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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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魅以求20 話多 這大概是我最不憚與皇帝對視的時候。 氣性上來,水擊石穿,非要抵死尋一個答案。 皇帝沉默了半晌,無言斂去了眸中精光。第一次,在正面對視中,回避了我的目光。 燭火下,他的眉峰意外地柔和下來。 “是我……”他輕聲說。“一直戀慕的人。是我的白月光?!?/br> 我心里突然空了一瞬。 “他是劈開黑夜者。自他來到我的身邊,夜晚便再也不可怕。反而因為有他,每個夜晚都成了最美好的夢之夜?!?/br> “他在我的夢里,一筆一筆,畫出最絢爛的花來?!?/br> 用最溫柔的聲音,將一個自年少起深藏的秘密緩緩吐出。 萬分懷念,萬分不舍。 我驚訝地看著他……直到察覺到自己失態。 從來沒見過陛下這樣柔和的一面,為另一個人魂不守舍,心神皆被奪去。說起那人時滿眼皆是幻影,如此輕易就陷入回憶之中。 因為酒意,連側臉也染上了紅暈。 他端起酒盅,慢慢地喝,慢慢地品,慢慢地回想。 眼睛發紅,是有多想那人?想到光是睹一眼回憶,就醉了心神。 “若說救命之恩當做牛做馬以報。那救十次呢,該以身相許?夠不夠還?”他笑,“可他救我千百次?!?/br> “與夢魘的比試,永遠是他先找到我,拉著我沖出黑暗。永遠是他勝?!?/br> “他是我的守護仙。是我的王。亦是我的少年。” “他是無可匹敵的戰仙,心不染塵。他身上有王者大氣,鋒芒奪目。他也叫我看到天真坦率,少年意氣?!?/br> “他是最自由不羈的靈魂,濯濯如月?!?/br> “也是年少怯懦的我不敢伸手去擁住的光……” 搖晃著盅中酒液,微闔了眼,放任自己沉浸在醺然醉意里,好像這樣就能于醉夢中捉住那人的影子。 喃喃低語,輕飄飄似風,對我來說,卻像是一柄大錘,全力一擊砸在了我心上。 連陛下見了也會感到自卑的,是什么神仙? 我瞪大了眼睛。這是胡言亂語!這是瘋癲囈語、這是夢里醉話。這是相思成疾…… 這一錘,叫人肝膽破裂,漫出苦水。 我舉起茶盞,如飲烈酒一飲而盡,喉嚨里灼灼地痛。 嫉恨一閃而過。 原本拋出這個疑點,是想要打他個措手不及,看他如何編得下去。一旦謊言有了缺口,越是想圓上這缺口,便越是容易產生更大的缺口,漸漸地,圓到自相矛盾處,謊言便會不攻自破。 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真有什么所謂的“魘癥”?還引出了一個白月光? 什么魘癥,不過是夜晚作陪,也渲染得跟英雄史詩一般,是有多快活? 但我......還是情不自禁,傾情地投入,被這種說辭蠱惑。措手不及間,叫不快的情緒咬上了喉嚨。 原來,陛下他回憶起喜歡的人在身邊時,就沒有了“朕”,只剩下“我”。 向那人締結了真心契,做了不二臣。 原來,素來以一張冷面示人的陛下談起那人時,可以滔滔不絕說上那么久,說那人的好。 捧上心巔,從此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原來,陛下曾共他人有這么多美好的回憶。 打開心門,里面全是對那人的思念,怎么數也數不盡,用酒也填不滿心壑。 而我,兩手空空。 甚是心煩意燥。 我說:“陛下?!?/br> 酒液險些灑出來。 皇帝陛下看了我一眼,有些吃驚地,擺正姿勢,回魂了。眼盯著我喉結滾動,躲著什么似的,匆匆將那盛著沉甸甸過往和回憶的酒飲盡了。 是我面色不善,嚇著他了么。 可是我想,要是我不出聲打斷,陛下怕是要在這里吹噓一晚上的那人了。 陛下:“……” 他替自己斟了一盅酒,沉靜下來,緩了緩才道:“有好多話,以前沒有對他提起過。沒有告訴過他我……愛上他很久了?!?/br> “他一定不知道有人如此狂熱而隱秘地愛慕著他,每時每刻。他只是一個人在前面,破開黑暗,擋住殺劫,拼命地前沖?!?/br> “他一定很寂寞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會覺得寂寞。還有后悔?!?/br> 他抬起眼來,安靜地看著我。 深潭似的一雙眸子里充斥了許多復雜的東西。浸透了時光的,比黑夜還漫長的,細碎的,對那個人哀沉的想念。 皇帝陛下輕聲說:“周念想他了?!?/br> 疲憊的聲音。如此悲戚地看著我,藏不住地真情流露。 連帶著我的心也痛恨地絞住了。 我錯開了這一段目光對視。 “陛下的思念,那人一定能夠感受到的?!蔽也粠Ц星榈匕参康?。 為什么這般含情凝視我。是借著酒意,將我當做那人傾訴了。 于我,不過分么。 等等。我摸著杯盞,突然發現了其中不尋常的一點。 我遲疑著:“陛下,那個人是……離開了嗎?” 本打算直言“那個人是拋棄你了嗎”,話到口邊將將打住,改成了更委婉的“離開”。 改成了叫人看不出惡意的詞。 陛下沉默了許久,久到夜風在他眉上凝結成霜。 他說:“是?!?/br> 這一刻某種惡意在黑暗里無限的膨脹開來。 她怎如此狠心。 也如此不知好歹。 她也配陛下如此深情?她還負了這深情,一走了之! 一股子說不明白的怒氣在我胸腔里橫沖直撞,砰砰作響。但陛下神色悲傷,看著我。我沒有將這話說出口。 罷了。罷了。沒必要。 就此打住為好。 我在心中長嘆。 既是陛下同他人的情債,與我何干。我又有什么必要非要橫插一杠子,平白惹得自己上火。 他為另一人傷肝斷腸,以酒寄相思,我又何必為他感春傷秋?我唯能飲一杯茶而已。 語氣多少遺憾,他如何能放得下。膽敢負了陛下又將他拋棄的,又是何等人也。 我再好奇,也該沉默了。該退了。 放過他,就也放過我自己吧。 我思量著開口,陛下先一步主動提起:“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算了,不說了,我們說點別的故事。” 不忍自傷,生硬地偏折了話鋒。 我干干脆脆收了虛偽的同情,答一聲:“好?!陛p巧將兩人的酒盅和茶盞分別滿上。 皇帝陛下按了按額角,對“白月光”絕口不再提。我便也順著他,將此頁揭過。 “關于魘癥的由來……” 他的聲音平靜了下來。 我知道,這是他的能力,又一次將心門封上,將所有沒有機會對那人開口訴說的思慕之情都掩藏好了。 而聽起來,接下來這個故事也不是個令人愉快的故事。不過既然陛下愿意說給我聽,我便擺出一副專心傾聽的表情。 他道:“朕未向他說起過。也從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是陛下年少時的故事。我突然意識到,這個“源頭”是最早的故事,比他和他的白月光還要更早發生的故事。 亦是這個人身上藏得最深、最不能告人的秘密。 唯獨我一個有幸聽到這里。也唯獨我一個有幸伴他一直走下去。 若我們之間有一個“開篇”,不如就從這里開始。 掏出陛下塞給我的那本冊子,攤開,認認真真提筆書寫—— 皇帝瞧見了,倒也不制止,“什么秘密都敢記,什么史官有你這么大的膽子?命夠不夠花,用不用朕再借你幾條命。”曲指敲了敲桌子。盯著我的字,瞇了瞇眼故作恐嚇。 我咬著筆桿,毫不在意回以同樣做作的,故作衷情的笑:“若有朝一日陛下的鐵蹄踏遍天下,陛下的偉績傳頌千秋,陛下的威名無人不曉,那我便是替陛下作傳第一人了。陛下且將臣這條小命留著吧,到時候說不準還得感謝臣?!?/br> “伶牙俐齒,亂拍馬屁?!彼澄乙谎?,“這一段故事里只有恥辱,有什么好記。” 此時我還能穩穩當當地答道:“待陛下大業已成,雪恥之時,這段故事也會成為人人為之津津樂道的贊歌的一環。” “那自當是得雪恥?!被实鄣?。音尾隨心緒飄遠。 我抬眼,不露聲色地掃過他捏著酒盅的手、腕骨、小臂、肩頸,至下頜。他擺出這樣獨享回憶的模樣時,平白就離我疏遠了三分。那些往事,都是我無法參與進去的絕對領域。 凝望他的神情,我飄忽了聲音:“等這段寫完,再來好好寫寫陛下的白月光的英姿。” 他霎時回神,眼神一厲,斷然拒絕:“不行。那是獨屬于朕的,決不可能給別人看。” 那好。 “好啊?!蔽液咝σ宦?,咬著筆,感興趣道,“陛下請接著說吧,今日我便是陛下身邊的‘第一史官’?!?/br> “你這隨心的性子,哪里適合做史官?!彼麩o奈地說。 故事便在這墨筆劃過紙張的書寫音中鋪開了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