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子(2)
徐皓白長得確實不凡。 明明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但組合在他的臉上,卻顯得溫柔地毫無攻擊性,白凈討喜卻又絲毫不娘氣。 配上民國時期的淡灰大褂,倒是真有幾分教書先生內(nèi)味了。 但是他并不認(rèn)為自己的臉會讓一個男人起性欲。 面前的男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笑了笑:“開個玩笑,先生不會生氣了吧?” 惡劣地不行…… 許老爺子發(fā)現(xiàn)自己兒子和好不容易找到的先生氣氛似乎有些不對,連忙笑著臉想緩和一下氣氛,但下一秒許晟就推開了徐皓白,開著停在門口的外國牌汽車走了。 “額……”老爺子一口氣堵在喉嚨里,出也不是咽也不是,只能連連向徐皓白賠不是,而后就讓人跟著他往里走。 “好……”徐皓白淡淡道,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桀驁不馴的少爺在“推”自己時吃了多少豆腐。 進門是幾個連在一起環(huán)繞的房間,西側(cè)是一個小池塘,徐皓白多看了那兒一眼,而后便繼續(xù)跟著人走。 一直到走進自己的客房。 里面家具不多,但很干凈,比他現(xiàn)實中房子的環(huán)境好多了……如果這里不是什么靈異世界,他或許會很樂意在這里小住幾日。 徐皓白將箱子放在了床鋪上,推開了窗戶,一縷陽光透了進來,直直照向床旁邊的銅鏡上。 床尾對著門,枕邊就是鏡子,就算不懂行的也知道這么布置會招惹晦氣。 徐皓白伸出手,掌心面向陽光,似乎是想將這雨后天晴的光芒抓進手里。 就這么直直的站了一小會兒,徐皓白收拾了一下房間后,準(zhǔn)備出門看一下,路過那銅鏡旁時,順帶將鏡子的鏡面朝墻挪了一下。 出了門,徐皓白的第一感覺就是涼,陰涼,如果是在夏天,這里真的算是一個避暑勝地。 但他并沒有太多詫異——風(fēng)水不好的地兒才能給后面的鬧鬼情節(jié)奠定條件。 徐皓白第一眼就看向了那個池塘 ——他有些近視,只能隱隱約約看見那兒坐了一個素白的影子。 他邁步向那兒走,一直到離那人只差幾步距離才停了下來。 那是個女人,穿著一身素白的旗袍,修身的旗袍勾勒出她的身型,潔白的腕子上戴著翡翠鐲子,此時正一半浸在水里。 女人似是察覺到了有人站在她的身后,扭過頭來看見不知何時過來的徐皓白,嚇了一跳,身子都微微顫了一下。 “……你好,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徐皓白低頭道歉。 女人搖了搖頭,站起身問:“看起來面生,可是父親找來的徐先生?” “嗯,姑娘怎么稱呼?” 女人笑了笑,臉側(cè)都陷出一個小酒窩:“許,許茹。” 通過女人的那句【父親找來的先生】和姓氏,徐皓白確認(rèn)了她就是許老爺子兩個女兒中的另一個。 他微微抬頭,看向面前的女人。 女人一張臉白凈清秀,眼下些許烏青,看來是許久未睡疲憊不堪,她一身素白,與這略暗的院子仿佛融為一體。 徐皓白的視線轉(zhuǎn)到她的手腕上。 女人一只手覆在戴有鐲子的手腕上,盡管如此,徐皓白還是看見了露出的一點淤青。 “徐先生,我很開心您能來教導(dǎo)我的六弟。”許茹頷首:“不過我還是勸您先去外面避避風(fēng)頭。” “為何這么說?” 許茹聞言臉上露出幾分憂愁,她輕輕皺著眉,唇齒微張像是想說些什么。 忽地,不知哪兒吹來一陣陰風(fēng),許茹發(fā)絲垂下,遮住了半邊臉。 她面色慘白,被這么一遮倒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五妹有怨,兩日后必會還魂報仇,三弟病重,母親瘋癲,許家終究要變了天的。” “徐先生,您是外來的,老爺子是想著讓您替六弟去死,他狠,但我看不得無辜的人去死,先生,我說了這話,也活不成了,懂嗎?” 她說完這句話,往四周望了望,而后重新束起頭發(fā)夾在耳后,又向徐皓白笑了笑。 只是這回這笑,怎么看怎么憂傷。 “徐先生……”她走到徐皓白面前,兩人一瞬間靠的很近,呼吸都交織在了一起。 “你是玩家對嗎?我也是。” 徐皓白愣住了,他聽見屬于男人的聲音從面前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美麗女人口中發(fā)出,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許茹“小姐”被特地隱藏起來的喉結(jié)。 “……”這世界真奇怪 隨后,徐皓白聽見許茹發(fā)出了輕輕的笑聲, “她”又坐回了池塘邊,背對著人,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極了一副畫。 徐皓白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梳理起腦子里的猜想——說實在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冷靜。 現(xiàn)在看來,這個地方是不只有他一個穿越進來的,許茹說的那句【玩家】讓徐皓白更加確認(rèn)這是一個【恐怖無限流】的世界。 明明是一個男人,卻不得不裝作女人,連那句話都是特地壓低聲音與自己離得近才說的,看來每個玩家都有扮演的角色,應(yīng)該是必須要按照自己角色的性格和身份去尋找線索,然后逃離這里。 徐皓白忽地又想到了那個剛見面就施行語言sao擾的少爺。 他并不認(rèn)為一個恐怖世界里會出現(xiàn)這種情節(jié),看來那個少爺?shù)臍ぷ永镆灿兄渌`魂。 現(xiàn)在的人,都很喜歡調(diào)戲同性嗎? 一梳理就是一下午,待到脖子酸痛肚子空空時,徐皓白抬頭時發(fā)覺屋外已經(jīng)是黑夜了,房梁上掛著燈籠,紅白相糅,怎么看怎么詭異。 徐皓白剛準(zhǔn)備出去找點吃的,還沒開門,就看見屋外有個女人的影子。 “徐先生,吃飯了。” “來了。”徐皓白開了門,門口站著的是一個中年女人,身上穿著暗色旗袍,頭發(fā)盤起,長得算是個美人,但眼角的紋可以看出她已經(jīng)有些略顯老態(tài)了。 “六少爺晚上回來晚,吃飯時間也就晚了些。”女人走在前面,聲音溫和地解釋著。 徐皓白應(yīng)答了一聲。 ——六少爺應(yīng)該就是那個許晟了。 走向用餐房間的途中,徐皓白知道了這個女人是許老爺子的二姨太。 推開門,那里已經(jīng)入座滿了人,似乎只差二姨太和徐皓白兩個了。 許老爺子杯里盛著酒,其他幾個姨太和許茹還沒有動筷,坐在椅子上安安分分。 只有許晟一個拿著瓷碗吃著,好像已經(jīng)吃了半碗飯。 他看見徐皓白來了,還挑了挑眉。 “人都到齊了,那就動筷吧。”許老爺子笑道,拿起杯就小酌了一口酒。 徐皓白坐到空位上,好巧不巧,剛好就在許晟的旁邊。 “先生可會喝酒?”許晟向他搭話了,語氣一如既往地輕浮。 “酒量不好。”徐皓白禮貌回話。 吃了一口飯后,他抬頭看向四周。 入座的有四女四男,這里他認(rèn)識的男人只有家主,許晟,還有一個長得倒是年輕,應(yīng)該也是哪個姨太的兒子。 他又將目光轉(zhuǎn)到身邊的六少爺身上。 許晟看起來是匆匆趕回來的,身上軍裝還沒有換,有著淡淡的火藥味,軍帽被他隨意擱在桌上,烏黑的發(fā)絲有些凌亂。 “嗯?先生怎么老是盯著我?”許晟嘴角還勾著,他放下碗筷,托腮回看過去。 “……”徐皓白不看了,捧起碗往嘴里塞菜,努力讓自己不注意身邊熾熱的視線。 但很快,他就不得不記住了。 徐皓白明顯的感覺到了許晟在隔著大褂的布料撫摸著他的腿。 那一瞬間,徐皓白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炸開了,他有些惱羞地瞪向勾著唇角的男人。 溫?zé)岬氖謸崦^的地方留下了酥酥麻麻的感覺,徐皓白身子都不由得顫栗了起來,他可以感受到許晟的手試圖掀開他衣服的下擺,往更深處試探。 寂靜曖昧的氣氛持續(xù)了很久,直到被一陣撥浪鼓的聲音攪碎。 徐皓白側(cè)過頭去,看見一個小女孩小跑著過來。 他似乎是聽見身邊的變態(tài)少爺不耐地嘖了一聲,但卻還是將手放開,他伸開了手臂,笑道:“丫丫來,舅舅抱。” 小女孩被人一把攬進懷里,咯吱咯吱笑個不停,手里的撥浪鼓搖得更歡了。 “丫丫吃什么?舅舅給你夾?”許晟摸了摸懷里小孩的頭發(fā),說著就把菜里僅剩的一個雞腿夾進自己碗里,準(zhǔn)備給女孩兒備著。 許老爺子見狀一筷子打在桌上,在這寂靜詭異的氣氛中發(fā)出了不小的聲音。 徐皓白看著他指向臉色蒼白的許茹:“你就是這么教育你的女兒的?!這么不講規(guī)矩!再這樣就快點滾回到你丈夫那里去!” 小女孩也不笑了,可憐兮兮地仰著頭對著許老爺子懇求道:“姥爺,不要罵娘。” 不料許老爺子狠起來連孩子都罵:“你允許你進來的!還在這里鬧!真是無法無天了!” 他把母女兩個人都罵了,卻唯獨沒有說過許晟一句不是。 徐皓白敢相信,若是許茹生的是一個兒子,說不定老爺子的態(tài)度又是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 反觀其他人的反應(yīng),幾個姨太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面無表情地低頭吃飯。 另一個少爺則是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許茹,察覺到了徐皓白的視線,又轉(zhuǎn)過頭看向徐皓白。 而身邊的小六爺也不笑了,整張臉寒地不行,徐皓白默默地在心里倒數(shù)了一個三二一,果不其然聽到了他懶懶散散的聲音響起。 “是我讓丫丫來的,怎么?我喜歡大姐的女兒不行?” 老爺子一句話哽在喉嚨里,活了好一會兒只冒出一句:“下不為例。” 氣氛又恢復(fù)到了之前的寂靜,這回連小女孩也沉默了,手中的撥浪鼓垂著,乖順地癱在許晟懷里,像是尋求保護的貓崽一般。 徐皓白覺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剛想站起身告辭,就被許晟按住了肩膀,動彈不得。 對方接收到了徐皓白疑惑的表情也只是笑了笑:“我還沒給先生敬酒呢。” “我不會……”徐皓白聞言用手掌蓋住了杯口,表示拒絕,但卻還是被許晟不容拒絕地拿走了杯子。 兩人手相交的時候,徐皓白感受到了被放在袖子里的紙團。 “知道先生酒量不好,我不會倒太多。”說著,許晟向人眨了眨眼。 “……”徐皓白默了默,而后故意似地將手垂到椅子邊,紙團順著袖子滾到桌子下。 他俯下身去拿,順便在桌子下觀察一番。 他看見許茹緊緊地攥著自己旗袍布料,用力到旁邊都皺了起來。 徐皓白抬頭,他現(xiàn)在覺得許茹面色不好可能是氣的。 ……你們都o(jì)oc了吧。 這邊許老爺子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反而還很欣慰小兒子的突然懂事。 徐皓白被灌了半杯酒后,其他人也吃的差不多了,許晟關(guān)切的問丫丫有沒有吃飽,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將小孩放下,轉(zhuǎn)而去扶老爺子起來。 丫丫跑過去牽著許茹的手,許晟和他的母親扶著老爺子回房,二姨太手里則拿著個飯盒。 徐皓白突然想到了許茹之前跟他說的那個病重的三弟,看來這個二姨太應(yīng)該就是病重少爺?shù)哪赣H。 出門后,徐皓白回頭看了一眼,卻發(fā)覺許晟也轉(zhuǎn)頭看著他,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這讓他有點懷疑那紙團上是不是寫著什么色情的話…… 一直回到屋子里,徐皓白撐平紙團,上面寫著 ——【晚上我會來找你,老師可要乖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