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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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阮云昇將月惜臺放在手中端詳片刻,而后卻隨意丟進炭盆里,下令管家把宋了知帶過來。 侍衛自是在進王府之前對他進行了嚴格的搜身,雖未搜出兇器,但頗為費解地從宋了知身上繳出了干糧和傷藥。 他為了不讓自己見到阮雪棠時太過揪心,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設想過對方可能會遭受一定程度的虐待,當然,他的設想也只停留在比較粗淺的挨餓和流血上,畢竟若是想象阮雪棠缺胳膊少腿,宋了知便會心疼得連路都走不利索。 眼見為阮公子準備的東西都被收走,宋了知心有不甘地咬了咬牙,只得空手跟著管家到了書房。 他第一眼便瞧見坐在椅子上的阮雪棠,然而欣喜不過一瞬,隨即就被擔憂取代。盡管阮雪棠沒有渾身是血,努力挺直了腰背,但病態潮紅的臉色與跌在椅子上的坐姿出賣了他。 他發燒了,或許身體也有看不見的傷處。宋了知暗暗想道,強忍住想去抱住阮雪棠的念頭,向阮云昇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阮云昇并未言語,甚至連眼神都吝于給他,只抱著香爐獨自陶醉。 宋了知便一直維持著躬身的姿勢,借機偷偷打量阮云昇。都說阮雪棠像極簡凝之,但簡凝之長相如何已不可考,那夜月下也沒怎么看清阮云昇到底什么模樣,如今見阮雪棠與阮云昇共在一處,才知他們父子總有幾分相似,不僅皮相,冷冽氣質更是不差毫分。 阮雪棠一直專心致志地盯著炭盆里被燒焦的草藥,避開宋了知關懷的眼神。雙腿膝蓋處陣陣灼痛,大腦更是疼得厲害,他根本想不到宋了知竟會膽大到直接找來王府,而更意外的是,阮云昇居然在看到一株深紫色草藥后就急著見宋了知。 三人各懷心思,死寂大半天,到底還是宋了知先開了口:“月惜臺珍貴異常,王爺何必燒了它。” 阮云昇鼻子里哼出一聲笑來,很看不上宋了知的試探:“你是來救這個逆子的?” 分明是在發問,聽起來倒像是陳述。阮雪棠對逆子這個稱呼已經麻木,所以為之難過的只有宋了知一人,但也不能表現出來。 “是。”宋了知直起身子,正視阮云昇。 阮雪棠輕輕咳了一聲,阮郡王的眼神如看臟穢般掃過他,手指攪散香爐裊娜升起的白煙,玩味地問宋了知:“你與他什么關系?” 他偷偷打量阮雪棠臉色,頓了頓才出聲:“朋友。” 阮云昇早聽暗衛匯報說阮雪棠在金陵渡時與一男子同住,再看宋了知神情,猜測他倆這段時間也曾暗中私會,故意說道:“阮謹身上的痕跡不是你弄的?” “這......” 宋了知愣住了,原以為一來就會喊打喊殺,做好了硬碰硬的準備,哪知阮郡王是這么個態度,弄得他不知所措,加上自己的確有在阮雪棠身上留過痕跡,所以完全沒想過這有可能是阮郡王在詐他,只當已被發現。 擔心連累阮雪棠,宋了知決定把錯一力承擔:“是我強迫他。” 聽了這話,阮雪棠咳得更加厲害,心想還不如繼續回雪地跪著。他擔心宋了知越說越錯,索性直接和阮云昇攤牌,啞著喉嚨反問道:“你當年不是也強迫了簡凝之?” 阮云昇原本揭了香爐蓋在添香料,久違地從旁人口中聽到簡凝之這三個,香料不小心倒多了一些,燃起嗆人的煙味。 有一根雪白的斷發落在爐里,與香料一同被點燃。他忽然笑了,看向與簡凝之相似的臉龐:“你查到了什么?” 阮雪棠想要起身,但雙腿被凍傷的地方鉆心疼痛,以至于他差點跌倒。宋了知再也忍不住,跑過去將人扶回椅子上,高大身形擋在父子之間,儼然是一種保護的姿態。 “讓他先出去。”阮雪棠與父親談起條件。盡管他接下來的事情宋了知早就知道,但是以他爹的性子,定會把宋了知滅口。 宋了知怎會愿意讓阮雪棠與危險的阮云昇獨處,剛想說話,卻被阮雪棠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瞬間老實了。 阮云昇還是頭一回見逆子有回護別人的意思,不由正眼打量起宋了知,除了對方長得比較高大英俊外,完全看不出其他優點。他語調平淡得像是碾碎一只螞蟻:“放心,就算他沒聽見,本王也會殺了他的。” 其實阮雪棠小時候要是乖一些,憑那張酷似簡凝之的臉,阮云昇也許會將他當做簡凝之留在人間的影子,愿意善待對他。但阮雪棠三歲就會陷害帶他的嬤嬤,五歲時用彈弓射瞎別人眼睛,七歲把笑話他的下人推下水井溺死,十歲那年更是親自往糕點里下毒意圖弒父,壞得出類拔萃,不同凡響,與善良溫潤的簡凝之實在相去甚遠,要是不看臉,阮云昇想將二人聯系起來都很難。 于是那一丁點憐意也被消磨,阮云昇看阮雪棠只存了厭惡和恨,再沒別的情緒了。 “在外人看來,簡凝之早在長胥九年便死于洪災。”阮雪棠偶爾要咳嗽一陣,宋了知一直在幫他順氣,并沒有開口。“但實際上是你讓孫常業帶他去治理水患,制造他假死的跡象,將簡凝之帶回王府。你甚至讓他扮成女子,告訴外人他是你的妾室,并且找人燒毀了吏部關于簡凝之的所有卷宗,讓世間查無此人。” 阮云昇沒有打斷,臉上亦維持著微笑,在宋了知眼中,這個笑是極端的不懷好意。 阮雪棠無畏地與他對視:“從簡凝之對治水前一無所知的情緒來看,他并不知道你的計劃。那些下人們以為錦衣玉食就算得好,殊不知是你造出了囚牢,強迫毫無感情的他留在身邊。” 聽到毫無感情這幾個字時,阮云昇才斂了笑:“看來以往是本王小瞧你了。” 不知怎么,阮云昇也看向已經被燒成焦黑的月惜臺,很單純地想知道這個被他舍棄的孩子究竟成長到何種程度:“接著說,若是說對了,或許會考慮放過你。” 阮雪棠最恨阮云昇這種施舍的語氣,闔眼壓下自己的怒意,他繼而說道:“簡凝之有一好友,說簡凝之趕考時雖然與他同住,但是沐浴睡眠總有防備。他與我...相同,所以進入王府之后,有了身孕。” “至于簡凝之的死因,我猜他是自殺。”阮雪棠想了那么多日,其實也不是很確定,“下人口中的難產而死顯然只是你敷衍旁人的說辭,而你告訴我的沉湖而亡,若簡凝之只是個普通女人,那我姑且還能理解,可他本身與我相同,就算急于子嗣,你何至于將人溺死?況且我出生之時分明是夏日,你卻與冬季祭他,時隔半年,你既不殺他,那定是他自我了結。” 阮云昇也不問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暗自祭奠之事,冷冷開口:“你就這么確定他死于冬季?” 阮雪棠見阮云昇臉色有異,心知自己十有八九是戳中阮云昇肺管子了,得意又惡毒的說道:“我不確定。畢竟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簡凝之肯定每天都度日如年,時時刻刻盼著尋死。” 他原本等著看他爹又發一次瘋,哪知阮云昇雖然眼里滿是血絲,但這次瘋得很文明,并沒有對阮雪棠打罵,只是一直往香爐里添倒香料,直到古沉香堆積成暗黃色的小山堆,溢了滿桌的粉末。 阮云昇用蠟燭直接點了上去,煙霧熏得滿屋朦朧,而他在這云霧繚繞中獲得滿足,這才冷靜了一些:“呵,原以為你有點長進,沒想到不過如此。來人——” 一直安靜護著阮雪棠的宋了知忽然開了口:“阮公子說錯是因為懷孕的人根本不是簡凝之,而是王爺你,對嗎?” 阮云昇準備推門叫人的動作停下了,沒有回頭。 宋了知語氣溫和,但又格外堅定在阮云昇身后說道:“你讓簡凝之在王府假裝懷孕,而自己卻以染病為由躲去溫泉山莊養胎,直到長胥十一年阮公子誕生才回到王府。” 過了許久,阮云昇終于緩緩轉身,看向炭火里的月惜臺,藥草被燒得漆黑,光看就能感覺苦澀異常。 真難想象,他曾為了簡凝之,喝了那么多次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