘彧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非常難看,他沉默著掄起錘子,不斷敲擊項圈上的五金扣,似是在考慮著什么。門外的雌蟲大概是料到了他的異樣,也貼心的一言不發,等待雄蟲的決斷。唯有炎,這只惶恐的年輕軍雌只覺得自己手上的紙屑和邀請函足有千斤重,比剛出爐的烤紅薯還燙手,多捧一秒都是煎熬。最關鍵的是,佘彧的沉默叫他心里十分沒底——他的實戰考驗到底是合格不合格,成功不成功? 終于,在沉默持續了一分鐘后,炎悄悄彎下身子,小聲請示道: “我……需要我幫您撕掉么?” 星盜在百忙之中翻了個白眼,卻仍沒有說話——不說話?那,那就是默許的意思?難道佘彧大人是在考驗他對肢體語言的理解能力? 想著,紅發軍雌雙手捏住邀請函邊緣,準備效仿佘彧的動作,瀟灑的將昂貴的紙質邀請函撕成碎片??删驮谒麆邮值那耙幻耄K于敲好所有五金配件的佘彧卻忽然站起身來,三兩下甩掉防腐蝕手套,一腳踢在他屁股上。 “蠢貨,給我?!?/br> “……是。” 他又哪里蠢了?只是將自己當做復讀機的紅發軍雌完全不理解自己為何又會挨打,但佘彧大人打蟲好像一向這么不講道理……他恭敬的將兩份邀請函一起奉上,佘彧卻只拿走了上面那張完整的,隨便掃了一眼就揣進懷中。 “好了,讓他滾吧。” “是?!?/br> 炎又屁顛屁顛的跑回門邊,但他剛想將捧著碎片的雙手從門縫伸出去,叫對方將里面值錢的裝飾物拿回去,雄蟲不大開心的聲音就又在他身后響了起來。 “少他媽跟他廢話,直接關門!” “是!” 服從命令是第四軍團所有軍雌的共性,就算覺得十分對不起門外那只溫柔的雌蟲,炎還是立刻站直身子,飛起一腳直接踢在門板上,嘭的一聲將大門關得結結實實——他的手還得捧著那些要還給對方的金粉和碎鉆呢,哪能騰出來空關門,萬一不小心弄丟了一星半點,讓對方誤以為是他偷藏了可怎么辦? 嗯?不對,他都把門關上了還怎么還??? ”佘彧大人!我...我!“ 年輕軍雌立刻慌了起來,捧著沉甸甸的紙屑,沒頭蒼蠅似的滿地亂轉,沒有雄蟲允許,他不敢違背命令再次打開大門,可不打開大門,又怎么將這些東西還回去呢?佘彧大人是故意在給他出考題,還是真的忘了他手上的東西還沒還給對方? 就在炎一籌莫展之際,一架漆黑的豪華飛船忽然從天而降,準確降落在別墅停船位中。一直表情陰森的雄蟲竟也同時多云轉晴,快速拍掉褲子上的草屑,雙手抱臂,下巴微抬,似乎已經徹底忘掉了之前的不快。 “雄主!” 聞一走下飛船看到的這是這幅詭異的畫面——他一向能窩在沙發里就絕不坐在椅子上的雄主竟然出現在了室外,面前還散落了許多看起來像是用來制作皮具的工具。而他那個雖然有些單純,但至少還能保持外表冷靜得下屬,竟然正發絲散亂的捧著一堆彩色紙屑胡亂轉圈。 發生什么事了? 軍雌心中猶疑,卻還是徑直向一臉“爺不在意”,其實連發絲都在“躍躍欲試”的雄蟲走去。 “雄主,我回來了!” “咳……” 雄蟲表情驕矜的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去,顯然是有話要背著近在咫尺的炎說。聞思索片刻,還是順從的彎下了身子,將耳朵貼到雄蟲唇邊——雄主或許是希望他將仿佛犯了精神類疾病般的炎制服嗎?假如是雄主的命令……他稍微打得輕一點,雄主應該不會發現吧? 正糾結著該不該放水時,聞忽然感到頸上一涼,隨后又聽到一聲清脆的咔噠聲。他低頭看向自己脖頸,卻看見一條兩指寬,純黑色的皮質項圈已經環住了他的脖子,內徑剛好不會影響他呼吸,尺寸也正好可以藏在領子中,時刻佩戴。 只是……這塊葉脈紋的黑色皮革看著么有點眼熟?有點像雄主某條貴的要命的皮帶? “哥不是說了,要給你做個記號……” 見聞低頭打量脖子上的項圈,表情凝重,佘彧還以為他是不理解為什么會被栓狗鏈,趕緊假裝幫聞整理領子,偷偷將項圈藏進軍雌熨得刀鋒般平直鋒利的領口中,小聲道: “這都是你自找的啊,你要是不……我用得著給你栓狗鏈嗎?” 雖然,雖然項圈是超出了那么一點點點點,但聞也不至于當著孩子面就跟他生氣吧?!他不要面子的?。?/br> “……您誤會了,雄主?!?/br> 聞立刻捂住自己的脖頸,主動將那條項圈拿到衣領外,還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來。 “我很喜歡……很喜歡您在我身上,做記號。” 雄主愿意在他身上留下記號,顯示對自己的所有權,他開心還來不及,這說明他在雄主心目中的地位變高了,已經從可以隨意丟棄的流浪狗變成了需要套上項圈證明所屬的寵物狗,早晚有一天…… “還是……” 被他這么一說,佘彧反倒有些臉熱,給媳婦兒戴項圈,雖然看起來是很色很帶感,但被別的蟲子,尤其是炎那種超齡兒童看到,好像還是有點羞恥的。星盜趁聞不備,再次伸手將項圈塞進了領子里。 “咳……有,有外蟲的時候還是,放里面吧。” “是?!?/br> 軍雌微笑答應,手指卻仍然不斷摩擦著衣領下的異物,這條項圈上好像還被鐫刻了什么花紋,這個線條……是一條蛇,一條盤桓著的,有毒牙的眼鏡蛇——毒蛇,這不正是雄主的外號嗎? 聞不由得又開始浮想聯翩,幻想雄蟲有一天能將這個符號直接永久紋在他身上,作為他們感情的證明。然而,他身邊那些不住涌現的粉紅泡泡卻令佘彧更加羞惱了,這只身材不算高大的雄蟲如坐針氈般四下打量了一番,見無論是炎還是門口的守衛們雖然都是一臉正經,眼睛卻不時就要瞟過來窺視一二,當即臉色爆紅,趕緊收拾了工具箱,表情惡狠狠的拉住軍雌的大手,快步走向入戶門。 幻想被強行中斷的軍雌有些不解,趕忙跟上,壓低聲音詢問道: “雄主,您怎么了?” 佘彧瞪了他一眼,本該極具殺傷力的一眼卻因為通紅的臉孔和過于美艷的五官失去了絕大多數威懾力,至少聞的確是在聽到雄蟲咬牙切齒的低聲威脅后才驚覺,雄主竟然不知不覺又生氣了。 雄蟲說的是…… “檢、查、你、作、業……” 作業,不就只有……想到自己沖動之下錄制的羞恥視頻,聞也瞬間從堅毅軍人變成了熟到快爛掉的大西紅柿,被雄蟲牽著,深一腳淺一腳,時而同手同腳的走進了別墅大門。 至于小院里仍在原地轉圈的炎? 軍雌體力這么好,轉幾個小時的圈鍛煉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