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挽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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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紹得閑休養生息了些時日,沒有用藥玉,倒是覺得那股無名火散了些,只是身體仍然有些敏感。 齊星聽說他要同那些北狄韃子一同參加狩獵大會,忽然跑到帳子后面翻箱倒柜找了一陣什么東西,末了捧來的竟然是齊紹從前的戎裝。 白衣疊放得整整齊齊,銀色的鐵甲被擦得锃亮,不知是多少個日夜都在反復摩挲。 她眼中有淚光閃爍:“公子,你穿這個去吧!我還以為再也沒機會把它拿出來了。” 齊月平日里安安靜靜的,此時竟也帶了些狡黠的笑意道:“還有公子的劍,我藏在裝玉如意的檀木箱子下頭的夾層里了。” 齊星忙又跑去照齊月說的翻出齊紹的劍來,鼓著一張秀麗的臉孔狠狠地說:“公子的劍法冠絕天下,就算不得已留在這里,也絕不能被他們看輕了去。” “你們這兩個丫頭……”齊紹笑了笑,摸著那甲胄與佩劍,有些欣慰,也有些悲涼的感慨意味。 是啊,他從前也是驚才絕艷的天之驕子,一心想要為國建功立業,如今卻只能在這里學做妾婦之姿,與狄人虛與委蛇。 最后齊紹穿了那套白衣銀鎧,卻沒有帶佩劍。 馬上騎射,其一是馬,其二是弓箭。 岱欽大方地借了一匹自己馴的上好的胭脂馬給齊紹,又從兵器庫里挑了把和自己使慣的玄鐵長弓拉力不相上下的紫檀木弓,還讓齊紹在靶場上練了幾日,好在狩獵大會上不至手生。 兩人騎著高頭大馬并轡而行,齊紹極目遠眺,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遭,忽而開口問:“你要和我怎么比?” “終于愿意主動和我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要在我面前裝啞巴裝到底。”岱欽先是調笑了他一句,齊紹無動于衷。 岱欽接著笑道:“當然是比誰射的獵物最多。” 秋季是個打獵的好時節,草原上的野物都將自己養得膘肥體壯好度過嚴冬,天空中偶有覓食貯存的鳥雀飛過,翅膀撲閃著消失在遠處。 齊紹狹長的眼眸瞇了瞇,心里有了思量。 見齊紹沒再搭話,岱欽又側過頭看他,眼神里充滿了志在必得的蓬勃欲望:“齊將軍,你若贏了,可以向我討一個要求。” 齊紹還是不說話。 轉眼,他便以目光追隨著前方原野上的獵物,鎖定了目標,一手拉緊馬韁,有力的長腿一夾馬腹,胯下良駒嘶鳴著揚起前蹄,似閃電般騰躍而出。 岱欽愣了一霎,看著那個已經閃到前方的騎在胭脂馬上颯爽的雪白身影,隨即爽快地大笑出聲。 他亦跟著拉起韁繩,策馬追上自己看中的獵物。 單于一動,烏洛蘭部余下的勇士們便跟著傾巢而出,草原之上,霎時萬馬奔騰,蹄聲如雷,盛況空前。 * 一場狂歡般的狩獵一直持續到接近黃昏,獵手們陸續返回主帳前的廣場,各式各樣的獵物幾乎堆積成一座座小山,有專人記錄清點,好算出誰才是這場比賽的勝利者。 其中最引人矚目的,就是岱欽與齊紹的獵物堆。 北狄的獵手勇士們交頭接耳,女人和孩子們也湊在一旁看熱鬧,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誰會勝出。 岱欽天生神力,箭術百步穿楊,騎馬對著移動跳躍的活靶子也是百發百中,一整日下來,打回了數十頭獵物,野鹿、獐、狍子、羚牛、麝等等不一而足。 甚至還有一匹通體鐵灰的狼,被岱欽特意傷了后腳活捉回來拴在木樁子上,好不威風。 再看齊紹這邊,便是一幅奇景了。 堆至小腿那么高的一整堆獵物,竟全是鳥雀,一樣別的野物也無。更奇的是,幾乎每只鳥雀,都是被箭矢穿過眼眶射下,沒有傷到一點羽毛。 還有不少是一箭雙雕,兩只小小的雀鳥被串在箭上,既有些好笑,又讓人不禁望而生畏。 一通清點下來,齊紹那堆鳥雀,竟是輕輕松松過了百數。 岱欽抱著雙臂,目光幽深地看著他,不知想了些什么,終是心悅誠服地笑道:“是你贏了。” 齊紹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聽岱欽的聲音道:“我狄族勇士,多是勇猛有余,而謀略不足。夏人于兵法計策確實勝過我族,所以我自小學漢話、讀兵書,‘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話不假。” 男人停頓了一下,忽然感慨似的說:“你若不是夏人該多好。” 若齊紹不是夏人,而是他麾下大將,北狄鐵騎踏平中原指日可待。 齊紹難得嗤笑了一聲,冷淡道:“這句話我也還給你,你若不是狄人,倒也還可做我的對手。” 岱欽今日高興,旺盛的精力與殺戮的欲望在狩獵中得到了發泄,此時聽到齊紹這樣說,竟也沒有惱怒,只是笑著攬住齊紹的肩膀,擁著他往備好的晚宴去了。 篝火熊熊燃燒,岱欽一面飲酒,一面問齊紹:“我從來說到做到,說罷,你想要什么。除了離開這里,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齊紹將視線從那烈火中挪回岱欽這一側,直視著男人灰藍色的眸子,淡淡道:“我若要你再也別碰我呢?” 岱欽答得斬釘截鐵:“這不可能。” “還說自己說到做到?什么都可以?” 齊紹嘲諷似的哧一聲笑了出來,又把眼神別開,自顧自喝了半碗烈酒,多余的酒液順著他的下頜流下來,滑過他修長的頸項,看得岱欽心旌搖曳。 “怪不得你能把呼其圖氣走。”岱欽掰過齊紹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男人的語氣仍舊輕松愉快,透露出的意思卻強硬至極:“規則是我定的,我說什么就是什么,你氣我也沒用。” 齊紹從男人漸深的眸光中讀出了熟悉的欲色,眼神閃爍著改口道:“明日要比格斗,今晚我想好好休息。” 岱欽欣然答應:“好啊。” 齊紹放下酒碗,起身便要回自己的帳子,卻被岱欽一把拉住,用力扯回懷中:“要睡就在我身邊睡,晚上跟我睡王帳。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這不合規矩。”齊紹皺眉道。 按規矩確實是只有單于正妻才能留宿王帳,不過岱欽早為他破過不止一次例了。 岱欽拉著齊紹的力道沒有放松,不容拒絕道:“規矩也是我定的。” 齊紹沒有辦法,只得默嘆了口氣,留下來等他。 第二天的重頭戲便是岱欽與齊紹間的比武。 烏洛蘭部的格斗大賽是守擂戰,主帳前的廣場上圈出了塊圓形的空地作為擂臺。岱欽自十七歲起,連勝十余年,是部落中毋庸置疑的第一勇士,烏洛蘭部沒有人強得過他。 五年前老單于病逝,岱欽繼位,從此便只觀戰而不參與,將擂臺讓給更多年輕人。 族中仰慕岱欽的男男女女如過江之鯽,此時都聚集在擂臺四周,想要一睹單于的神勇英姿。 也有好奇那夏朝將軍是個什么人物的,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片空地,等著兩個主角出場。 近身格斗并非械斗,兩人都換了輕便的短打,岱欽將一頭卷發束攏在腦后,精壯的上身接近半裸,左胸口猙獰的刀疤隱約可見;齊紹亦把長發盤起挽成發髻,格外顯得利落英俊,修長挺拔的腰身讓人望之心折。 岱欽與齊紹一出現,周遭便響起狄人高聲的助威,他們都相信首領這次一定能勝過這個夏朝人。 昨日狩獵時,齊紹抓住岱欽話里的漏洞,取巧勝了他,岱欽服氣,其他人卻還有些不服氣的,都想看岱欽結結實實地揍這人一頓,打得他心服口服才好。 刻在男人骨血中的勝負欲被這樣的情形激得更加旺盛,兩人站定身形,略一致意,話不多說,便開始動手。 齊紹練的是鎮北將軍府家傳的武學,集祖輩之實戰經驗于一身,招式靈活精巧,求快求變。岱欽則與他完全相反,野路數的打法,純然是同野獸搏斗練出來的一身蠻力與致命的殺招。 兩人撞到一處,初時還并分不出高下,你攻我躲、見招拆招,身影糾纏在一起,拳頭破風的聲音與皮rou撞擊的悶響都清晰可聞,看得女人們陣陣驚呼,男人們不時揚聲喝彩。 但隨著時間流逝,漸漸的,差距開始凸顯。 北狄人的體格普遍高大健壯,體質也與中原人不同,齊紹體能耗不過岱欽,胸腹處受了幾下重擊,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岱欽雖也掛了彩,卻逐漸占了上風。 岱欽看準了齊紹的破綻,朝他下頜揮出一拳,齊紹下盤還穩健著,仰身一晃,再次避開攻擊,趁岱欽近身的空當,變拳為手刀繞至身后攻其肩頸。 齊紹的速度極快,力道也精準,但岱欽的肩膀比他想象的更為堅實,竟生生受下了這一擊,只悶哼了一聲,隨即抓住他的手臂扭身將他過肩摔到了地上。 岱欽扼住齊紹的咽喉,灰藍色的眸子里閃著野性的光芒,他笑著湊近因呼吸困難而紅著臉擰起眉頭的齊紹,喘著氣低聲道:“你輸了。” 他放開手,齊紹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胸膛劇烈起伏,一時還無法翻身站起。 岱欽在狄人震天的歡呼聲中朝地上的齊紹伸出手,想要拉他起來。 齊紹看了岱欽一眼,沒承他的情,自己緩了片刻才從地上爬起來,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蹭上的草屑與泥土。 他是輸了,也清楚自己輸在哪里,這種差距并非后天可以彌補,所以這一場比試,齊紹也輸得心服口服。 齊紹朝岱欽頷首,干脆地認了輸。 岱欽打得痛快,笑了一笑,心滿意足地轉身,眾人為他讓出路來。 他走出幾步,又回過頭,只聽岱欽用狄語對齊紹說:“你我就到此為止,你若還想和別人打,便做第一個守擂的人。” 而后岱欽轉向眾人:“勇士們!贏了我的閼氏便是贏了我,我將把最好的玄鐵長弓送給勝出者!” 齊紹聽岱欽這么說,不禁眼神一亮。 他早就憋不住這一身力氣,也是時候發泄出來,便當真應下,高聲拿狄語道:“誰要挑戰我?” 人群中頓時也一片嘩然,不少熱血的年輕人蠢蠢欲動,第一個站出來的竟是岱欽的長子,大王子呼其圖。 “我要挑戰。” 呼其圖從人群中走出來,走到齊紹面前,與其父如出一轍的藍眸中涌動著赤裸裸的征服欲。 少年昨日便對齊紹的勝出頗不服氣,這夏人竟然耍小聰明勝過了父王,好在今日輪到比格斗,他沒有小聰明可耍了,總算被父王按在地上教訓了一通。 呼其圖的格斗技巧都是岱欽教的,他今年剛滿十七歲,正是岱欽從前一舉成為部落第一勇士的年紀,又像頭小獅子似的,渾身都有使不完的蠻勁,也想借此機會立一立自己的威風。 齊紹被他盯著,想起那番關于娼婦的爭辯,勾唇一笑:“好,要戰便戰。” 呼其圖被他這狀似輕蔑的一笑氣得不行,沖上去便要揮拳襲上齊紹的面門。 齊紹反手一格擋開他的攻擊,順手給了他一個肘擊,兩人瞬間纏斗在一起。 只是這次勝負就很好分了。 呼其圖年紀尚輕,空有蠻力,動手毛毛躁躁,招式不夠利落,總能被齊紹逮到破綻。 加上齊紹剛才已經和岱欽打過,對他的招數摸索出了些門道,很快把呼其圖打得節節敗退,嘴角都烏青了一塊。 齊紹最終把呼其圖按在了地上,胸膛貼著他的后背,在少年耳畔低笑道:“小子,你還嫩著呢。” 呼其圖被按在草地上的臉紅成一片,有激動,也有羞惱。 齊紹不知道的是,少年竟然在他的體溫與氣息湊上來時便可恥地硬了,勃起的陽物被衣擺蓋著,又被壓在身下,才看不出什么異樣。 齊紹贏了呼其圖,狄人尚武,勝出便是勇士,也不分什么遠近親疏,只一股腦地為他歡呼起來。 編著烏黑油亮的辮子、額上戴著金飾的少女送給齊紹金碗盛的馬奶酒作為勝利的獎品,齊紹接過飲下,呼其圖才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身。 岱欽看著自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大兒子,有心要多讓他受些挫折,大笑著到一旁坐著觀戰飲酒去了。 呼其圖輸得不好看,起來之后被幾個玩得好的貴族少年圍著取笑,干脆躲回了自己的帳子里。 他越想越氣,終是下定了決心,從枕下翻出早前向大巫討的草藥,暗暗盤算起來。 那廂齊紹在擂臺上打得酣暢淋漓,連勝了十數人,終于才開始顯了頹勢。 最后上來挑戰的是一個臉上帶刀疤的漢子,自報姓名是叫做達漢,齊紹見到他,只覺得眼熟,待到交手,才想起是在哪里見過對方。 他們在戰場上見過。 達漢是岱欽的一員副將,與岱欽一樣勇猛兇悍,齊紹曾經差一點就將他斬于馬下,他臉上從眉骨蜿蜒到下巴的傷疤,便是齊紹那三尺長劍留下的痕跡。 兩人甫一動手,齊紹便覺察出他的殺意,本能地感到危險,毫不留手地也以殺招反擊。 然而齊紹此刻實在體力不支,難以招架,眼見著達漢的手刀就要劈向他脆弱的咽喉,齊紹閉上眼睛,等待著劇痛甚至是死亡的到來。 達漢卻及時地收了手,齊紹只感覺到一陣風停在自己喉間,面前面相兇惡的漢子竟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憨笑,朝他道歉:“對不住……” 齊紹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有人將岱欽許諾的獎品——那張玄鐵長弓拿來獎賞給優勝者,他才在所有人的喝彩中回過神來。 “為何不殺我。”齊紹拿狄語問達漢。 達漢愛惜地拿著單于賞賜的寶弓,憨厚笑道:“從前在戰場上,我肯定殺你,但你現在是同單于在天神面前立過盟誓、被大巫賜過福的閼氏,是自己人,我作甚要殺你?” “閼氏和單于打時腰側受了傷,又和那么多人交過手,體力已經耗盡。我取了這個巧才僥幸勝出,若閼氏今日第一個和我打,我不一定能勝。” 他很是爽直,絲毫沒有勝利的驕傲,末了道:“倘若有機會,愿與閼氏再戰。” 齊紹聽得沉默下來。 自己人么?他們怎么可能是自己人。 中原有句古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夏人與狄人生而不同,永遠不可能成為自己人。 岱欽在這時遣人來把齊紹叫了過去。 賀希格與一眾頭人又在與岱欽飲酒,岱欽說起齊紹今日的表現,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贊嘆,像是把對方當做了自己的一件拿得出手的寶物似的。 齊紹的心情因為最后與達漢那番交談而莫名有些復雜,對岱欽不免更為冷淡。 岱欽喝多了酒,只覺得齊紹像那胭脂馬兒一樣烈性而可愛,當著一眾人的面,含了口烈酒在口中便拉過齊紹的衣襟,對準他的雙唇吻了下去。 粗暴的吻在酒香中愈發顯得激烈,齊紹的嘴唇被男人含著撕咬,幾乎見了血。 岱欽guntang的舌頭探進他的口腔,帶著甘洌的酒味,齊紹根本無法躲閃,被吻得結結實實,被迫咽下了對方口中渡過來的一大口酒。 席間的狄人頭領們見狀,紛紛大笑著起哄,唯有賀希格仍端坐著,看齊紹的眼神中似有擔憂。 齊紹臉上燒紅,被岱欽吮吻得喘不過氣來,這是他第一次與人親吻,哪里招架得住岱欽這般野獸似的啃噬,才消減了不少的欲望在這個吻中忽而又冒了頭,身上漸漸泛起酥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