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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鈺京那么大,偏巧今天格外容易碰著熟人似的,還未回到王府,宋了知又在路上遇見了外出斂尸的林敏。 這事本輪不上她做,然而全鈺京的仵作都忙得不可開交,林敏看著文靜,實則是個急性子,自己拖著一塊比人高的大木板,準備趕去拋尸現場。 他與林敏相識數月,多多少少能讀懂一些簡單的手語,得知林敏要去斂尸,宋了知自是不能袖手旁觀,連忙從林敏手中接過繩索,自己拽著木板拖行,于雪地留下深深的痕跡。 雖然心里仍有些放不下夏夫人告訴他的事,但宋了知轉念一想,難免存了些僥幸的心思,認為阮公子說不定還在吏部坐班,現在回王府也尋不著人。 到了拋尸的地方,尸體旁已聚集了一些圍觀的百姓,紛紛發出害怕的抽氣聲,卻又不肯離去,一個個瞪大了眼,嘴里念叨著造業。有兩個仵作匆匆趕來,罵罵咧咧地將圍觀的人群攆開,這才注意站在遠處的宋了知和林敏。 其中一個仵作向林敏點了點頭,與另一位仵作粗略地檢查起了尸體:“男,約十四歲到十六歲之間,眼珠被挖,手腕大腿有捆綁痕跡,生前曾有劇烈掙扎的跡象,后被人用繩索勒死。” 宋了知走近了些,看清死去少年的樣貌,對方尸體雖然已呈青紫色,雙眼處更是血腥駭人,但從高挺鼻梁和秀美的雙唇便能猜出他生前定是個清俊少年,不由為他韶華早逝而惋惜。 兩仵作大概也認為少年相貌不凡,對死者進行了一番相當粗痞的評判:“這個長得倒比城北死的那丫頭好看許多,瞧這小嘴,嘖嘖,死了真可惜,要是讓他為大爺我含上一含,那滋味,絕了!” “別癡人說夢了,像他這種貨色,莫說到金陵渡,便是去章臺柳也是排得上號的?!?/br> “章臺柳?那里不全是異族人么。真搞不懂那些王孫貴族怎么偏愛那些綠眼睛娘們,我總覺得她們毛發重,身上會有怪味!” “你那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真發了財,你還不第一個沖過去,你呀,平日里還是少說點閑話,當心哪日被割了舌頭。也不想想,章臺柳背后的東家該有何等的資產,才能從別國運那么多異族美人回來。” “嘿嘿,這倒也是。我這輩子還沒嘗過——” 宋了知見那兩人越說越偏,忍不住插嘴道:“可以勞請二位再說說城北那位死者么?” 兩位仵作正是對著美人想入非非之際,十分不滿宋了知的突然打斷,萬分嫌棄地瞪著他,正要吐出些腌臜詞匯,卻因宋了知身后的林敏驀地收聲。他們不情不愿地狠狠搓了搓鼻尖,沒好氣的答道:“今早發現個丫頭的尸體,差不多是豆蔻的年華,挖眼后被丟到了城北的大路上,早上賣菜的老婆子發現了她的尸首。聽那賣菜老婦的證言,那女的被丟在那里時似乎還沒斷氣,猶自哀嚎著眼睛好痛,還提了一句顏色什么的?!?/br> 宋了知原本以為自己要被責怪幾句,沒想到仵作居然回答了他的問題。宋了知還不至于自大到以為自己人見人愛,清楚他們大概率是在給林敏面子,忽地有些奇怪林敏的身份。不過現在要cao心的事太多,他只是稍稍好奇一陣,又很快將那些疑惑都拋在了腦后。 待仵作驗尸完畢,宋了知將尸體用草席裹了,放在木板上拖回義莊。這已經是第二十七具被挖眼拋尸的尸體了,他知道,過一會兒便會有專門畫像的衙役過來,將死者的畫像張貼在鬧市處,等家人前來認尸。 他也曾見過幾次義莊認尸的場面,每每看見衣衫破舊的死者雙親扶棺哭泣,宋了知便心如針扎,盼望官府早日抓到兇手。雖然不知衙門調查到怎樣的地步,但宋了知經手那么多具尸體,亦看出一些死者共有的特性:無論男女,幾乎全都身材高挑,五官深邃,而且從尸體所穿衣物及來認尸的家屬打扮看來,這些死者的家境基本都不好,乃是鈺京最底層的人士。 不過家世這點倒也不難理解,畢竟那些世家貴族的少爺小姐個個身后都跟了烏泱泱一大幫伺候的人,又在家中深居簡出,被保護的極好,哪有什么遇害的機會。 宋了知見天色尚早,認真回憶著每一具尸體的拋尸地點以及路人被發現的時間,向林敏借的了一副鈺京的地圖,按尸體被發現的順序依次用不同顏色的筆墨標注了編號,直觀地將所有訊息放在地圖上,果然又看出了一些可疑之處,匆匆將馬車無法通行的偏窄巷落劃去。 那么多具尸體出現在鈺京各處,兇手極有可能不是一人,而是團伙。又因范圍廣泛,宋了知懷疑對方是通過馬車等交通工具棄尸,故而將道路偏窄的巷落劃去,發現除了城南的主干道,其余地方都已被拋尸過。 也許下一次就該去城南拋尸了,宋了知暗暗推測道,不過也曾有個說法叫“遠拋近埋”,兇手又有交通工具,說不定城南便是兇手所在之處,怕就近拋尸染上嫌疑,故意將尸體丟得遠遠的。 宋了知提聲問道:“林姑娘,你知道城南近三個月來搬來什么大戶人家么?” 林敏本在給新送來的尸體眼眶填棉花,聞言走了過去,忘記自己手上還沾著被害人鮮血,輕輕用手指點了點城南的其中一處。 地圖迅速被血浸濕一塊,林敏連忙歉意地收回手,宋了知沖她搖頭,示意她不必介懷,又問:“這戶人家叫什么?是大戶人家還是小門小戶?” 林敏洗凈手,用手語比劃出“商戶”的意思,見宋了知還有些朦朧,又拿起筆在地圖的血點旁寫下地名:章臺柳。 她拿的恰好又是朱砂磨的紅墨,紅筆寫在地圖上,與一旁的血跡極其相似。若是不知曉內情的,說不定會誤會成死者生前用血留下的暗示。 章臺柳...仵作們對章臺柳的閑聊猶在耳邊回蕩,但他總感覺自己比這更早聽說過章臺柳。那是什么時候來著?對了,是在他跟隨薛令修去圍場找阮公子時,酒宴上有一堆王孫貴族聊起城里新開的妓院,也提到了異族美人。 不同于中原的瞳色,城北少女臨死前的哀嚎,被挖去雙眼的二十七具尸體——他忽然想起寒隱寺的那幅畫,那張與簡凝之極度相似的小像,分明是藍眼睛的! 若是能查清挖眼拋尸案,說不定能得到簡凝之一事的線索,宋了知咬了咬唇,因探索而激動的心臟劇烈跳動,渾身血液沸騰著,仿佛置身于沉重的大門外,只要再往前走幾步,就能揭開塵封多年的真相。 向林敏道別后,宋了知一直思索著案情,待回過神時,才發現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然走到了位于城南的妓院前。 章臺柳雖無金陵渡的風雅詩意,但勝在美人出眾,鈺京的達官貴人又最是捧場,常年翹班嫖娼,天還未黑,章臺柳門前便有無數馬車停駐。宋了知一直都希望自己能為阮公子解憂,得知章臺柳或許可以解答簡凝之瞳色之謎后,竟連自身安危都顧不上了,心想自己只是在門外看看,出不了什么差錯。 他如今也漲了許多見識,猜到章臺柳必然不會只有這一個大門,便在旁靜靜等待,果然有幾個與章臺柳龜公同樣衣著的男人那雜役拎著包袱過來,并且未往正門進去,而是走近一旁的深巷。 宋了知遠遠跟在他們身后,也不知這巷落是如何的深邃曲折,越走人越稀少,七拐八繞,令他不由擔心自己等會兒還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正如此想著,宋了知本能想回頭看一眼,后腦勺卻忽然傳來鈍痛,他雙眼一黑,就此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