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墮蝶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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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欠是十九歲那年來的夜館。是誰帶來的,老朱不知道,他說那天他就看見他一個人坐在夜館正中的位置,這么黑的地方,只有他在的地方是亮著的。他說他這輩子也忘不了那一天;生命中頭一次,他遇見一個人,不敢呼吸。 太艷,連窺視都是罪過。老朱骨瘦嶙峋的身體瘋了似觸動著,跳得心又緊又疼;年輕的,乳白的rou體明晃晃在他面前,沒有穿好衣服,身上是大片的紅痕與齒印。 “那群人都瘋了似地看著他。就是沒有一個敢向前。”老朱的話在我耳邊響起,我沒有抬頭。 人躲在暗處瞻望著他,他沒穿鞋,光著腳耷在地上,有人想上去請他喝杯酒,他一只手拽著人衣領,把人甩在地上。后面跟著的人拍桌而起,想將他圍住拖走。 老朱心里害怕,又不敢向前。他這樣矮小瘦弱的人,怎么敢上去。可是拖出去會被干什么?老朱不敢想——這么漂亮的人,做什么都有可能。 他抖著身體打電話,想叫些人來,然后整個人藏在暗里,縮成一團。夜館里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他在這地方混了這么多年,早就明白那些明明暗暗的規矩。 逢人見鬼,虛與委蛇。 老朱看著那群人對蕭欠蠢蠢欲動;那眼神帶著罪,帶著貪妄與迫占,在酒池rou林與脂粉汗臭間,裹挾的人皮被撕碎剝落,人蛻成一只狂獸。 他終于忍不住,沖上去摟住蕭欠,將他護在懷里,卻小心翼翼地喊著:“哥哥——哥哥們!小孩兒不懂事兒!不懂事兒!” “哥哥別介!”他把蕭欠藏在身后,跪著給人擦鞋拍灰。人見他服軟,更是肆無忌憚,想將他踹開卻被蕭欠一只酒瓶子打過來。 “讓一讓。” 那時蕭欠就是這么對他說的。 蕭欠和那群人干了起來,掄椅子掄拳。他眼睜睜看著蕭欠跨坐在男人身上,一拳一拳往下打,打得渾身是血,白衣服染得透紅,都分不清是誰的血。有人扯著蕭欠頭發,想將他拉起來,他反手掐著人胳膊,把人直接摔出去三米遠。 木頭折斷的響,酒瓶子碎了一地,脂粉汗臭被人腥味徹底蓋去,人逃的逃,竄的竄,路上還被絆倒,呼聲此起彼伏。 他就高高在那坐著,底下躺了一灘子人,身上還嵌著玻璃碎,也不怕疼,將玻璃就硬生生抽出來。 血不停地涌,老朱覺得,他就是來找死的。 “后來我把他送去醫院,醫生一檢查還得了,身上哪還有好rou。” “那骨頭斷的斷,折的折。沒當場倒下都是硬撐著。” 蕭欠就在里面躺了大半個月。他還是太年輕,好得太快。老朱說他有天見到一個老男人去找他,給他劈頭蓋臉扇了幾巴掌,然后抱著他痛哭流涕。他也不還手,就是生生受著。 身上斷了的骨頭,爛破的皮rou,夾雜著男人的眼淚,與他毫無表情的面龐。 “你別看這地方三教九流邪門歪道——可是這地方啊……” “它自由啊。” “無論什么樣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一方之地。” 蕭欠就是這么進了夜館,也不再去讀書,耗弄起大把光陰。老朱曾遠遠望他點了支煙,沒有吸,夾在指頭上;火一路燒,燒碎了紙,化成細散的煙灰,最后掉在他身上,在白衫滾了個青黑的洞,將皮都燙傷。 后來再有人請他喝酒,他就不拒絕了。 蕭欠拒絕的第一個人,是方翠衡。 “那時方翠衡還不是個人妖。”老朱替我斟了一杯水,將茶杯推至我手側,“那時他還是個乖仔。” 我終于將頭抬起,枕在手肘側過去看他。方翠衡早已遠去,扭著身體朝暗門走去。 “蕭欠這個人,不會拖那些好孩子下水的。” “我第一次見方翠衡,就在那。”老朱伸手指了指門,穿過人群,那狹隘的門縫中生滿醉鬼,他們擁在一起舔舐著,將生死墮爛于這個色欲橫行的銷金窟。 那時候的方翠衡白著一張臉,抱著膝蓋就坐在門口,將身體完全縮起來,一副怕死鬼樣。他等了蕭欠很久,等到他終于愿意從情欲世界里退場,等到他走出來,伸出一只手將他拉起。 “回去。” “可是我不想看你這么墮落!”方翠衡終于撕心裂肺地吼出來,他扯住蕭欠的袖子,太緊,緊得骨頭幾乎要將皮rou撐爛,“我知道你的過去!” “我愿意救你!” 蕭欠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好久,好久才笑了笑,卻只剩很輕的嘆息:“你救我什么?” 笑得太溫柔,溫柔得幾乎讓人以為,他會跟他走。 “我愛你!蕭欠我愛你!我可以救你的——我可以陪著你的——你為什么不信我!” 蕭欠突然笑出聲,將身上大衣脫下,扔到他面前。夜里風冷,方翠衡穿了件單衣就跑出來,被凍得瑟瑟發抖。 “方翠衡,不要自我感動。” “你只是覺得我漂亮。” “我知道我很漂亮。我比你知道——我很漂亮。” 他居高臨下地站著,垂眸凝視方翠衡:“有很多人,都愛我。” “有很多人,都說要拯救我。” “所以你當你是誰?” 老朱躲在暗處,看著方翠衡的臉一點一點變得煞白;最后癱在墻邊,眼睛漲得通紅,拽住心口瘋了似吼著:“不是的——不是!!” “蕭欠!!” 蕭欠終于蹲下,扯著他的衣領,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頜:“你不特別。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故事。” “現在立刻回家,然后找一個和你年紀相當的好孩子,談戀愛牽手接吻都可以……” “不要再來找我。” “再來,我會打你。” 他掐著方翠衡的臉,近乎貼著鼻尖:“我會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可以來試試。” 蕭欠就這樣把方翠衡甩在身后。老朱遠遠跟在他后面,看他抽了半宿的煙。 一支接著一支,最后將煙頭拾起扔進垃圾堆里。 他終于回到那個屬于他的情欲世界。 “方翠衡還是不死心。我也不知道他哪來這么大耐性。蕭欠也真的打了他好多次。” “一點沒留情。” “再后來這方翠衡就瘋了。” “成了個死人妖。” “天天在那發sao。” 老朱說得口干舌燥,狠狠咳了幾聲,咽下口水將目光凝向我:“jiejie,你對蕭欠做了什么他這么讓著你?” 我從桌上起來,將脊背坍下,肩膀抵在桌子邊:“他對我說過一樣的話。” ——有很多人,都愛我。 ——有很多人,都說要拯救我。 “我就說,我等他很多年了。” “我說我愛他。” “他就跟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