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來得很快。

    似乎將前半生都賭在這兩天的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全力以赴。

    易姜也一樣。

    即使成績好且穩定，但馬也有失蹄的時候。

    這時候催眠自己要保持平常心，也是無濟于事的。

    與其他同學一樣站在教學樓下等待開考，她茫無目的地環視四周。

    六月的陽光已經十分毒辣，曬得草坪里的樹木都有些蔫。

    并不是多么好的景象呢……

    易姜想，若是高考能在春季就好了。

    至少那樣的話，萬物復蘇的氣息總是能感染人的。

    汗水沿著頰側滑落，不僅是因為天氣悶熱，更是因為心跳極快。

    她躲在建筑物的陰影里，深呼吸了幾次后，將書包交給一旁的同桌。

    “誒？去上廁所嗎——快去快回啊。”

    同桌還在努力翻著古詩小冊子，眼神始終不在她身上。

    易姜很幸運，考場是在本校。

    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廁所。

    背陰的實驗樓區沒什么人，剛一踏進廊道里，冷氣就攀上了裸露的胳膊。

    她抬手搓了搓上臂，又看了眼時間——綽綽有余。

    走廊十分安靜　，因此有腳步聲響起時，易姜能迅速判斷那不是自己的。

    結果，她在拐角遇上了關樾。

    “老師。”

    他手上還滴著水珠，想必也是到這里來上廁所的。

    老師的表情，比她還緊張，像一只尋找玉米粒的慌慌張張的倉鼠。

    “啊——是上廁所嗎？”

    他頓了頓，似乎感覺這么對女生說不太好，但還是很正經地繼續道：“快去吧。”

    “老師，我想請你幫個忙。”

    漂亮的小貓嘴微微上揚，易姜凝視他的眼睛，心幾乎都要蹦出胸腔。

    “什么？”

    “我昨天看到一條消息，”她往前踏了一步，與關樾間的距離只有半臂，“說，擁抱30秒可以減少32％的緊張。”

    “老師可以幫我嗎？”

    “啊？”關樾反應不過來，連后退都忘了。

    “就30秒。”易姜豎起三個手指頭晃了晃，又深呼吸一次，“老師，我真的很緊張……”

    “但是——”

    他面色猶疑，眼神隨著她手指頭的擺動而左右游移，像是被誘餌吸引住視線的小動物。

    在他考慮可行性的時候，易姜就已經在這場博弈中勝出了。

    她說著“老師數數吧”，便往前一步，伸手抱住了關樾的腰身。

    “啊。”

    他發出小聲卻缺乏驚訝情感的叫聲，或許是因為環境太過寂靜而不自覺壓低了聲音。

    得逞了的易姜肆意收緊雙臂，面頰蹭著他棉質的T恤，能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心跳。

    為了全身心投入這個擁抱，易姜當然不會在內心計時，全靠似乎呆住了的老師自己努力。

    他的雙手呆呆地垂著，連推開她都不曾嘗試過。

    當然這只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鼓勵式的擁抱，易姜壓下動手動腳的沖動，深呼吸著，記住他身上的味道。

    白色的T恤散發出極淡的梔子花香氣，拂過鼻尖，溫熱的軀體的溫度蔓延到面頰和手臂上，似乎也穿過了薄透的校服染到她胸前。

    “三，三十秒到了……”

    他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

    “好啦，謝謝老師。”易姜依照約定推開，臉上是感謝的笑容。

    “……考試加油。”關樾手足無措，抬起的手似乎是想捂住臉，但中途轉為扶眼鏡，十分別扭。

    有他在，她怎么會輸呢。

    在進入考場、發現關樾正好是監考老師時，易姜這么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