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染一出門便無力的靠著墻倒了下去，好在現在沒到午休的時候，所以大概率不會有人來打擾到此刻的陳染，還可以讓她冷靜一下。

    剛剛在她回過神睜開眼看到林晗的瞬間，她內心的結一下就被打開了。

    看著林晗被她弄疼的模樣，看著林晗眼里含淚的模樣，她雜亂的心突然就不亂了。只余下了痛，因為林晗痛她才痛。

    那一刻，她從林晗眼中看清了自己，看清了她這不知從何而起的煩悶、鈍痛的心。

    她會喜歡欺負林晗，她會喜歡挑逗林晗，她會喜歡聽林晗曖昧的叫她老師、老公、陳染，她會喜歡做任何事都有林晗陪在她身邊，她會喜歡答應林晗的一切要求、順從著林晗所有的意愿，她會喜歡和林晗在各種地方zuoai……這些，她全都看清了。

    并不是因為她喜歡這些很甜蜜的日常，并不是因為所謂的為林晗的第一次負責，并不是因為要保護這個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子，并不是因為承諾了要給她幸福、給她寵愛，而是因為林晗她那個人本身。

    她終于知道，那天看到蘇一和林晗談笑風生她為什么會生氣、會當堂發脾氣。她終于知道，今天看到林晗穿著蘇一的外套她為什么會爆發，為什么會接受不了。

    原來她心里伴隨著煩躁的、無解的痛，是她對林晗的愛。而在她心里缺口上隨即涌進來的，是她的占有欲、醋意和不安。

    本來該是能擁有無限幸福的愛，因為林晗有著她喜歡的人，變成了無限的痛。從她愛上林晗那刻起，便只能伴隨著痛，就如同今天的痛一般。

    她內心的躁動不安與煩悶無常，只不過是因為知道林晗愛著別人，而她的心愛著林晗。

    心比她先知道，心比她先開始痛。

    具體在什么時候林晗進入了她的心里，具體在什么時候林晗陪在她身邊變成了她割舍不掉的一部分，具體在什么時候她想要知道長大后的林晗的模樣，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她現在很痛，為林晗，也為她自己。

    陳染偏過頭看向寢室門，里面是正在哭泣的林晗。就在她后退著逃下床的時候，就在她顫抖著聲音說對不起的時候，床上的林晗眼淚就止不住了。

    她不知道林晗為什么哭了，或許是因為疼，或許是因為今天的她太兇了，總之都是她的錯。

    陳染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她抬手摸了摸寢室門，但卻沒敢打開門進去。

    陳染站在門口站了有五分鐘，但最后也還是頭也不回的轉身下了樓，她徑直走向已經空掉的辦公室，迎面撞上了剛打算去班級里看午測的蕭瀟。

    一看見蕭瀟陳染所有的情緒都繃不住了，她抬起手摟緊了眼前的蕭瀟，聲音脆弱又無助，“我好像愛上她了。”

    蕭瀟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胸腔被痛壓的喘不過氣來。可是她現在沒什么時間悲傷，陳染現在需要她。

    “愛上誰？”蕭瀟反應很快，回答陳染的同時將她想要帶到教室里批閱的試卷隨手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便抬起手摟住了陳染，輕輕撫摸著她的背。

    她是因為給許銘初送外套，而許銘初跟她膩歪了會兒才耽擱了些時間，讓她晚了幾分鐘。她剛回到辦公室拿了試卷就匆忙的打算趕回班級，結果陰差陽錯撞上陳染來找她。

    “小晗。”陳染眼眶含淚，她沒有明顯的抽泣，她也做不到哭成那樣，她只是閉上眼由著眼淚大滴的順著她完美的臉淌了下來，“很痛，心像是被人捏成一團，很痛很痛。在我不知道我愛她的時候，還只是煩躁不安，知道了以后就只有痛，越想越痛。”

    “愛上她，不是挺好的嘛，你們是情侶，痛什么？”聽著陳染變粗重的聲音，蕭瀟知道她哭了，可就算如此，她也只能撫著陳染的背。

    她什么都做不到，因為陳染不愛她。

    “她有喜歡的人，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我有過她的初夜。”陳染吸了吸鼻子，一想到林晗喜歡別人這件事她就痛到不行。

    “她喜歡誰？”蕭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她原來一直以為林晗是喜歡陳染的。畢竟在她看來林晗明顯是想睡陳染才邀她出去喝酒，但畢竟她對于那晚的具體情況和林晗這個人也不了解，所以一切只是她的猜測。

    可自從她知道有林晗這個女朋友開始，她就是一直那樣認為的，所以現在聽到林晗喜歡別人的事，她還是蠻意外的。

    “不知道，或許是蘇一，但是她否定過我，我覺得她沒理由騙我。”陳染哭著哭著嘟起了嘴巴，埋著臉將眼淚鼻涕全都不客氣的抹到了蕭瀟的外套上，“但是，他們關系很好，讓我不舒服的好。”

    “原來，你吃醋了。”蕭瀟嘆了口氣，微微仰起了頭。倒也不是因為陳染弄臟了她的外套，只是因為她很少見到陳染表現吃醋，這樣搞得她也有些吃醋了。

    最關鍵的是，她還是在吃一個十八歲小孩的醋。

    “我也是剛發現我在吃醋，才發現我愛上她了，而且因為這件事我還把小晗弄哭了。”

    “所以剛剛……”

    “嗯，她現在還在哭。”一想到這，陳染的眼淚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哭到她輕輕的抽泣了起來。

    “怎么不去安慰她？還跑到我這里訴苦。”蕭瀟不停的撫著陳染的背，陳染也趴在她肩頭哭個不停，這是她第一次見陳染哭的這么慘，就連陳染上次分手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痛哭過。

    “我不敢，是我把她弄哭的。而且，我現在很不清醒，我很亂，很痛。”

    蕭瀟皺緊了眉頭，她太知道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有多痛了，不論你們的關系有多么的親密，多么的無話不談，只要她不愛你，痛就還是痛，與任何因素都無關。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愛情，它叫兩情相悅。

    “那么痛，不然和她分手，你們的開始本來就……”

    “不要，我不要分手！”陳染大聲的喊著，說話間還將蕭瀟推開了。

    這時候蕭瀟才看清陳染現在的臉，她哭的眼睛已經紅起來了，臉上也有了好幾道淚痕。

    “那就去安慰她，不然，她痛你更痛。”蕭瀟抬起手抹著陳染止不住流淌的熱淚，企圖將陳染流淌的“痛”替她止住，“別哭，小染。”

    “我要如何開口？”

    “你現在回去，你見到她，你就會知道你要怎么說、說什么了。看你愛的人在你面前哭，你怎么會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那我要先走了。”陳染低著頭后退了兩步，突然想起她臉上還都是淚水，便拿過桌子上的紙將淚擦干，然后深呼吸不讓自己再哭出來，“我，我不能讓小晗再哭了。”

    “嗯，你好好……”蕭瀟咬著下唇，她怕她也情緒失控要哭出來，“好好抱抱她，認真安慰她，盡量滿足她。”

    “嗯！”

    蕭瀟看著陳染跑出辦公室的背影，痛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但她忍住沒有哭出來，然后換掉了被陳染擦的滿身眼淚鼻涕的外套，直接出了辦公室。

    今天中午，陳染應該也不會再回班級了，所以蕭瀟沒有拿她的試卷。她選擇先去陳染班里看看他們午測的情況，然后再去自己的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