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欺凌,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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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萬里無云。 第一節(jié)是班主任的課,學生們陸陸續(xù)續(xù)來到教室。 當莫澤也回來上課時,大家都很驚訝,因為他已經半個多月沒來了。 他穿著黑色的休閑外套和收腳褲,黑白色高幫鞋,雖然很瘦,但身體比例優(yōu)越,腿長,顯得他越發(fā)的高挑,比起以前無名的憂郁,多了幾分空山新雨后的冷冷清清。 班主任是一個中年女人,臉上架著一副厚重的眼鏡,扎著一根低辮子,微胖,對家世好的同學會很熱情,對其他人沒什么好臉色,同學私下底叫她變臉巫婆。 她目光掃過班里,停在莫澤身上時突然喝道,“莫澤,你還好意思來上課?” 大嗓門的教室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掃向莫澤。 莫澤雖然學習不錯,但在外的名聲不好,朋友也少,可以說基本沒有,班主任看他特別不順眼。 莫澤黑白分明的眸輕抬。 “經常招呼不打就直接曠課,事后才補假單,這次還好,直接曠課兩三天才遞交的申請,請病假就不能及時了?難道你病得不能玩手機?就算你不能玩你陪同的家人朋友不能幫你打個電話請假?我看你是出去玩瘋了才想起要上學吧?這種目無紀律不尊重學習的人,這一節(jié)課我不想教你,你給我出去,不然這節(jié)課我就不講了。”班主任先是一通責罵,最后再逼迫他出去。 學生請假并不歸她管,她只負責學生的學業(yè)計劃,但每次莫澤請假回來都要找茬,有人懷疑她是不是暗中收錢了。 本來班主任這種行為不符合校規(guī),但莫澤性格安靜,再加上他沒什么朋友替他說話,有什么冷言冷語和誣陷他都是默默承受,所以大家習慣性把鍋甩在他身上。 大家對莫澤投去一個不耐煩的眼神,不論對錯,純粹不想因為一個不相關的人影響到自己學習,只想莫澤每次都順從的快點離開,并沒想過這屬于師生中的霸/凌。 但這次莫澤端坐在位置上,沒有動作,一雙眸子像清晨未見陽光時的涼意。 “憑什么?”他的聲音不大,卻也清淡的傳遍了整個班級。 本來都已經轉過臉去以為這場小sao動結束的同學聽后又驀然抬起眸來,看向那道瘦削的身影。 班主任沒想過一向沉默的人會反抗,瞪大眼睛。 “學費我已經交了,聽課是我的權利。”莫澤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火氣,“請假學校已經審批通過了,你有意見可以去找學校,但一個在課堂上隨意罷工的老師,你覺得教育局會不會有意見?” 旁邊的人倒吸一口氣,班主任囂張的原因聽說是校長是她遠房親戚,平時沒什么人愿意惹她,第一次有人直接威脅她,還是一個經常被師生們欺負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人。 班主任氣得手抖,好久沒人敢這樣對她說話了,特別是—— “一個敗壞家門的野z也敢威脅我?你以為我怕你啊,神氣什么!?穿得人模狗樣又怎樣,在學校里誰看得起你,連你哥都說你是個野z,還妄想爭家產,有你哥在你這輩子都別想了!”班主任像一個發(fā)火的潑婦,尖銳的聲音劃破整個班級。 莫澤的臉色逐漸青白,但他的語氣依舊沒什么情緒,只是抬了抬手機,“我已經錄音了。” 眾人嘩然。 老師當眾謾罵侮辱學生,證據確鑿,一旦告發(fā)到教育局去,事情恐怕就沒那么簡單了。 班主任更是氣炸了,臉色通紅,被一個她從來都看不起的人威脅,那種心理落差無法平復。 但莫澤說完就站起來,離開了教室,不管身后班主任用惡毒的語言謾罵著什么。 秋風卷起了地上的落葉,大學過道里三三兩兩散步的學生都穿起了長袖或者薄外套。 莫澤趴在冷白的欄桿上,看著湖泊下面飄著的幾片枯黃了一角的荷葉,和上面有些焉的粉色荷花,秋天正是它們凋謝的季節(jié),不久之后湖泊上將一朵荷花都看不到了。 莫澤揉了揉太陽xue,剛才那尖銳的聲音好像還在腦子里回蕩,吵得頭疼。 班主任說的話其實他并不在意,從小到大類似的話已經聽得麻木了,只是他都快死了,便不想再聽她的聲音聒噪。 如今回學校讀書,也是因為他喜歡讀書的感覺,讓他的靈魂剩下的日子里有片刻的寧靜祥和。 深沉的河水上飄著幾片枯萎的落葉,有些無精打采。 他現在只想做點讓自己快活的事。 想到那揮之不去的一晚,莫澤掌心又緩緩揪緊了心臟上的衣服,指尖泛白。 他發(fā)現疼痛和恥辱填滿了心臟的空洞時,身體就不會再輕飄飄的了,直接摔落在地上,“啪”的碎掉。 這種徹底摔碎的感覺真好,好像如愿以償的報復這個世界,這樣就好像人生終于贏了一次。 指節(jié)緩緩放松,血液回流,又變回淡淡的顏色,莫澤勾了勾嘴角。 他開始覺得期待了。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莫澤都沒有什么清凈的時候。 有別的老師給他打電話,有同學給他發(fā)信息勸說,校長也聯系他了,讓他不要把這件事告發(fā)到教育局去,私下解決就行了,他會好好批評老師的,也會給他相應的補償。 真好。 不管是否出自真心,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有這么多人替她說話,真是讓他羨慕。 其實他本來就沒想怎么樣,沒有這個心力去折騰,他只想給班主任一個教訓。 現在她估計清醒了,知道各種找關系去和解,不然教育局一發(fā),媒體微博一發(fā),他本來就是個爛名聲也沒怕的,她一個好教師的前程就毀了。 他也沒吊著她,很快同意了和解。 莫澤在辦公室里見班主任完全沒了那天的氣焰囂張,有些焉的低著頭,應該是被同事或者校長勸說了一遍,有些別扭的對他進行道歉。 估計她從事教師職業(yè)這么多年,以她目中無人的性格,還沒試過這么低聲下氣跟一個學生道歉吧。 莫澤當著他們的面刪掉錄音,就對校長說,“我可以走了嗎?” 在場的人一愣。 他同意得太輕松,校長還怕他出什么幺蛾子,再三確認才放他走的。 今天最后一節(jié)課莫澤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幾個女生在后面看著他竊竊私語。 “才發(fā)現他真的挺帥氣的啊。” “這件事情真解氣……早看她不順眼了。” “是啊。” 莫澤收拾完后平靜離開了教室,如果是以前聽到同學對他的評價改觀,他估計會很開心,現在心頭已經沒有感覺了。正如老師對他謾罵,同學對他的夸獎,這個世界的人怎么看他已經不重要了。 晚上的時候,凌燃如約過來接他了。 今天開的是一輛賓利,車上只有他一個人,高樓兩側冷白的燈光掃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莫澤有些恍惚,拉開車門坐進去。 以前他也是這樣來接他,那時候以男朋友的身份,上車時還懷著歡喜的心情,如今心頭像一片無波無瀾的湖面。 車子緩緩發(fā)動,開向了前方的車水馬龍,越過了繁華如夢的萬家燈火,通往那不知深處的道路盡頭。 莫澤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里。 也任由被自己帶到哪里。 下了車是一群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 聽不清他們?yōu)槭裁葱Γ床磺逅麄優(yōu)槭裁炊烈鈴垞P。 燈紅酒綠的世界里,冗雜的人和事紛紛擾擾了視線。 “聽說你不喜歡喝酒?”有人按著他硬灌了一大口酒,發(fā)出惡劣的笑聲。 辛辣的液體沖在食道里,落到胃部轟隆隆的,臉上掛著殘酒,莫澤有些狼狽笑了,接過那人準備放下的酒瓶仰頭往嘴里灌去。 旁邊的青年一愣,鼓起掌來,“好!好!” “咕嚕咕嚕…”度數不低的一瓶洋酒直接被莫澤一口氣喝完,手中捏住的瓶子晃蕩了幾下,“啪”的碎在地上。 頭暈目眩的被人一把抱住了醉酒軟倒的身體,冰涼的手伸進他的衣服內不斷的摩挲,耳邊響起了頑劣的嬉笑聲。 如同那一晚的觸感讓莫澤全身的血液開始上涌,寒意根根躥出毛孔,可他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抬臉去迎合那滿是酒氣的唇。 越抵觸越是靠近,放縱自己的身心去迎接這種恐懼,將自己逼迫到無處可逃的境地。 莫澤眼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原本也不想逃。 攀在懸崖上的血跡斑斑的手,已經力竭放開了。 沒有人能阻止他的墜落。 原本也沒有人想阻止。 還是笑。 這一切終將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