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多指教。”李航遠回他一句。

    眼波流轉，林謙眸子里像有潭幽深湖水，李航遠覺得自己就快要陷在里面里出不來了。

    真好看。

    “那，學長你今天要留下住嗎？”林謙大大方方看著他，微笑問。

    “我今天先回酒店，收拾收拾，明天退房之后下了班再過來。”李航遠心情很好，他盡可能按耐下就要激動的不能自已的心情，表現的正常一點，不要把人嚇到。

    已經等了這么久，不急于這一時。

    “嗯，好。”

    李航遠不知道今天他是怎么回到酒店的。這一路都輕飄飄的，像踩在云上。回酒店洗完澡擦身的時候才看到鏡子里的自己臉上一直是帶著笑的。

    他停下動作，有點害羞的低下頭，深呼吸，又把毛巾整個蓋到頭上。“啊！！！”甚至激動的隔著毛巾大喊起來。

    胡亂地擦干頭發，他開始收拾屋子里這幾天自己的生活痕跡。幾件當季的衣服，兩三雙鞋子，一個還算干凈的背包，剛好塞滿一個行李箱。這就是他現在的全部家當。

    但是，能和林謙住到一起，朝夕相對，這又算的了什么呢？

    東西收的很快，他輕快跳起，一下子躍到床上，頭陷在兩個枕頭中間的縫隙里，他喜歡這個姿勢，讓他覺得很有安全感。

    他拿出手機，點開那個小頭像。

    ——在干什么

    ——收拾好了？

    ——恩

    ——好

    ——明天見

    ——明天見

    李航遠在床上翻滾傻笑。

    明天見，這大概是最好聽的情話了。

    明天，他就要住進林謙家了。這一晚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格外漫長。他好像做了個夢，夢里他剛大學畢業，林謙則還在讀大四，正準備考研。自己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每天下班后，學弟也從圖書館回來。然后自己做飯，學弟在客廳看書。自己就是出了個差，幾天沒見，明天又回到家，可以見到他。

    就像沒有中間這幾年，他們沒有分開過，沒有，那一段空白。

    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覺得他一定會在林謙離開之前抓住他的手，抱緊他跟他說我愛你。

    而不是，自尊心作祟，任他溜出自己的生活卻在心上留下一個巨大空洞。

    他和林謙的第二次見面，是學生會的另一次活動。他被抓壯丁去給學校一個晚會打雜及表演，誰讓他好歹還是音樂表演系的。林謙也是作為壯丁被抓來的，但是林謙就是單純打雜，印印傳單準備準備道具那種。

    他在后臺又一次見到林謙的時候叫住了他，借晚會工作的名義留了他電話，加了微信。

    他不否認自己對林謙有好感。自那次聚餐之后他的破事沒敗露，倒是他當時的女朋友莊可妍跟別的學長走了這件事不知道從誰那傳出來，他以被劈腿的受害者身份分了手。他便覺得這或許是個跟別人重新開始的機會。

    他在晚會上自彈自唱了首情歌。

    總有些驚奇的際遇

    比方說當我遇見你

    你那雙溫柔剔透的眼睛

    出現在我夢里

    我的愛就像一片云

    在你的天空無處停

    多渴望化成陣陣的小雨

    滋潤你心中的土地

    裝模作樣，故作深情。演唱過程中時不時瞥過林謙坐的位置，看到林謙也在看自己，就順勢眨了個眼放了個電。

    林謙本人沒什么反應，就淺淺笑了一下，甚至李航遠本人都沒看到。偏偏臺下那幫小女生就吃這一套，尖叫此起彼伏。李航遠這人，太會利用自己的外形優勢撩人。

    晚會后就開始試探性聯系起來，從你好你好這種沒營養的問候到撩人露骨的sao話。

    而后，自然是天雷勾地火的前緣再起。

    他們一個月見兩三次面，基本上都是在酒店度過。不過夜，只幾小時的鐘點房，每次三發，只解決生理需求。其他時候還是普通的學生會前后輩的關系。

    李航遠把林謙發展成了炮友。

    他始終認為自己是直男，和林謙在一起只不過是因為兩人身體合得來。不用談感情。

    林謙乖巧，聽話，事情也少。基本一切都是任自己支配。時間，地點，體位，甚至幾次他想嘗試的新鮮玩法也會配合，明知道那些可能林謙并不會覺得舒服。林謙就只是任他奪取，在他身下，甘心雌伏。

    李航遠很滿意這種關系，因為欲望一直得到滿足，并且床伴乖乖聽話，不會像之前那些女朋友一樣要約會，要陪伴，要過節，要禮物，他不用花時間精力去一一應對。他只要定時見面，掏出自己那根大鳥，把積攢的jingye釋放出來就好了。

    林謙其實應該也是喜歡的吧？就這樣，簡簡單單的關系。畢竟他都還算是挺開心的在配合。

    李航遠還是偶爾撩撩妹，逗弄逗弄小姑娘，隔三差五發個sao，好友列表里也會有幾個正在曖昧的聊天對象。但是他沒再交往過女朋友。他不是戀愛腦，沒有需求說一定要有戀愛談，要有個人來愛。還是年輕，只想發泄。

    跟林謙就這樣牽扯到自己畢業。因為滿意這種固定的身體關系，他覺得就算自己畢業也一直保持下去。他在學校附近的地鐵站附近租了間房子，那時候林謙決定要考本校的研究生，他覺得到時候就算林謙還要上學，自己還留在這個城市，也還算方便聯系。于是，林謙沒課的時候就到李航遠這里來過個夜，兩人放肆一下，忙的時候就在李航遠下班后來見一面打個炮再回學校睡寢室。李航遠會在下班后給林謙做飯，林謙不會做，只會吃，就負責洗碗善后。他覺得挺好的，這才像是真實的生活。林謙如果是女的，沒準他真會考慮跟這人正經的在一起，處個對象。他們現在有點像情侶，但不是。

    李航遠剛工作的時候，有個小姑娘在追他。就是那個秘書小劉。小劉比李航遠大一歲，早進公司一年。李航遠這副皮囊太有迷惑性，沒幾個女的能在他如此外表加上日常溫柔隨和的相處中不傾心的。

    小劉猛烈追求過他一陣子，早上買早飯，中午帶便當，下班非要跟著一起走一段。李航遠這要是再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那就是真傻了。但是他一直以來不懂怎么拒絕人，尤其是女性。

    他還覺得挺有意思，自打和林謙有這種固定關系之后，學校里他也算是安分了，姑娘們有分寸，不會在李航遠明確了不想發展男女朋友關系之后還繼續糾纏。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追過了，有點無奈，更多的是新鮮。

    客觀來講，小劉這姑娘不丑，就是有點愣，李航遠已經開始保持距離了，她還一門心思往前沖，真讓李航遠有點招架不住。

    他和林謙吐槽過這事。

    “然后那女的現在還在追你？”林謙撥弄著那盤糖醋排骨，李航遠知道林謙喜甜口，但好像今天糖放少了，有點不合林謙的胃口，他筷子撥來撥去但是沒吃幾塊。

    “是啊，”李航遠往嘴里撥了一大口飯，“我都不知道再繼續該怎么說了。”李航遠苦笑。“干脆答應她得了。”說著也夾起一塊排骨，奇怪，這糖明明放的很足啊。

    “誒...她漂亮嗎？”林謙問他。

    “還行吧，就普通人，我覺得比莊可妍差點。”他直言不諱自己的前女友，他對這些事向來看得很開，不會覺得前任這種事是什么不可觸及到話題。“但是勝在胸大啊，得有D奶吧，哈哈哈哈。”李航遠吃得大口，笑得爽朗。

    “想不到你還喜歡大胸。”林謙吐槽他。

    “那是，誰不喜歡。”李航遠拿著筷子端著碗在胸前比劃。“就像這樣，人間胸器啊，哈哈哈哈。”

    林謙挑挑眉，沒說話，繼續跟那一碟糖醋排骨過不去。

    “對了，”他們剛做完“飯后運動”，林謙躺在床上看書，他突然合上書對李航遠說，李航遠此時正光著身子叼著煙擺弄手機。“我想考F大來著，不讀咱們本校的了。”

    “為什么啊？”李航遠對林謙這突然的變故有點反應不過來。F大不在A市，如果林謙去了F大，兩個人就只能分開了。

    “嗯，家里生意挪去了那邊，我家想讓我在那邊讀。”

    “哦...”李航遠知道這個學弟家境好，但是不知道對方其實是個少爺，他們平時不太說這些事。或者說一直都是自己在說，林謙就是傾聽的角色，并不怎么提及自己。

    自知自己無法干預對方決策，李航遠就沒說什么。

    林謙繼續看書。

    “你什么時候考試啊。”氣氛有點尷尬，李航遠找點別的話題。

    “下個月。”林謙沒有從書上挪開眼睛，“然后從下周開始我就不過來了，打算專心在學校看看書準備考試。”

    “行。”李航遠覺得心里有點堵得慌，他深吸了一口煙，結果已經燒到了煙屁股，他嗆的咳了兩口。

    后來誰都沒再提這件事，剩下幾天他們還是照常，親吻，擁抱，zuoai。仿佛是知道沒幾次了，李航遠每次都做的很投入，像是要把林謙吞吃進腹中。他們表現得像是很深情，仿佛黎明就要分手遠走的戀人，要趕在那之前盡情擁抱，占有對方。

    轉過來那一周的周四，李航遠下班回來，看到林謙在收拾東西。

    “要走了？”李航遠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他把鑰匙掛在門口林謙貼的小掛鉤上，手上還提著兩盒紅糖糍粑，林謙喜歡吃的。

    “嗯，晚上再回去看點書。”李航遠把分散在臥室里枕頭下，窗臺上，餐桌邊的復習資料都收拾起來。他是這樣的，一直都會把東西亂放，不擅長整理房間。

    “東西多么，要不要我幫你拿。”李航遠站在門口問他，。

    “還好，”林謙收拾完畢。就小小一只箱子，他放在這的東西并不多，“就這些，拿的了。”說完還抬頭沖李航遠笑了笑。

    李航遠想伸手，但是始終沒有，站在那里，手上拿著那糍粑，就這樣看著林謙。

    行吧，好聚好散。

    “那我走了。”林謙拖著箱子走到門前，李航遠身邊。

    “嗯，加油考。”李航遠沖他笑，給他加油。

    “嗯，拜。”

    林謙走出門口前把李航遠給他的鑰匙掛在那個小掛鉤上，側身出去了。

    林謙走了。

    這棟老樓沒有電梯，他們住四樓，林謙自己拎一個箱子下樓有點磕磕絆絆。他想幫來著，但是大男人一個，剛才沒動手幫忙，現在再下去是不是顯得有點矯情？他看著那潔白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聽著腳步聲和箱子在樓梯上的磕碰聲一點點變小遠去。什么都聽不見的時候他就關上了門。

    倚在門后，他把糍粑丟到一邊，抽了根煙。

    你走了那這糍粑你可就吃不上了。

    李航遠心想。

    林謙一走，這房子還真顯得有點空蕩蕩的。

    兩年的情誼一朝結束。不能說是分手，畢竟兩個人都沒在一起過，何談分手。那點身體上的關系，說不上骯臟，但始終擺不上臺面，竟然就這么持續了兩年，久到李航遠自己都以為自己要轉了性收了心。

    呸，說了沒在一起，收哪門子心。

    掏出手機，刪除電話，刪除好友。

    成吧，祝你考試成功，前路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