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夏

    甲方卷走設計方案跑路，官司打了半年仍舊沒有后續，公司差不多快要倒閉，拖欠的工資遲遲發不下來，要不是平時宋白存了點錢，現在連房租都要交不起。

    他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這幾年里也沒朋友，下了班，總是一個人步行很長一段路回到出租屋，中間要經過一家gay吧。

    想宋默想得實在受不了那回，宋白進去了。

    里頭光線昏昧，人卻很直白，男人跟男人貼在一起，聊上兩三兩句就能上床，幾個一起輪流玩的也常有。

    宋白呆在這里頭時常會錯覺這個世界的包容性是沒什么不能接受的。

    第一次進gay吧，宋白認識了個十八歲的小男生，他看一眼就知道這男生不是省油的燈，也是出來約的。

    可恰巧男生安安靜靜不說話的樣子跟宋默有幾分像，宋白也就不反感跟他聊天，甚至過節時會送他點小禮物。

    只聊天不上床，一開始這么著還成，時間久了，小男生耐不住。

    借口過生日，小男生把宋默灌醉送回出租屋，先扒光自己，又去脫宋白的褲子，本來打算給人舔硬了再坐上去，誰料宋白剛被手碰到下面就清醒了。

    那男生還沒來得及上嘴就被甩上了一頭衣服。

    “穿好，趕緊走?！彼伟兹嘀杧ue，沒打算發火。

    小男生委屈得緊，捏著嗓子軟聲軟氣，”哥——我看得出你喜歡我，你這兒，是不是不行啊？你要是不行，我上你也成?！?/br>
    “滾，”宋白惱了，“別叫我哥?！?/br>
    小男生走后，出租房安靜得像墳地里的墓匣子，宋白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到后半夜，想回家了，不想再漂了。

    凌晨兩點，宋默被電話吵醒，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宋白的電話，夢里總可以接一接。

    宋白說：“哥，我想你了，想回家。”

    “嗯——”宋默很困，嗓音有點啞，音節又粘又稠，聽起來很像才干完那事兒，“想我啊……我也有點想你，咱媽也挺想你?！?/br>
    “你跟我說說話吧，”宋白把內褲拉下來，弄了兩下，“講小時候，講你現在，說什么都行，我想聽你說話?！?/br>
    不知道想到什么，宋默突然笑了，“現在有什么好講，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多倒霉，冬天河上結冰，人家小孩兒成群結隊去溜冰怎么蹦跶都沒事兒，就你，獨一個踩上去竟然能掉冰窟窿里，還好身上穿得厚給卡住了，不然我就沒弟弟了……當時要有手機，我就給你錄下來，你都不知道你當時嚇得那樣，魂都丟了，動也不敢動，一直在那嚎，還就嚎一個字?！?/br>
    宋白咬著嘴唇，壓抑著呼吸問：“我嚎的什么？”

    “‘哥’，”宋默又問，“我當時明明不在場，你快死了怎么不喊爸媽，偏要喊我？”

    “可你最后……不還是來了？”

    “那萬一我剛好沒路過沒聽見呢？”

    其實喊什么都好，總會有人聽見，只是快沒命那會兒，他最想見的竟然是他哥。估計爸媽知道都要心涼。

    宋白沒說話，已經不再是自慰了，而是自虐，很疼，高潮的感覺空虛又難過，他捂著手機哭出聲來，“你不該聽見，也不該救我，我現在占了你的，也沒過好自己?！?/br>
    “你怎么了？”宋默慌張起來，“你別哭啊?！?/br>
    “哥……”宋白捂著眼睛，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淌，搞得臉上濕乎乎一片，哭得像小時候掉冰窟窿里喊哥那會兒，“咱倆該換一換，我做哥，我守在那破地方等，我做你的家，你出來做不敢回家的那個。”

    不是做夢啊，宋默清醒了，啞了很久才接話，“要是很辛苦，你就回來吧?！?/br>
    宋白突然失控了，沖宋默咆哮：“你是我親哥！你叫我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