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電燈泡月見)
書迷正在閱讀:[女攻]分化成alpha之后、[主攻]快穿之上了反派、同學說我們不可能、強制標記、惡性美人(NP)、rou包vpn(總受合集)、吹皺一池春水、穿書后我和大伯哥HE了、里世界的抹布美人、得了痔瘡就不能當受
兀自一人停留在車內的齊北鳴百無聊賴,打開了手機里的俄羅斯方塊,開始了一次一次消除的過程。 他常常因為這個古板的愛好而被嘲笑,被解讀成內心意外無聊的人,齊北鳴也只是對那些調侃嗤之以鼻,聚精會神看下一個掉落的方塊是什么。 堆積,消除,堆積,消除。缺少基石的空間,不會有高樓平地而起。 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清除。 中間當然有幾條來自記不清名字的前任還是情人的短信來電打擾他玩游戲,光從來電的顯示是一串號碼而不是人名,就足以證明那些人屬于過去時。齊北鳴惱怒地將那些號碼一個個拖拽進黑名單,再繼續自己被打斷的游戲歷程。 對一個正在渴望著滿漢全席的人,昨日吃過的殘羹剩飯再擺到面前來,不過是徒增反胃惡心。 準確來講,齊北鳴的字典里是沒有前任這一項內容的。他似乎從未真正對任何人有過認真戀愛的覺悟,朝秦暮楚腳踏多船是常有的事,游走在曖昧和刺激的邊緣,打發自己空洞的人生。 人心的欲望是無底的黑洞,任憑山海也難以填滿。恪守社會給予的重重束縛,為生存而無盡地奮斗,他由衷地對那種人生不屑而憐憫。 遵守規則是因為別無選擇,貧瘠絕不是能用來夸耀的資本,飽含嫉妒的唾罵能讓他加深一層自我高高在上的認知。 既然能有任性妄為的資本,為什么要在有限的人生中壓抑自己呢? 別人苦苦求而不得的東西,悉數都被雙手奉上到他面前,長年日久,是件十分無趣的事。因此齊北鳴對傅應喻的興趣來源于好奇,是何其沉重的枷鎖能使他在達到了大眾望塵莫及的地步后,依然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 齊北鳴認為傅應喻和他本質上來講應該是一種人,同類間的追逐,才是真正勢均力敵的好戲。 當然,出類拔萃的外表是吸引他的第一因素。他寧愿供養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花瓶,也沒興趣把玩一個內藏璞玉的頑石。 等到天色漸暗,那條對他的回信才姍姍來遲,“多謝,閣下要能承擔清掃工作,我就更加感激不盡了。畢竟我的樓下,不是肥料場。” 回復冷冷淡淡,綿里藏針的意味明顯到像是在挑釁,拒絕無需言明。齊北鳴握住手機,發出一陣強烈的笑聲,那種愉悅發自肺腑。 追逐的過程,是果實里最為甘美的第一口。持續啃噬,天長地久,觸及到對方的內在,便只剩干澀堅硬的果核。 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掠動,打出邀約。 “給我一個賠禮道歉的機會,明晚見面如何?我備好了82年的拉菲和燭光晚餐謝罪。” 這次來得飛快的回信令齊北鳴驚掉了下巴,險些把手機往地上摔砸,證實屏幕確實是壞了。 “好的,明晚見面。我正好有一些合作事項要商議。” 這是成功的號角,還是失敗的前奏? 懷著不可名狀的失落和雀躍,作為東道主的齊北鳴提早來到了餐廳的包廂。布置好鮮花蠟燭和彩帶,齊北鳴興致勃勃想著今天的來客會是副什么打扮。 肯定是一絲不茍的西服正裝,見不到傅應喻私下的樣子,他有些微的遺憾。 傅應喻出現的姿態正如他所料,氣勢迫人,鋒芒畢露,頗有來勢洶洶之感。過客看上幾眼,估計弄不清是來赴宴的還是來要債的。傅應喻本身的存在就夠成為視覺中心,更為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帶的一個尾巴。 和傅應喻并排站在一起,就像空間撕裂分割出的天塹。 光看那個人的打扮,推測應是炙手可熱的明星。在夏日有著陣陣蟬鳴的月夜里,裹緊了自己黑色的連帽衫,一進入室內,察覺到他人的視線,當即壓了壓頭上額外的棒球帽。 夏日的月夜傳來陣陣蟬鳴,即便有著微風,這個尾巴的打扮也過于小題大作。褲管寬大得好像能裝進他的兩條腿,褲腳堆積了布料褶皺。口罩是他身上唯一一點除了黑色以外的顏色,柔軟棉布材質的口罩遮住面部所有眼睛以下的部位,然而就連眼睛,其中的神態光彩也是看不分明的,因為有一架漆黑的寬大方形墨鏡遮擋住他的雙瞳和眉梢。 相較于隱姓埋名,這幅打扮,更像是為了引起人注意而故意為之。 看上去就像一個流行病泛濫時期的過路瞎子。 傅應喻主動提出帶他前往齊北鳴的約會時,月見也是震驚不已。莫非這千年的鐵樹終于要開了花,萬年的仙人掌結了果。轉念一想,這才明白。 “你是想讓我過去嚇死他,從此對你產生心理陰影,再也不敢糾纏嗎?” “你不是對他有興趣?以后每次和他會面,我都帶著你,這樣你如愿了嗎。” 半躺在沙發上的月見爽朗笑了幾聲,連連擺了擺手,“見了我之后,別說‘每次’,有沒有下次還是個問題。希望能受得了你冷言冷語的他,神經沒那么脆弱。你們談情說愛以外的場合就不要叫我了,無聊。” 清冷的眉眼如畫中人,吐出的字句卻坦誠又惡毒,宛若一條大剌剌露出毒牙的蛇。 “物盡其用是我的準則。他要是如此輕易僅被你的臉就嚇退,我也就沒了和他玩貓捉老鼠把戲的必要。時間是我最稀缺的東西,就在剛剛,又收回了一筆投資的款項。”說罷,緊繃的神情松動了,流露出一絲笑意,言語中滿是無奈。 , “所以要愛哥哥啊。我大抵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見過你的面容后,心無芥蒂的人了。在你身上耗費的時間精力換成金錢,我大抵能買下一座宮殿。” 月見心中腹誹,樂此不疲打擊我的時候,也沒見你對時間有分毫吝惜。不過傅應喻要是哪天真的狠下心來翻臉不認人,他饑寒交迫流浪街頭絕非妄想。 “你何止是我的哥哥啊,分明是我的再世父母。雖然別指望我有什么反哺之情,感恩之舉。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所以我覺得我死得會比你早,所以給你頤養天年就算了。” 傅應喻不可置否,尖利的語調又勾出灰暗頹敗的過往。 “只要你別再玩自殺那種幼稚的威脅人把戲,生命力和下水道里的蟑螂應當有得一拼。” 丑陋的傷疤,分明更像是蜷縮成一團的蜈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再提真不嫌煩。 “那我這只蟑螂,就要爬上你的餐桌了。” 他是多么期待介意的人看到他的臉后,那副慘絕人寰的表情啊。 齊北鳴死死盯住了進來的不速之客,擠出一個尷尬的笑臉,問向傅應喻:“他是誰?” “在家里沒飯吃的人,不用介意,可以把他當一副奇怪的壁畫。” 隨后傅應喻比齊北鳴更像東道主,給帶來蹭飯的人用紙巾擦過一遍碗筷,再將上來的菜肴一樣盛了一點,分門別類放到那人的碗碟里。 傅應喻說來商議正事,果真就是來商議正事。自己匆匆動了幾下筷子,便邁入正題。公文包里裝了一件件合同,這時全部遞交到齊北鳴面前,“這是擬好的條件,你有充裕的時間確認,下周五前我希望能有個答復,是否有必要進一步商討。” 他扭頭看見了額頭上沁出汗珠的月見,美味佳肴一口未動,因為口罩不曾摘下。 “為什么不吃?不喜歡?” 月見在要不要露出真容間躊躇,原本想來個出其不意的驚嚇,結果被傅應喻一本正經的談話卡在半路。對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丑最為可怕的事,就是無人喝彩。 再說了,傅應喻的錢也是要給他花的,要是就這么容易搞黃了和齊北鳴的關系,對他也沒什么好處。 “你們聊吧,不用管我,我去上個廁所。” “坐下。”傅應喻命令道。斯文地切下一塊牛排,放到月見的口罩邊,簡直像是脅迫,“吃一口再走。” 月見的眼神瞟到了齊北鳴身上,“嚇到這位先生怎么辦,我沒錢付精神損失費。”徑直離去,整場再無歸來。 齊北鳴此刻已經滿心滿眼都被不知所云的問號充斥,好像他才是這場宴會的局外人。 擺成愛心型的燃燒蠟燭不僅沒給約會增加氣氛,反而有種劍拔弩張的戰火意味。 尚未擺到桌上的飯菜再無登場的機會,精心準備的紅酒流淌在玻璃杯中,折射出妖艷的光彩,可惜無人賞識。 啼笑皆非的晚餐以傅應喻一聲“我告辭了”結束,徒留齊北鳴形單影只,面對苦心營造的浪漫氣氛。 自尊挫傷的齊北鳴將發泄的出口瞄準了憑空出現的電燈泡。次日,他特意換了醒目鮮黃色的車,直直撞上月見前面的欄桿,橫截去路。氣勢洶洶推開車門,興師問罪。 這一撞,撞在了月見的心扉上,他的手指都因為未知的風險,精彩的劇情,興奮到戰栗。 齊北鳴利用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逼視月見,距離近到月見能嗅到他身上的煙味。 討厭,這種情景下周圍應該有漫天櫻花飛舞飄落,面前是男子高大的身影。他在墻角被堵住,動彈不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流下了無助的淚水。 月見有些感動,終于讓他遇見了這般少女漫畫式的場景。以前那些放學聚眾抱團欺凌他取樂的人,沒有得到少女漫畫的萬分之一精髓。 長得丑的人不配有出場的權利,可惜那時的月見尚且不懂。所以他是等到忍無可忍之時,才用椅子打得其中一個人斷了腿,腦袋縫了十幾針,再用圓規刺進了一個人的手掌。 為什么欺凌他的人沒有被他的一無是處的堅強善良而感動,在欺凌的過程中發現他就是不同流俗遺落人間的天使,挖掘一下他丑陋外表下心臟彩超也看不出來的美麗心靈。從此對他另眼相待,情愫暗生,他發現了對方冷硬惡劣外表下的柔情,順便還能喊幾聲,我是絕對不會對你屈服的。中間有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同學出現,是唯一給予他關心的異類,然而最終收獲了好人卡。 雖然事實上是無人理睬他,直到他把人砸得見血以后對方眼淚鼻涕一起流跪著求饒,然后他再一腳把那人的頭踹到水泥地上,和大地有個親密接觸。 “你和傅應喻是什么關系?” 月見聽見了心中煙花綻放的聲音。 “你是齊北鳴。”撞到鉤上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