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鳴(一)
我和趙思然的熱搜爆出來的時間比我預計的要晚,直到半個月之后才被營銷號放出來我攬著她的腰走出酒店的視頻。 我倒是不介意,但是我哥就未必了。 看見那個熱搜條的時候,我剛剛結束一個時尚品牌廣告的系列拍攝,正好是最后一個主題——Aphrodite。 剛剛換完衣服,臉上的妝都沒卸就被叫出來,二話不說拉進保姆車里。 不出意外,果然在車里看見了我哥。 李丞煦怎么回事? 我明明已經老老實實且服服帖帖被他按在床上cao了,怎么看他的表情還是一臉不樂意? 我攥了攥衣襟下擺。 “哥——”我把熱搜界面在他眼前晃了晃,故意拖長了尾音叫他,“我之前都和你承認錯誤了不是?你知道你弟弟這個德行,你別攥我攥的太緊…” 我上手去摸他的眉骨,試圖撫平李丞煦緊蹙的眉頭。 他臉上表情倒是有些松動,原本抿著的嘴唇也微微有了弧度。 “你太野了。”我哥故意壓低了嗓音在喔耳邊說這句話。 你太野了,李丞珉。 你以為是你在玩別人。 你這樣遲早會被別人玩死。 我哥握住我的手腕往他身上一帶,另一只手捏著我的下巴在唇上落下一吻。 他的牙齒咬了咬我的下唇,舌頭稍微了舔一會兒便放開了。很稀松平常的一個吻,我嘴上的口紅有些蹭到我哥的嘴巴上,我抬起手用拇指在他的微青的胡茬上摩挲。 再往上到染了胭脂的嘴唇,到他的顴骨,他的臥蠶,他的睫毛。 我歪在我哥的懷里,仰頭看他,從他的眼睛里看見我自己的模樣——一張與我哥有著七分相似的臉龐,因為妝容的原因更加大膽妖麗,和話本故事里魅惑書生進京趕考的狐貍精一般。 眼角眉梢透著一種不清不楚的情欲。 我在向我哥示弱。 我是故意的。 我不問我哥為什么要跑到廣告拍攝地就是為了一句對我說一句你太野了來告誡我,李丞珉你最近不要太過分,不要玩的太過火,哥哥是有忍耐的底線的。 按照我哥的性格他是不會說的,他不會咄咄逼人的詰問我,他只會事先調查好一切證據然后逼著我供認出所有的罪狀,在我哭天搶地陳述一條的時候就擺出那一條的證據。 這才是他,心狠手辣李丞煦。 但是我哥,怎么說呢? 我覺得他是過度關愛我,我哥時時刻刻想要攥緊我彌補從前的遺憾,他給我所有他認為好的東西,我什么都不用做要做的只是敞開來接受他給我的一切。 我的確矛盾,正常親兄弟誰會哥哥把弟弟按在床上翻來覆去地cao? 正常人干不出來這事兒吧,所以我哥不正常。 我挨他的cao,我覺得我也不正常。 你看我們都不正常,那這個奇怪的關系不就正常了嘛。 總歸是自己麻痹自己,自己催眠自己。 霧里看花罷了。 我大概知道我哥知道什么了。 他捏在我下巴的手緩緩下移,最終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哥像我摩挲他的臉頰一般撫弄著我的喉結,在我來不及反應的瞬間用力扼住我的喉嚨。 “斷干凈,知道嗎?!?/br> 脖子上驟然傳來的力度讓我腦子“嗡”的一聲炸開。 頸動脈被用力勒住的瞬間我眼前閃過一片雪花,面前我哥的臉也變得不清晰,從脖頸處蔓延的窒息感順著神經脈絡沖上腦門,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一霎那感覺自己身體里的血液已經降至冰點,凍結成塊無法流動。 我的手慌亂地搭在他的手臂上,試圖掰開那只桎梏我的鎖鏈,但是毫無用處。缺氧的感覺讓我腦仁發麻,眼前除了白色的雪花就是模糊的臉交互出現。 我一度感覺我哥是真的想殺了我。 “……哥……” 嗓子眼里拼了命冒出這絲微弱的聲音,像極了墳頭燒紙錢燃起來的縷縷青煙。 我哥掐著我的脖子用力把我甩在旁邊的車座上,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著,不敢抬眼看我哥,趴在靠背上大口大口喘氣,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車廂里一度只剩下我喘息的聲音,氣氛從之前的曖昧純春情瞬間變成一汪死水。 我扯了扯嘴角,背著我哥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怪好玩的。 沒等我的笑收起來就已經僵在了臉上。 我哥甩在車座上一沓照片。 “你都知道了?!?/br>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我盡力讓我的聲音聽起來平常如故,但還是掩蓋不住從心底衍生的恐懼帶來的顫抖。 我沒敢看我哥,嗓子被他剛才這么一掐有些使不上勁,脖子上依舊感覺有一雙手束縛著。 耳邊是清脆的打火機開蓋的聲音,幾聲滑輪摩擦過后,車廂里蕩開一股醇香細膩的煙草香氣。 我瞥過去看我哥,幸而有煙霧縷縷瀉出略微模糊了他的表情,我哥這張臉的神情只會比我預想的難看。 “斷干凈。” 他又抽了一口煙,還是這三個字。 這已經不算是告誡了,這是威脅,這是警告。 是我如果再違逆我哥的意志就會粉身碎骨的警告。 我沒出聲,抬頭看了他一眼就開車門下車了。 想讓我安安靜靜、穩穩當當地聽我哥的話很難,我從小就不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事到如今我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但是面對我哥我就沒辦法像被馴服的雌獸一般完完全全的歸順。 我做不到。 我對我哥的感情帶著源自血脈當中的痛苦與愧疚,叛逆與溫柔。當身邊沒有可以信任的依靠時,無論何時我都知道,我哥一定會替我舔舐傷口,張開他的羽翼替我擋下所有利箭,即便他自己羽翼未滿。 這種乖張可能起源于青春期的叛逆莽撞被不恰當的方式化解,埋下了迫切渴望釋放的種子。 我有一個情人,養了兩年。 在我哥的眼皮底下養了兩年。 用著我哥給我的錢。 我長呼一口氣,讓自己至少看起來頗為淡定。從保姆車上下來,助理看見我的模樣立馬坐不住了,如果阿凌頭上裝了一個雷達此時一定滴滴滴的像警報似的響個不停。 “這下手也太狠了吧……”阿凌皺著眉頭看我的脖子,彎月形狀的一片青紫斑駁,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你這得先上點藥啊,看著嚇人都。” 我不置可否的搖搖頭。 阿凌找了品牌方借了一條絲巾圍在我脖子上,又在淤青邊緣處上了一點遮暇。她自始至終皺著眉頭,害怕一會兒回公司路上被粉絲發現什么異常。 “挺好的,看不出來?!蔽以阽R子跟前照了照對著阿凌說,“你別說,這絲巾系的有點意思啊?!?/br> 我沖著阿凌挑了挑眉,戴上墨鏡。 其實回公司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剩下晚上還有一場直播了。 我靠在車窗上,看著往后退去的高樓大廈街燈霓虹和微暗的云幕天際,胸腔里明明鏗鏘有力地跳著一顆鮮活的心臟,我卻感覺這顆心臟不是我的一般。 想吃糖。 想吃甜的。 “阿凌,還有煙嗎?” “快到公司了,給你顆糖解解饞吧?!闭f完她從前座遞給我一個粉色的小鐵盒。 當淺淺的白桃味漾在唇齒間,甜味神經被喚醒,我才有些落在地面,生活在人世間的感覺。 一下車就能看見有幾個粉絲蹲守在公司門口,看見我出來先是尖叫一聲隨后喊起我的名字。 我湊到她們人堆里,倒也不理會她們說了啥,擺了個噓聲的手勢義正言辭地說:“以后不要到公司底下來守著知道嗎,自己都給自己找點事情干,哪那么多時間陪著我耗啊,再看見有人在公司底下蹲我,我就生氣了?!?/br>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公司大樓,阿凌留在后邊和粉絲溝通。 我比較討厭沒有距離的關系,如果是微博互動什么的我還蠻喜歡調侃兩句的,但是如果線下這樣猝不及防的見面。 我個人。 十分反感。 在大廳等了會兒阿凌準備一起坐電梯上去,沒想到一拐角就碰見了一場大戲。 我這個彎兒拐得也巧,正好看見崔繕嘉結結實實甩了懷庭一巴掌。這一聲清脆的耳光,登時在懷庭臉上紅了一大片,崔繕嘉往后一瞥就看見手足無措的我,一時間四目相對,極其尷尬。 極其尷尬啊。 “不好意思打擾前輩了?!?/br> 我立馬對崔繕嘉鞠了個躬,微微翹起嘴角做一副乖順的樣子。說完就徑直往電梯口走,假裝沒看見這場鬧劇。 直到我和阿凌一起坐上電梯才松了口氣。 我解開襯衫胸前的一顆扣子,低頭問阿凌:“崔繕嘉又開始作什么幺蛾子了?” 阿凌聳了聳肩,“他們情侶之間的事情吧?!?/br> 我對懷庭的認識僅僅停留在他那個高中生弟弟身上,倒是他怎么和崔繕嘉不清不楚的混在一起。 崔繕嘉其人在業內是出了名的脾氣差,助理前前后后換了沒有二十個也得有三十個,之前的經紀人因為財務問題和她不歡而散,當然啊,這個財務問題也只是表面上的掩蓋的借口而已。 其實是因為崔繕嘉在酒吧嗑藥,當眾搞群p被人錄了視頻還發到了色情網站上,經紀人周轉這件事情前后花了不少錢打點,好不容易給崔繕嘉編了個不在場的證據,結果這個小姑娘在小號上反手就曬出了自己在酒吧的照片。 經紀人出力不討好,輿論兩邊被罵,干脆和她解約。 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么詳細呢? 她被兩個男人按在大廳cao的神魂顛倒不知東南西北的時候 我就在酒吧二樓目睹了全過程。 其實她叫的倒是挺好聽的。 前輩就是不一般,花樣比我這個只能吸血我哥的小廢物強太多了。 呵。 阿凌到演播室準備我晚上直播的一些對接,我癱在休息室的沙發里,落地窗對面是燈火明亮的藍色大廈。 我有點不想回家。 不太敢面對我哥。 手機叮咚一聲,是懷鳴的消息。 懷鳴,我養在外邊兩年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