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和六芒星30 蘭斯洛特:盲人按摩專精
他的靈魂不斷下墜,光怪陸離的過去與未來走馬燈般晃過,于時間的盡頭觸碰到了世界的實體。階梯底部火星爆裂的聲音隱隱傳上冷清的祭臺,安靜地圍繞著躺在太陽時鐘旁的身影。 他醒了。 蘭斯洛特指尖微動。 數十年的時間旅行大幅削減了他的能量,即使是強大的權力天使,也很難維持昔日的輝煌與榮光。他的意識已經醒來,但靈魂卻無法馬上就控制這具越發陌生的容器。 還要再過一會兒。蘭斯洛特心想。 再過一會兒,一小會兒。等斑駁的靈魂被修復到能夠再次行動,我就起身去找你。 他的意識在虛空中安靜地等待,思維在無限的黑暗中漫無目的地發散。他想到人類的童話,人魚公主為了一面之緣的王子,心甘情愿地踏在刀尖上,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的愛人走去。 人們總說那是悲劇,但如果被割得鮮血淋漓的傷口可以換來與愛人見面的機會,那又還會有什么遺憾? 蘭斯洛特還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但如果可以,他現在多半會微笑起來,帶點無奈的浪漫。 ——我的小王子在哪里呢? 五感以極慢的速度回復,靈魂被時間旅行割出的傷口被一點點修復,終于有了回到身體的實感,接著舌根的味蕾清晰地將信號傳遞給中樞。 是鮮血的味道。甜膩的,鐵銹一般苦澀的味道。 遲鈍的感官讓蘭斯洛特很難思考,大腦像被裝進了砂紙做成的袋子,鈍澀地轉動起來。 這是什么?口腔中自然破裂的傷口嗎? 原來天使不受傷病侵蝕的軀體,在經年累月的消耗之后也會像人類一樣脆弱啊。 觸覺緩慢地恢復著,蘭斯洛特感覺到滑過指縫間的熱風,身下陰涼堅硬的石板,還有臉上和唇間軟和的觸感。像是弱小的動物幼崽,執著地、不斷地輕輕舔舐因受傷而陷入睡夢的同伴。 他的身體緊繃起來,因緊張而快速跳動的心臟在胸膛中發出砰砰的聲響。 這是什么東西......什么人? 這個空間所能容納的只有他最信任的東西,自從開始時間旅行后,他就再也沒有將任何敵人的靈魂拖拽進虛實夢境。任何不敬的誤闖者都會飽受無盡階梯的折磨,踩上看似強硬,實則輕易崩塌的階梯,最終消逝在翻滾熾熱的熔巖中。 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在太陽時鐘的監視下偷偷溜進來,到達他最不設防的夢境深處? 蓬勃的戰意在權力天使的意識中瘋狂滋長著,殺戮的本能闊別數十年,再次來勢洶洶地席卷過來。口腔內的鮮血被反射性地吞咽,在咽下喉嚨的瞬間,有種捏住心臟的錯覺。 蘭斯洛特聽著耳邊如歌如霧的低吟,嗅著空氣中虛無縹緲的海風,感受到俯趴在他身上的溫熱軀體。他的視野中仍是一片黑暗,因為視力是最精細,也是修復起來最慢的五感。可他不能再等了,哪怕以看不見的狀態戰斗,也不能再把自己置于任人宰割的境地。 他的血液飛速地沖透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沉眠的身體如同幾近爆發的炸彈,向闖入者預告著死刑。 寂靜的祭臺上,太陽時鐘孤零零地矗立著,于煉獄般的火光中投下一片冰涼的陰影。陰影內,蘭斯洛特在無聲中暴起,電光火石間將他身上的闖入者反扣在地上。 就算是靈魂受傷未愈、難以使用魔法的狀態,權力天使的近身格斗技巧也絕不容人小覷。他結實的小臂按住了對方的脖頸,單手把對方被迫反折的雙臂壓在背上,膝蓋從背后死死壓住對方亂動的雙腿。蘭斯洛特的雙翼遮天蔽日地展開,末端鋒利的、泛著金屬光澤的翎羽極具威脅性,緊緊貼在對方脆弱的咽喉上。 他的視覺還尚未恢復,但以權力天使的戰斗素養,蘭斯洛特很輕易地發現,身下的人遠沒有他想象中的強大,甚至稱得上是瘦弱。從身型和骨骼來看,應該是一個沒有成年的小孩子。 闖入者吃痛的“嗚嗚”哀叫傳入他的耳朵里,聲音聽上去是少年般的清朗。蘭斯洛特皺起眉,他正想起身,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拂過了他的大腿。 印刻在大腦深處的戰斗本能和獵魔天性同時覺醒,讓他瞬間就想通了那是個什么東西。蘭斯洛特瞳孔驟縮,毫不猶豫地抓住那根細長嶙峋黑尾。 尾巴是不少純血惡魔最趁手的武器,但也是擊殺他們最快速有效的捷徑。蘭斯洛特順著力道就想把那條尾巴扯下來,但這個想法只在他的大腦里飄過了一瞬,就被另一個更大的疑問蓋過了。 太陽時鐘怎么會允許惡魔進來?還是這種......這種連雜魚都不如的家伙。不過是被制服了尾巴,就全身都怕得顫抖個不停,還哭得像只咩咩叫的小羊。 “你。” 蘭斯洛特的聲帶太久沒有用過了,曾被女官們贊嘆不已的優雅聲線變得嘶啞不堪。 “你是怎么進來的。” 他還攥著手里的那條尾巴,拇指無意識地反復摩擦著尾尖的三角形rou墊,另一只手掀開身下惡魔的上衣,順著細膩的皮膚,從微微凹陷的腰窩一直摸到那兩扇薄薄的蝴蝶骨。 “連翅膀都沒有。呵。” 這個小家伙甚至不是純血種。就算在混血種中,也頂多是個b級......不,c級。 蘭斯洛特把手從小惡魔的衣服里抽出來,指尖隨著這個動作虛虛地滑過小惡魔的脊背。雖然看不見,但他多半是穿越時空太久,被迷了心竅,竟不自覺地摩擦了一下指尖,仿佛在回味那轉瞬即逝的、柔軟溫熱的觸感。 只會哭的小孩。是太害怕了嗎?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聽著身下的小惡魔伴著呻吟的嗚咽,蘭斯洛特不耐煩地揚起眉。剛剛暴起的動作讓他的視覺比平時恢復得更慢了,到現在都只有視野邊緣才能看到極微弱的光。但好在對手實在過于弱小,激不起他的危機感。 “讓我猜猜......憑你自己的力量絕對進不來,你帶了魔法容器?放哪里了?” 蘭斯洛特喃喃自語道。魔法容器跟一般的造物不同,可以附著在生物表體的任何一寸皮膚上。 看不見,又得不到一個像樣的答復,他只好把小惡魔翻過來正面朝著自己,去除包裝紙那樣剝掉了小惡魔的衣服。然后他從尖尖的耳朵,一路摸到被眼淚濡濕的睫毛,纖細的鎖骨,翹起的乳尖,連上面細幼的乳孔都一一揉捻確認,然后又摸到緊實軟和的腰腹。 “嗯?” 指腹傳來的觸感與別處細膩溫熱的皮膚稍有不同,像是某種紋身,或者...... 蘭斯洛特的指尖勾勒過整個圖案,翅膀和六芒星的圖樣也在他的腦海中勾勒出來—— “原來是別人家的小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