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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拳我一直記得是梁游贏,但他說我記錯了。鐘哥練拳比他久得多,跟他打我哥一直輸多贏少。 我很篤定地說:我沒記錯,那場就是你贏。我還記得他贏之后站在拳擊臺上撩起衣服下擺擦汗,然后轉頭對我露齒一笑。 梁游說放屁,我在臺上從來不笑。 這倒是真的,他一上臺就嚴肅正經(jīng)得像變了個人。我想或許我把他跟李和平記混了。 他下了拳擊臺后,我立刻狗腿地迎上去:哥,你太帥了。 他有點嘚瑟又故作深沉地說:其實我去年才開始練的拳。 我cao,那你也太牛逼了。我真心實意地說。其實我也看不懂他們打的拳法,就看個熱鬧,那種拳拳到rou的血腥野蠻,刺激得我也心跳加速,恨不得立刻跟他們一樣上去打兩拳。 哥,我能跟你學打拳嗎? 他上下看我兩眼沒說行不行,帶我走到一邊。 這個是沙袋,平時訓練用的。他給我比劃了一下,拳頭抵在吊著的沙袋上,收臂出拳輕輕一擊,沙袋被打得晃動兩下:這叫直拳。 你來試試?他開口道。 我立刻點點頭,他朝旁邊讓開一些。 別用全力,你沒戴拳套也沒纏帶,容易傷到骨頭。梁游說。 大概沒有雄性生物會對暴力不感興趣,正如我在被打時并非不想還手,只是一貫忍耐克制自己反擊的念頭。 我媽教我最多的就是忍,她說忍常人不能忍,得常人不可得。她闖蕩江湖遇見過不少事,遇見專殺小姐的殺人犯也是有過,都是忍過來才撿了條命。 所以當年跟她一起做的小姐,有的死有的失蹤,就她攢起錢開了店。要不是遇見個負心漢,也不會從頭再來。 店被砸之后她狠狠哭過一場,說再也不動真感情了,找男人還不如找鴨子。之后每回說到這件事她都嘆氣:狗日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劉百億,你老娘我就靠你了。 我這名字是她找小神仙算過之后取的,花了她三百。后來師父給我重新取了一個,叫劉鴻振,鴻運當頭的鴻,振翅高飛的振。跟我老婆結婚的時候,這兩個名字我都沒用,那時候劉百億和劉鴻振都不存在了,我用了個洋名,叫邁克。 我把書包扔到地上,學著我哥那樣握拳對著沙袋比了比,深吸一口氣然后猛地出拳——砰!沙袋發(fā)出一聲沉悶響聲甩到空中,像根掛在繩上的香腸一樣晃來晃去好一陣。 我不知道這算好還是不好,但我哥好半天沒說話,過了會他說:你用的全力? 我搖頭:你不說讓收著點嗎? 我哥說:你小子……力氣怎么這么大? 我嘿嘿一笑:天生的。 所以我被人堵著打的時候不是我沒有余力回擊,只是我不想回擊。哪天我要是忍夠了,就是他們遭殃的時候。 一旁一個站著看的中年男人突然開口:把拳套給他戴上,讓他再打一拳。 我哥看看他沒說話,把手上的拳套取下來給我戴上。我轉動雙手,這感覺異常新奇,然后轉身對準沙袋。 別打沙袋,沖我打。中年男人說著,手里拿起一塊圓形的墊子:打到拳靶上。 打沙袋和對著人打感覺又完全不一樣,哪怕不是直接打到rou上。 你不是想跟梁游學拳嗎?你要是能打得我退后一步,我就讓你不花錢跟他學。他接著說。 我咬咬牙,大喝一聲一拳打中他舉著的拳靶。他被打得連后退好幾步,目光炯炯地盯著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悄悄甩了甩發(fā)麻的手,鈍痛從手上一陣陣傳來:劉百億。 哦,咱們還是一家的,我也姓劉。他點點頭:你想練拳擊?你知道什么是拳擊嗎? 我說:不就是打架嘛。 他笑了一下,沒反駁我:你明天開始跟著梁游一起來武館訓練吧。先從跑步練起,就是你現(xiàn)在才練年齡大了點。 我哥插話道:干爹,他才11歲。 原來這個中年地中海就是群英武館的館主,我哥的干爹。 地中海似乎有點激動,手掌落到我肩膀上拍了拍:我還以為你13、4了,那更好,現(xiàn)在練正合適! 我哥很久之后才告訴我,那天師父對我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嫉妒死我了。他其實知道自己不是練拳的料,都是憑一腔熱血瞎鬧。任何領域都有天才,師父說我就是他想要的拳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