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一大群查房醫生就進來了。萬禮贊起身站到林袖鹿身邊。

    林袖鹿的主治醫生走到床邊，笑盈盈地問他：“今天怎么樣，把手給我看看。”

    林袖鹿把手伸出去，醫生仔細看了看，又問了下這幾天精神怎么樣。林袖鹿應了說還好。醫生便回頭跟萬禮贊說：“家屬看他這幾天覺得他精神怎么樣？”

    萬禮贊說了不錯，醫生又把萬禮贊叫道房門外。

    林袖鹿探出身子去看，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面說些什么。

    過了一會兒萬禮贊進來了，問林袖鹿：“醫生還是建議你看看心理科，你怎么想？”

    林袖鹿想看心理醫生少不得要被他們刨根問底，問出些尷尬問題，不過他現在已經是身不由己，就說：“我自己覺得沒有必要，萬先生覺得呢？”

    萬禮贊沒有回答，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見萬禮贊走了，林袖鹿坐起來，忽然聞到一股腐朽味兒，轉頭一看，是之前顧少爺送來的玫瑰，花朵大部分已經枯萎。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出院，加上萬禮贊說的那些事情，林袖鹿不免又開始憂慮焦急，他怎么會想回到那個鬼地方去？可是一時間又找不到什么辦法逃脫，他當初被萬禮贊帶走的時候，證件手機什么的就全被萬禮贊收走。現在，他也尋不到什么別的人幫助他，想到這些林袖鹿急得心上有千萬只螞蟻在爬一樣。林袖鹿拿過那兩捧花，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回想生病住院這段時間，他裝乖賣巧這么些天下來，倒是真的跟向姐說得那樣，只要他在萬禮贊面前示個好，什么事都順著他，萬禮贊確實對他柔和很多，對他的要求也全部都滿足，當然他也沒有提什么過分的要求。

    以前，在他不配合萬禮贊導致萬禮贊發火懲罰他的時候，向姐總勸他乖點，他還記得向姐跟他說的那句話：“你這孩子，跟琉璃那丫頭長得挺像，你看，萬先生很喜歡琉璃。你乖一點，萬先生不會給你苦頭吃的。”

    午飯時間，萬禮贊的人給他帶的飯菜里多了一份甜品，他最近嘴巴里總是澀澀的沒有味道，他正想吃點這些東西，他拿起來，仔細看了包裝，包裝上印著“回甘”兩個字，打開看了是銀耳蓮子羹，這是他以前比較喜歡的甜品品牌，他拿了甜品站到窗前邊吃邊看著樓下的風景，是他喜歡的味道，甜甜軟軟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忽然，林袖鹿的眉毛往中間聚攏來，他看見顧少爺了。

    他來干什么？看到這個人林袖鹿心里總不自在，林袖鹿很快把剩下的銀耳羹喝了，然后坐回床上。

    果然如他所料，顧少爺又來找他了。

    這一次顧少爺給他帶了水果。林袖鹿看著顧少爺那一籃子水果，小聲說：“謝謝。你用不著破費的。”

    顧少爺一看到林袖鹿就移不開眼睛，他總是想起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坐在屏風后面彈琵琶的樣子，認真又乖巧，美而不自知。

    本來他以為他是海市蜃樓里請來的樂手，當時的接待經理卻告訴他，他是樓里的人，他別提有多高興了，初戀時都沒這么激動過。

    “子瑕，你這兩天氣色好多了。”

    林袖鹿見顧少爺的手又離他近了，他趕緊把手放進被子里，過一會兒，他瞅著顧少爺說：“我馬上就要出院了。顧少爺，您沒必要到這里來看我的。你這樣，要是被萬先生發現的話，我......”一提到姓萬的，林袖鹿的眼神就往門外飄，內心開始不安，擔心萬禮贊真的突然到來。

    “怎么，他們會為難你嗎？”

    林袖鹿低下頭，沒有回答，但委屈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顧少爺見林袖鹿如此，只覺得內心難過，伸手摸著林袖鹿的肩膀：“之前問你的情況你也不說，你要是被他們為難，我說過我可以幫你。”

    林袖鹿抬起頭來，看著顧少爺：“你沒有辦法幫我的。我......”

    林袖鹿的眼圈紅紅的，像是要哭了一樣，顧少爺看著他這種樣子，就像一只無助的小寵物，內心的保護欲忽然被激發，他們顧家在琴臺市也說得起話，他爸媽極為寵他，但是也沒有被寵得太壞，除了在性取向上面有些異于眾人，倒也沒有像有的紈绔子弟那樣子無法無天。

    “子瑕，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帶你走的。”

    聽到這話，林袖鹿的心砰砰跳起來，他確實想要聽到這個答案，他現在也顧不得什么羞恥不羞恥了，如果讓他在失身于于一個人和失身于許多人之間選擇，他當然會選擇失身于一個人。

    但是，眼前這個人真的能把他從萬禮贊的手里帶走嗎？就算這個姓顧的能救走他，但是父親呢？

    林袖鹿做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了顧少爺幾秒，然后低下頭說：“不會的，萬先生不會放我走的。”

    “子瑕，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帶你走。”顧少爺情緒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去扶住林袖鹿的雙肩。

    林袖鹿搖頭：“不，我不能離開那里，我......我不能連累你，我家跟萬先生有些過節，他不會這么容易就放過我，我也不能牽連你。”

    “子瑕，你看著我。”顧少爺握住林袖鹿的雙肩讓他直視自己，“你想離開那里對不對？”

    林袖鹿泫然欲泣地點頭：“誰愿意待在那種地方。”忽然，他聽到一串腳步聲停在門口，林袖鹿的心驟然猛跳，反手緊抓住顧少爺的手急切地問：“能給我一點錢嗎？”

    顧少爺被他問得愣住，林袖鹿往門口看了一眼，著急地說：“不需要很多，你身上帶有多少，借點給我吧。”

    別說借點給他，就是白給他錢他也愿意啊，不過他很少帶現金，也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顧少爺在錢夾里翻了一陣，除了一堆卡，就只翻到一塊硬幣，有些尷尬地拿出來，林袖鹿一把搶過，然后，門口傳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怕什么來什么。

    門口的兩人也沒料到萬禮贊會突然只身前來。看到門口兩人的反應，萬禮贊不由得狐疑地看了眼房門幾秒，才慢慢推開。看到屋內的情形，萬禮贊的內心突然升起一股無名之火，這個什么姓顧的小子又來了？雖然屋內的兩人保持著正常的社交距離，一個人在床上坐著，一個人在椅子上坐著，但他就是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