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有沒有想忘卻忘不了的人
鄭忠沒想到一個半大不大的毛頭小子居然敢直接朝他怒吼,登時氣得不輕,想他就是從小就沉不住氣,窩在學生群里群架打得個沒完沒了,才最終退學遇到峰哥,干起來搶劫勒索的營生。 再想到這個小子上午就害得自己丟械棄甲跑路,在哥幾個面前大大丟了臉,就更加不高興了。 他看著那少年細膩微光的面孔,惡向膽邊生,也不想和蘇天宇卿卿我我了。 蘇天宇感到身體突然一陣空虛發癢,抬頭看到鄭忠直接從他體內拔了自己黝黑、被腸液濡濕的那家伙,轉身大喇喇地把它對著阿蘭,猥瑣地做出頂胯的動作。 阿蘭的臉漲得更紅了,襯在白皙嬌艷欲滴。 蘇天宇浪歸浪,但一直以來追求的都是兩廂情愿。脅迫強暴什么的,他經歷過感受過痛苦,就更加無法再朝著別人施加同樣的痛苦,看到鄭忠挑釁的動作一陣不好的預感滑過心頭。何況他也不想惹事,便心中一動想著要制止兩人的沖突,急忙起身。 “鄭忠,你還有沒有完?”他因為含嗔帶怒,裸露在外的臀部隨著微顫,“怎么總跟這個小孩兒計較?是不是今天不行了!” “我不行?”鄭忠眼睛發直,“我就讓你跟死小子來看看,到底誰才行!” 話音擲地有聲。鄭忠說著就隨意拉上拉鏈,飛一樣朝阿蘭跑來,一個不妨揪住了他一大片亮金色的頭發。 阿蘭沒有料到他直接沖了過來,沒料到他也不在跟蘇天宇廢話幾句,一時不防備,頭皮被他揪得生疼。 鄭忠見到已經得手,獰笑著抓住頭發就要拖動阿蘭,口中還同時念念有詞:“好小子,這回叫我捉到了吧?” “你別亂來啊!” 這回蘇天宇也終于稍變了臉色。慌忙從沙發上站立起來,低頭四處尋找亂扔了一地的衣服。 鄭忠臉上得意的獰笑還沒凝固,突然從接觸到少年柔軟發質的手指處傳來一陣針扎似的戰栗,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是不是換機,這股戰栗突然經由手臂傳遍他全身,疼痛感越發尖銳,超出了他能忍受的范圍。 “啊!”鄭忠大叫一聲,想要縮手后退,但剛松開手,就迎面感到一股察覺不了的大力撲面而來,掀翻了得他離地三尺,再重重地摔了下來。 “你,你,你……” 鄭忠驚慌失措地躺在地上,想要動彈,卻發現雙腿雙腳都發麻,移動一寸也不可能。 “現在還行嗎?”阿蘭走到他臉龐,冷冷地看著他,剛剛跑出房間的時候太匆忙,他一時沒有穿上鞋子,赤裸的雙足就在鄭忠臉側不遠。 鄭忠只感到一陣溫熱光滑的觸感輕輕地撫摸過他的左臉。原來是阿蘭居高臨下地伸出右腳,踢了踢鄭忠的左臉。少年的腳上沒有成年男人常見的、奔跑了一天累計的濃厚汗臭味,只有淡淡的體香。他想翻身轉頭,卻發現剛剛那一下摔得太狠,脖子都僵住了。 “發生了什么事?”蘇天宇終于找到被扔到角落里的上衣套上,但只聽得一聲巨響,再抬頭的時候就發現鄭忠摔倒在地,他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怎么摔倒了?” 鄭忠費了好大力氣才恢復過來,活動脖子轉了左右一圈,艱難地手撐著白色的大理石地板,站了起來。 阿蘭也不組織他,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眼里閃過兇光:“還想再試試嗎?” 雖然江湖講究好勇斗狠,但同樣講究好漢不吃眼前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鄭忠深諳此道,見到這個少年來歷不明,也不再糾纏,悻悻然系好松松垮垮掛著的褲腰帶,一邊放著狠話一邊摔門而去:“你給我走著瞧,以后再找你算賬!” 待到鄭忠跑得沒影了,蘇天宇才一頭霧水地問阿蘭道:“他怎么了?你們剛剛干了什么嗎?” 阿蘭也不想仔細解釋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故意籠統地回答道:“沒什么,他摔得不輕,嚇得跑路了。” 蘇天宇還是直覺地覺得有些納罕和奇特,但是又說不出哪里奇特,腦子里轉半天也不明所以,故而也只得作罷,不再糾纏。炮是打不了了,時間也還早沒到晚飯的點,他眼睛轉到了阿蘭的秀足,說道:“快把穿上鞋吧,地板很滑。” 阿蘭從鞋架里面找了一把棉布拖鞋剛換好,發現蘇天宇又自己把居家的拖鞋換成了皮鞋,他笑著對他說:“那家伙已經無緣無故跑了,既然沒有別人,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出去散散步,再吃上晚飯吧。” 阿蘭又換上了上午出發前陸常猛在酒店旁邊給他買的白色運動鞋,加上一身學生制服,像是剛從學校里面放學出來一樣。蘇天宇掃視了他幾眼,覺得在自己高中時代這種眉清目秀的同學肯定是學校的風云人物。 蘇天宇住的校區在阿蘭這一路看來,算上樹木草地很多的地方,相比他在地球看到的一水的鋼筋混凝土,清新自然了很多。當然在阿蘭看來,還是他自己的住所自然自然 ——在他的房間窗外,每天能看到一雙麋鹿路過喝水,麋鹿一雙眼睛的眼睛又大又圓。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又懷念起父母親人,還有那些善良友好、真心關心他的朋友。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不知道還要等上多久,才能再見到他們。 阿蘭豐富的心理活動一點也沒有影響蘇天宇散步的心情。他帶著這個少年,一路走到了校區外不遠的人工湖邊上。到了以后,他坐到湖邊上,三心二意地一大群天鵝游來游去。 阿蘭見了白天鵝,有些孩子氣的興奮激動。他跑去天鵝群近的湖岸,試圖跟它們打個招呼,卻惹得天鵝們紛紛嫌棄地跑路游向另外一邊。 阿蘭:“......” 蘇天宇看得有些好笑,他也在湖邊坐下,有一搭沒有沒有一搭地舀起一捧又一捧清水,目光遠眺,緘口不言,似是在沉思。 這人怎么突然變得一臉深沉了。阿蘭奇怪道。 "阿蘭,你今年到底幾歲了。" “我一百.....”阿蘭剛準備說出自己的年齡,猛然想起來對比地球人的年齡要10:1換算,急忙改口,差點咬到舌頭:“我已經16歲了。” “是嗎?”蘇天宇笑,“正好是上高中的年齡,配上這身衣服正合適。” 他慢慢地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我啊,在高中的時候,經常覺得很苦,一直盼著上了大學,就變成大人,徹底輕松解放。后來才發現,大人其實很苦很復雜,其實高中是我人生中最快樂和充實的時間段。” 阿蘭沒有上過地球的高中,但是在未成熟期盼著成熟的思想確實是和蘇天宇一致想通的。他點點頭,說道:“我現在也覺得長成大人就會徹底輕松了。” 說完以后,阿蘭突然想到,按族人的定義其實自己現在已經算“大人”了。 蘇天宇惆悵地說:“要是真的就好了。反正我是不行了,祝愿你能如愿以償了。” 他頓了頓,停下舀水的動作,轉身,目光像湖面更遠處望去:“阿蘭,你有沒有想忘卻忘不了的人?” “什么?”阿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理解了后,一張帶著眼睛的撲克臉從他腦海里面滑過,他被關著的時候,每天都能看到這張臉,現在想忘也忘不了。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當然有。” “什么樣的人?” “一個喪心病狂的大混蛋。我早晚要找他報仇。”阿蘭牙縫中擠出兩句話。 蘇天宇忍俊不禁:“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有不該喜歡卻忍不住喜歡的人?” 阿蘭聽到這句話,腦子先是浮現出科赫將軍穿著軍裝帥氣挺拔的樣子,然后鬼使神差地又冒出來萊恩那張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臉,最后閃現的是陸常猛背對著自己剛勁有力的古銅色脊背。這一連串人物圖像下來,他有些心虛,低聲道:“沒有。絕對沒有。” 蘇天宇也不在他身上糾纏,他目光恍惚地說:“我認識一個想忘卻忘不了的人。我那時很喜歡他,什么事情都愿意為他做......嘛,你說的倒也沒錯,他也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大混蛋,一個衣冠禽獸。” “那是誰?不像是小猛?”阿蘭好奇。 “小猛?”蘇天宇笑容有些慘淡,“他當然不是這種人。也許真的是我的錯吧,不應該拉他進來陪我。”他接著神情恍惚,“可是每個溺水的人,不都是總是忍不住想要抱住最近的一塊浮木嗎?” 見到阿蘭稀里糊涂地看著自己,蘇天宇突然又“噗嗤”一聲笑了。 “算了,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他彈了幾滴水到盡在咫尺的少年,后者躲閃不及,惹得他哈哈大笑。 “走吧,我們先去吃晚餐。”他擦干凈手,又隨意地搭上阿蘭的肩膀。 “吃完再去干點大人間快樂的事情,怎么樣?他可是被你趕跑了,你可是負責補償我。” “誰?補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