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試探
趙鶴鳴和他并不在一個學院,但竟然是第一個祝賀他的人。 陸霜明回復了謝謝,問他有沒有被思務處為難,但等到晚上才收到趙鶴鳴的回復:“實在抱歉,下午沒能看手機。”還是那么客氣…… “沒事,寫檢討而已。早點休息,明晚的迎新舞會還要辛苦你。” 公事以外的多一句也不聊,上午收到那句恭喜簡直像做夢一樣。 陸霜明從宿舍床上一下子坐起來,他偏不要這樣正正經經地結束。 他盤著腿發(fā)了個語音,語氣歡快:“主席明天過來別忘了變裝啊,我們都很期待的!”這次趙鶴鳴回得倒是快:“你們玩吧,我就是去和你們談談?chuàng)Q屆的事。” 陸霜明不依不饒:“咱們這次本來就是化裝舞會呀,你可是咱們學生會的招新廣告,可別再穿制服了,求求帥哥了。” “謬贊了,但我沒有衣服可換。” “我有啊!主席明天來我宿舍換吧,我們一起過去。” 趙鶴鳴不為所動:“謝謝,不用了。” 陸霜明也不好再胡攪蠻纏:“那好吧[委屈][委屈]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學長!”陸霜明看著趙鶴鳴那個板板正正的[ok]都要氣笑了,這人可真是軟硬不吃,一塊鐵板。 誰說綠茶聊天大法能軟化高嶺之花的,陸霜明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扔到一邊,都是扯淡。 第二天陸霜明早早就到會場布置,他對這種活動興致寥寥,但大一大二的小朋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會場里彌漫著各類抑制劑的味道。 他被這味熏得頭暈,趕緊叫來一個大二學弟:“兄弟,你再確認一下今天抑制劑的數(shù)量,看緊每一個入場的Omega,必須換上咱們提供的抑制貼和防咬項圈。” 學弟一邊答應著一邊上下打量陸霜明的裝扮,臨走前還沖他吹了個口哨:“別說,扮上還挺合適。” 陸霜明今天模仿的是一部老冒險片里的海盜船長,紅頭巾小臟辮煙熏妝,總是晃晃悠悠沒個正型,和他平時熱情穩(wěn)健的作風大相徑庭。 陸霜明像模像樣地翹起食指,夸張地睜大眼睛對他說:“Mind yourself and keep a sharp eye,savvy?” 學弟被他風sao的蘭花指逗得臉都笑紅了:“夠sao啊學長,不愧是學生會的交際花。”陸霜明擺擺手讓他趕緊滾。 迎新會已經開始了,這種活動一般都是副主席鐘凌主持。他是主席團唯一一個Omega,今天搞了身全套的昆曲行頭,看扮相好像是杜麗娘,裊裊娜娜地站在那,說不出的嫵媚。但看那一直畫到耳根的紅嘴唇,估計平行世界里的柳夢梅是個渣男。 陸霜明走到臺下和主席團的四個學長姐打過招呼以后,悄悄問下臺喝水的鐘凌:“主席呢,怎么還沒來?” 鐘凌指尖夾著根細長的電子煙,濃墨重彩的眼睛顧盼生姿:“在大一小孩的迷魂陣里,等著你去救他呢。” 陸霜明覺得這話聽著有點酸:“怎么了哥?哪個小孩和主席大膽示愛了?跟我有啥關系啊。” 鐘凌給了他一個白眼:“他要和你說換屆的事,讓我看見你了知會一聲。” 陸霜明欣然前往,穿過熙熙攘攘的宴會廳,一眼就看見了人堆里的趙鶴鳴。 趙鶴鳴穿了件深藍色的刺繡外套,搭配洛可可風的背心馬褲,艷麗卻不浮夸。雖然衣服都有些舊了,但剪裁版型都非常出色,愈發(fā)顯得他貴氣逼人。 一個大一的Omega正仰著頭問趙鶴鳴:“主席,我挺怕學生會只關注alpha的能力, Omega會一定程度上被忽視。但看見主席您是beta,鐘學長是omega,就覺得咱們學校的氛圍真難得。” 趙鶴鳴低著頭認真聽她說,時不時輕輕點一下頭,金絲眼鏡的細鏈晃一下,陸霜明心里就癢一下。 趙鶴鳴今天化了很白的底妝,唇色也比平時淡上幾分,整張臉的艷色只有右眼下面那行血淚,的確像躲在古堡里不見光的吸血鬼。 “A大學生干部的評選一向只看實績不看性別,大家既然考上了A大,起跑線就是一樣的。不用擔心,大膽做事就好了。”一張嘴還能看到兩顆小獠牙,也不知道是誰幫他粘上的,鋒利又可愛。 “Ladies as, wele to Caribbean!”陸霜明搖搖擺擺地混入人群,一邊整理頭上的三角帽一邊向剛才提問的姑娘眨了一下眼睛,嚇得她后退了一步小聲道:“陸……陸學長?” 陸霜明微微前傾:“No no no,it’s Captain Jack Sparrow. ’”他轉過身歪著頭打量了一下趙鶴鳴,隨即彎下腰牽起他的手:“You really look elegant today,yrace.” 他作勢要吻趙鶴鳴的手背,一邊低頭一邊偷偷抬眼瞄他,趙鶴鳴的表情變化不大,只是幾不可見地挑了下眉。 陸霜明笑著吻在了自己牽著他的大拇指上,趙鶴鳴冷泉般的聲音從上面?zhèn)鱽恚骸巴鎵蛄藛崴鳎亢煤谜f中文。” “你還是這么不解風情啊主席,總拆我的臺,” 陸霜明松開他的手爽朗地笑了,和害羞又好奇的小朋友們打了圈招呼,“我找主席有點事商量,先把他拐走了。那邊有游戲區(qū),快去玩啊,別在這傻站著。” 趙鶴鳴輕輕把掖進袖口的蕾絲花邊拽出來,看了看剛才被陸霜明牽過的那只手說:“走吧,霜明船長。” 陸霜明走在他左邊,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學長昨天還說要穿制服來,今天怎么改主意了?” 趙鶴鳴看著他真誠又熾熱的笑容,微微別過了目光:“你不是說廣告位不能浪費嗎?我后來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陸霜明幫他拉開椅子,伸手示意他先坐:“我說著玩的,你穿那身破制服也蠱得到人入會。” 餐飲區(qū)的燈光比大廳昏暗很多,學生們都還在主會場參加活動,只有零星兩三對情侶。桌上擺著一捧的鈴蘭和復古燭臺,腐爛的花香和各路香水味混合在一起有些黏膩。 趙鶴鳴舉起杯與他輕輕碰了一下:“其實是昨天順嘴和jiejie提了一句,她非要拿我練手。霜明,這屆主席團擬定的繼任主席人選有兩個。” 陸霜明意料到他會很快切入正題,也就不再嬉皮笑臉,安靜地聽他說。 “付嶸還有你。付嶸主要是思務處那邊在力挺,他父親現(xiàn)在……非常有錢。” 陸霜明聳聳肩表示無所謂:“沒事的學長,有什么話你直說。” 趙鶴鳴比他矮上半頭,抬眼輕輕掃了他一眼,像一只漂亮又冷漠的貓:“學聯(lián)也更支持付嶸,啟東實業(yè)在星盟聯(lián)盟的影響越來越大,讓付嶸做主席是很明智的選擇。” 趙鶴鳴的嗓子好像很容易啞,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紅酒繼續(xù)道,“但是我更青睞你。” 我更青睞你。陸霜明低頭瞄了一眼右手的手環(huán),心率那項出現(xiàn)了個小嘆號,顯示比前一分鐘快了二十個點。 陸霜明迎著他的目光從容反問:“學長青睞我什么呢?” 趙鶴鳴把鬢發(fā)繞到耳后,:“因為你很有野心,A大需要的不是一只優(yōu)秀的牧羊犬,而是真正的頭狼。” 陸霜明撓了撓頭發(fā):“那學長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能有什么野心,我就是認真干活,能把活動辦好我就謝天謝地了。” 趙鶴鳴不置可否,慢條斯理地切割著盤中的牛排:“二流的學生會辦活動,一流的學生會引領思潮。當然我不是圣人,更不覺得你會是圣人。但我們都想剃掉一些生蛆發(fā)臭的腐rou,這就夠了。” 陸霜明迷茫地皺了皺眉,用手指不停繞著垂下來的小辮:“你是指精英教育改革的提案嗎?付嶸對此也是持反對態(tài)度的啊。” 趙鶴鳴搖了搖頭,清晰而快速地復述:“紀重檐,三十歲研發(fā)出了alpha信息素阻斷劑。將其成功運用在被標記后的Omega身上,使Omega能夠擺脫alpha生理心理上的影響和控制,同時不會傷害身體。但阻斷劑一出現(xiàn)就被列為違禁藥品,紀重檐也因此鋃鐺入獄。他出獄后只用了五年,就當上了利勝銀行的行長,投資的項目都盆滿缽賺,令尊真是一位令人欽佩的Omega。” 陸霜明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查我查得這么細,主席你不會是暗戀我吧。我爸是紀重檐又怎樣,他是他我是我。” 紀重檐出獄后對外聲稱已經送兒子出了國,幫陸霜明改名換性,抹去了和自己相關的一切痕跡。沒想到還是被趙鶴鳴扒得干干凈凈。 趙鶴鳴拿起手機調出了幾張模糊的照片,輕輕推給陸霜明:“身為一個Alpha,你對推進Omega反支配法的事也太上心了,所以我才查了查你的背景。” 圖片像素很低,有的是他在參加Omega組織的游行,有的是他在養(yǎng)老院慰問失去腺體的Omega。 “我們是一個籠子里的困獸,關于Omega反支配法我已經做不了更多,但你還可以。”趙鶴鳴看著他笑了,眉目都跟著亮了起來,像是被點了睛的畫像,艷得驚心動魄。 陸霜明毫不客氣地撕咬著刀尖的rou,一邊嚼一邊說:“我也只是一個庸俗普通的中產,偽善,媚俗,只為自己想象出來的感動流淚。做慈善只是為了道德高/潮,真要做什么影響我前途的事……” 他露出一個燦爛又天真的笑,語氣卻極其冷淡:“我才不干。我爸的前車之鑒還不夠嗎?” 趙鶴鳴用食指壓住自己的嘴唇,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盛滿了蠱惑:“不要太早做決定,幫我做事怎么會沒有好處。” 他晃了晃酒杯里的紅酒,低頭抿了一口,“藏了15年的葡萄酒,乍一嘗太冷澀,但越品越甘醇,還有玫瑰的香氣,”趙鶴鳴將手中的高腳杯轉了一圈,那個淺淺的唇印正對著陸霜明,“你想嘗嘗嗎?” [1]管好你自己,打起精神留意四周,聽懂了嗎?(模仿杰克船長的語氣) [2]尊貴的大人,您今天看起來真的很優(yōu)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