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道(1)
18. 這真是一筆不劃算的交易——宗欽想。 宗儀言出必行,真的cao了他一整個晚上,最后年輕家主連射都射不出來了,只能斷斷續續地趴在床上潮吹,渾身上下還動的地方只剩下手指尖。等到一切結束,他再也無力去思考準備東西的事情了,如獲大赦般倒在被褥之間,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如果不是入道的儀式必須定在夜晚開始,宗欽敢肯定,他一定會扒了宗儀的皮。 “醒了?” 男子長發披散,穿了件水綠披風,坐在椅子上,手里捧著一杯熱茶。他見宗欽準備下床,連忙阻攔道:“沒事的,東西已經做完了,你可以再躺會兒。” “不用。”宗欽接過熱茶,抿了一口,“我的衣服呢?” “在這兒。”宗儀知道對方指的是那件厚重的黎色藏袍,他指向邊上的梨花木架子。 宗欽低低應了一聲,走過去,把藏袍穿在身上,又整理了腰間系帶,才到桌前去看,“辛苦了,搞了很久吧?” “沒有,其實挺簡單的。”宗儀笑著拿起一根艾條,手把手地演示給他看,“先打好外面的繩結,卷成漏斗型,再把搗好的藥泥放進去,像這樣……”他手下飛快,不到半分鐘就打好了一根艾條。 “我還以為一根要做半小時……”看著對方嫻熟的動作,宗欽無奈地解釋道。 “你不會是一點點繞上去的吧?”宗儀停下手,驚訝地看向他。 家主臉色陰沉,微微點頭,又看看憋笑憋得辛苦的自家前輩,低聲說:“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沒事,我們慢慢來。”宗儀低低笑了兩聲,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起,眉角往下微勾,燈光下,那片肌膚看上去竟如玉般溫潤細膩。 宗欽忽然看得呆了。 “你看,這樣折……” 遠山暮色蒼茫,近處燈火昏黃。 儀式在人定時分開始。 幾位大人手執艾條,在受禮孩子的頭頂上劃了個小圈,又催動靈力將其點燃。煙斜霧橫,艾草的清香隨著燃燒而飄散。宗欽把它放在侄女的天靈xue上,又依次點了周身大xue,這才收手旁觀——這是宗家自古流傳的入道之法。 修仙界中,每一個古老家族的入道之法都不盡相同,而新晉門派的方法也各有出入。現在他所使用的宗家秘法,也是由宗阮口述告知的。 宗盈盤腿坐在竹蒲團上,她雙目緊閉,手掌平放,靜靜地待在那里。直到周身的艾條燒完脫落,才能下地走動,之后接受儀式的孩童便能感知周身繚繞的靈氣,并在漫長的修煉歲月中吸收吐納,直至功德圓滿、羽化登仙。 無論因何而入道,都必須經歷這樣的過程。 大人們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紛紛退居二線,走到小樓的門外,放下了竹簾。 “沒問題吧?”臨走之際,宗欽低聲問:“大家情況如何?” “蜜兒沒什么問題,她做得很好,應該一次就能通過。”宗阮點點頭,神情中流露出對小輩的贊許,宗儀也跟著一笑,表示他負責的孩子沒出意外。 “我這邊也是。”柳瑤華摸著懷中兒子的后腦勺,沉聲問:“興兒呢?他的儀式……要現在開始嗎?” “嗯。”宗欽牽過柳興的小手,托著腿,把男孩抱起來,“走吧,我們換一處地方。” “那我就不過去了。”宗阮站在竹簾之外,輕輕搖頭,“宗儀和我留下來看守這幾個小崽子。” “好。”年輕家主點點頭,抱著素白衣服的男孩走下樓梯,柳瑤華也連忙跟上,她咬著下唇,神色凝重,顯然是十分緊張。 儀式需要持續一個時辰。宗阮把柜中貯藏多年的柱香點上,插在小樓一角供奉的青銅鼎中,又用旁邊的銀鑷子松松香灰,灰中透紅的部分隨氣流發出淡淡微光 。 接下來,就只能看造化了。 宗欽另尋了一處石洞,又找了個小小的白玉蒲團,讓小侄兒盤腿坐上。嬸嬸自認看不下這一幕,先行出去了,并把引柳興入道的責任留在了對方身上。 其實,她沒有過多地去說些什么,只是在臨走之際,深深地看了洞中二人一眼——他們都是她的親人,是信任她的人,和她所信任的人。 “拜托你了。”她說。 瑤華劍離開了,宗欽坐在角落,翻著帶來的木匣子,把需要用到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在邊上。 洞中很靜,只能聽見深處水珠的嘀嗒聲,柳興可能是覺得太安靜了,于是他扯扯自家叔叔的衣角,問:“宗欽叔,為什么我要單獨待在山洞里?” “因為興兒的身體要稍微弱一點,需要更多的靈氣來填充經絡。”宗欽從木匣中捧出一個白玉瓶,玉瓶很冷,上面結了一層白霜,瓶口用軟木塞緊緊塞著,還結了一圈紅繩,瓶身上的貼紙早已發黃剝落,卻仍能看出其中物品的貴重。 柳興忽然又問道:“等會兒點香的時候,宗欽叔……能留在這里嗎?” “嗯?怎么了?”對于這個乖巧懂事的侄兒,宗欽也表現出了極度的耐心:“一個人會害怕嗎?” 男孩點點頭,小聲說:“我怕黑……” “沒事,別怕,叔在這里。”宗欽摸摸男孩柔軟的頭發,又著手整理木匣中的東西,等他收拾干凈其他的地方,才轉頭吩咐小侄兒:“坐好,閉上眼睛。” ……要開始了么? 柳興盤腿坐在玉蒲團上,蒲團很涼、很冰,他甚至覺得有些發冷,只好咬緊牙關,準備迎接燙在天靈xue上的艾條。 他感覺叔叔的手伸過來了,但與此同時,壓在頭頂的不是預料的疼痛,而是一滴清潤的甘露。 那滴甘露落在他的天靈蓋上,像是一股清泉,從頭頂流向身周,滋潤著每一寸肌體,那個瞬間,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心臟的跳動、血液的奔流和四周靈氣的流轉,甚至連洞外微弱的鳥鳴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宗欽蹲下來,看著雙目緊閉的白衣男孩,目光中漸漸染上了些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東西。 他想起半個時辰之前,柳瑤華把木匣交給自己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