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和六芒星19 小惡魔再次進入夢境
被爆裂的熱度扭曲的空中,曲折無盡的階梯不斷向上延伸。階梯的兩邊是燃燒跳動著的熱焰,巖漿沸騰飛濺,在階梯上留下了點點焦黑的痕跡。 ......?? !!! 又是這個夢! 李真下意識地沿著階梯一路向上狂奔。他能感覺到階梯在緩慢地下墜,在離他不過咫尺之處,階梯的末尾被洶涌的烈火吞噬。 夢境中的回憶帶不進現實,但每每回到夢境,他都能全部想起來。自從來到審判庭,他就不停地在做這個夢。 十幾歲的小惡魔睡夢中本就十分活躍,做夢對他來說是常有的事。但這個充斥著烈火與巖漿的夢......從最初午間打個盹,到后來整夜都是這個夢,再到現在,自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睡著的時候必定會做這個夢。 到底怎么回事? 一刻不停的奔跑使小惡魔四肢酸脹疼痛,細長的黑尾無力地甩動,身上的汗液飛快地揮發殆盡,留下無盡的焦渴和灼痛。 這個夢......這個夢,簡直像是在主動狩獵我一樣! 李真的大腦快速思考著。身后的階梯不斷被暗紅的巖漿淹沒,他的身體在來回反復的夢境中形成了肌rou記憶,一邊順著階梯向上奔跑,一邊靈巧地躲避著巖池中濺起的熔巖和火星。 階梯的頂端在無法攀登的高處,被一團淡淡的白霧遮蔽,白霧的中心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背對著階梯,身著一件厚重的黑色披風。披風的邊緣持續不斷地燃燒著,純金色的火焰翻滾咆哮,有種讓人想要膜拜的威壓。 “喂!你是夢境的主人嗎?你是誰,想對我做什么?!” 李真努力地沖那個男人呼喊。但周遭震動塌陷的地表發出了巨大的噪聲,完全掩過了他微弱的聲音。 他的嗓子里仿佛有一捧烈焰,阻隔了他斷斷續續的喘息。身側的熱度不斷上升,小惡魔巧克力色的皮膚骨rou都仿若要融化,連再往上跨越一階臺階的力量都蒸騰著消失在虛空中。 不......不對,近了,我離他越來越近了! 燥熱的空氣中,李真的頭腦前所未有地清醒。最初的夢境只有階梯與巖池,從某一個時間點,他才突然開始能夠看到階梯頂端的白霧,又是從什么時候起,白霧漸漸變淡,讓他能看到階梯頂端的那個男人。 雖然這反復不斷的夢境看似完全相同,但他在夢境中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離男人的距離也就越來越近,近到......能看清他身后的那座時鐘! 李真精神一振,接著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那座時鐘極為巨大,甚至比體格高大的男人還要高出許多。但與其說是時鐘,它卻只有一根垂直于鐘面的指針,更像一個日冕。寬大的表面被金線劃分為無數格,上面還纂刻著不少古老而神圣的圖案。時鐘的上方盤踞著一個造型古典的太陽,熾熱的圓心外,無數利劍般的太陽光芒刺穿了四周的空氣。 這是那本書上的時鐘!是太陽時鐘! 李真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奔跑的速度。 那本書講述的是三神中“權力”的故事,雖然他只能的時候連蒙帶猜,但太陽時鐘確實是權力的所有物。就像信仰的“潮汐引力”和自由的“星芒之門”,“太陽時鐘”是權力的獨有的能力。 書上說,這座時鐘能夠在短時間內擾亂時間的軌跡,隨心所欲地暫停、刪除或加速時間。在受到時間攻擊的空隙里,敵人的靈魂重量會大幅變輕,而太陽時鐘就會在此時將敵人拖進“虛實夢境”,將敵人的靈魂在此囚禁至死。 李真環顧四周,福至心靈地想起了書上對“虛實夢境”的描述。 “......燃燒著永恒的太陽之火,如地獄般翻滾炙熱......” ......!!! 所以我現在就在虛實夢境中?!又是太陽時鐘,又是虛實夢境,那站在階梯頂端的男人不就是...... 權力天使? 階梯下墜的速度看似緩慢,實則驚人。就停下了一小會兒,背后巖漿炙烤般的熱度就幾乎要燒到他身上了。 李真趕忙發力狂奔,身后細長的黑尾隨著他的步伐不斷搖動著。他怒氣沖沖地抬頭看著階梯頂端的男人。 這些不都是對敵人用的嗎?我都不認識你啊!干嘛這么對我?! 討厭鬼! 小惡魔雖然懦弱,性格也軟,但也不是完全沒脾氣的。他邊跑邊在心里說權力天使的壞話,把權力天使罵了個狗血淋頭。 但是,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李真喘息著擦掉了掛在眼睫毛上的汗水。 階梯頂端的男人還是維持著背對著他的姿勢,李真只好把視線放在他身后那像一座小房子一樣的太陽時鐘上。 他還依稀記得,陷入睡眠之前,讀到的最后一段話是: “太陽時鐘上有許多指針,用以應付同時面對多個敵人的情況,每根指針用來調控不同人的時間。鐘面上沒有刻度,這是權力掌控時間的證明,哪怕兩根指針轉動相同的角度,敵人都可能受到不同的攻擊。” “權力自身的時間,凌駕于所有人的時間之上。” ——許多指針......沒有刻度的鐘面...... ......?? 李真不由懷疑地眨眨眼。眼前的時鐘上明明只有一根垂直于鐘面的、像日冕一樣的指針,而書上所說的“空白的鐘面”也被無數金線勾勒成的刻度占據了呀? 他邊思考邊向階梯的上方奔跑,突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停滯了一瞬。 ——要來了!那個男人,他要轉過身來了! 小惡魔冥冥中有所預感般向上躍去。在烈火中流淌的時間驀然定住。 站在階梯頂端的男人從稀薄的白霧中轉過身來,揚起的披風吹來一陣清涼舒適的微風。在這粘稠的異度時間中,男人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對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翼在他背后展開,零星的羽毛在空中輕巧地落下,于虛空中炸成一朵朵微弱的火光。 李真從半空中緩緩墜落。高溫扭曲了他身側的空氣,但他還是得以在晦暗的光線中,隱約看見了在時鐘的陰影下,男人那雙鬼魅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