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時，倚在窗邊，清風拂面，如白玉蘭灼灼盛開的美麗印象，終于在接下來的幾天內被徹底打碎。

    “這茶里的茶葉怎么是單數啊？”

    “這么不吉利？”

    “信不信老子砸爛你的茶攤子？”

    “打啊。”

    “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

    “反正老子天生地養，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云昭撒潑打滾，活像個身上長滿了跳蚤的猴子。

    這里是鬼蜮。

    白天的景象與修仙界沒有太大區別，有趕路人，有做生意的，甚至有小孩子打鬧玩耍，當然也有黑店。

    南司雪捧著手中的茶盞。

    “咕嚕咕嚕……”

    里面的茶葉是不是單數很重要嗎？關鍵是這個有毒，更關鍵的是，這踏馬下毒都不帶遮掩的是嗎？

    茶館老板的兒子跑過來，抬起小手，又往茶壺里放了點紫色藥粉，仰著臉，天真可愛地問道：“小姑娘，快喝下吧，早登極樂啊。”

    是個侏儒。

    小臉皺巴巴的，像個放久了的蘋果。

    只聽他喊南司雪小姑娘，少說也有七八十歲了，還舔著臉賣萌騙人喝毒藥。

    傻子才會喝吧？

    “咕嚕，嗯，有點甜。”云昭一飲而盡，下一秒就吐著白沫七竅出血，一個鷂子翻身，死在地上。

    “解藥呢！”

    南司雪的頭發瞬間朝著四面八方披散開來，濃重鬼氣滿滿一缸爆發的臭豆腐蛋，彌漫了整個茶館。

    老板見之色變。

    屁滾尿流跑到云昭面前，把他救活之后，苦著臉道：“姐們，什么年代了，還玩扮豬吃老虎啊，這種套路用不膩歪嗎？”

    有實力就要展現出來啊！

    不然他怎么知道哪個不能害？

    “我沒死？”

    云昭從地上坐起來，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又猛地躺回地上，四仰八叉道：“人生真無趣啊。”

    好喪。

    而且很色。

    因為他總是不肯好好穿衣服。

    “素斐，真的是你師傅嗎？”南司雪隱在黑霧后的眉頭皺起來。

    無論素青還是素無極，她都見過，也算符合素斐收徒弟的要求，但眼前這個退休老花魁，人間喪氣鬼，是個什么東西？

    “呸！”

    “那個老女人想當我師傅。”

    “我年輕又貌美，我能同意嗎？”

    “不看看老子退休前的身價，一夜一百萬靈石，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

    “砸死你都夠了。”

    “你干什么色瞇瞇地看著我？”

    云昭剛才還七竅出血，吃完解藥，嗓子還有一點啞，罵人的氣勢絲毫不減。

    牛批。

    反正只要他不怕死，就沒人治得了他。

    南司雪覺得云昭興許是有點精神病，要不是看在他可能跟素斐有聯系的份上，早就一個人跑了。

    哪管這么個不珍惜生命的人。

    不過管到現在，她也實在累了，所以－－

    “橋歸橋，路歸路吧，接下來，我不想跟你同行了。”南司雪說道。

    累死人。

    像朵動不動要自殺的嬌花一樣。

    “好啊。”

    “我就知道你是個負心人。”

    “我現在就去死。”

    “你等著給我收尸吧。”

    云昭帶著滿身血跡站起來，跌跌撞撞要走，身子一歪，扶著桌角，才勉強沒有倒下。

    看他的樣子。

    真有一些可憐。

    但是算了。

    不想管。

    慈悲不度自絕人。

    南司雪一路上救他性命，加上阻止他自殺的次數，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結果跟他媽一樣，越管越沒完。

    拉倒吧，就當沒認識過。

    她自己還有事呢。

    南司雪不帶絲毫遲疑地走出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