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三雕1(之串烤仙君/劇情)
萬獸山脈。 西起歸墟,中經潞洲,東至魔境,間有奇峰突兀,氣勢磅礴,支脈不計其數;谷地深邃狹窄,石峰林立,千姿百態。沿途偶有山崩峰裂,勢漸低緩而破碎,積石分隙,匯水為江河,散于南北,歸入盆地,哺育大地及萬千生靈。 萬獸山脈主脊在北,有千崖競秀,傳聞乃上古真龍鳳皇破天飛升之地,如今自然也是虎踞蛟盤,多是化神以上的妖修爭奪屬地;又兼危峰如林,道路崎嶇險阻,尋常修士不敢輕入。但由北向南,山勢逐漸下降,山麓緩長,當地妖修因勢弱而群聚,反而興起了與修士界禮尚往來,互通有無的風氣。 御獸宗正是其一。其宗門位于天竺嶺主峰,向下延伸至藍田谷地,土壤肥沃,水草肥美,又與妖族修好,除各類心法靈決外,更獨有一道結契御獸的法門,門下人才弟子興旺,歸屬家族眾多。 “把他們的心也養大了。” 聞人穆意味不明地輕笑,長袖輕拂,手法熟練地將趙罹攬在懷里。 “這世間強弱并非永恒不變,如今靈氣漸少,突破不易,御獸宗卻一心想要取上三門而代之,招攬弟子不拘心性好壞,只要能吸納靈氣,掌握御獸宗法門的都收為己用。如此強枝弱本,尾大不掉,世代長老累積千年與妖族修好的根基遲早要敗在今人之手。” 趙罹一行三人此刻位于寒山宗主峰正殿,掌門仙尊薛陳風恭恭敬敬地垂首立在聞人穆身前。同為正道六宗之一,如果說御獸宗是潞洲冉冉上升的明星,那么寒山宗就是垂垂老矣的猛虎,雖爪牙未斷,卻已不是明星一合之敵。 還能站在六宗之位,全因前有渡劫期的聞人穆暗地把控,后有趙罹掌控的北域魔境sao擾離間潞洲其他門派,才硬生生讓寒山宗勉強喘息至今。 但寒山宗也在三百年前新舊掌門交割時,徹底成為了趙罹插進正道宗門心臟的一顆釘子。 趙罹也不打算借寒山宗做什么顛覆之事,只為在正道取一落腳地,探聽情報,進而徐徐規劃魔境事宜,使御下范圍內少生事端,維持平衡罷了。 聞人穆難得說這么長的一段話,還是批評之語,惹得趙罹嫣然一笑:“師尊倒是好心,替他們將前路想得分明。” 二人談笑間,一明眸美婦穿過正殿大門匆匆而來,身后跟著一名青年魔修。美婦是和趙罹身旁的煥離同父異母的長姐紅深,而青年是煥離一胎同胞的親弟煥枝。 “見過魔主。” 三人經歷皆坎坷,如今都入了魔主麾下,雙生姐弟做了左右護法,長姐則成了寒山宗的化神長老,與掌門薛陳風在必要時合力襄助魔主,又互為監視,以防彼此突生異心。 寒山宗雖然逐年勢微,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聞人穆又未曾上心使人滲透,到了趙罹手里,自不可能完全掌握。 但給她安排一個妥當的身份,和御獸宗搭上線,一探那邱立言的究竟,還是不在話下的。 正值御獸宗與北境魔域對恃,尚未有所行動,疆域與二者相接的西域魔主秦漾舟倒是不甘寂寞,反遣數批魔修,在中支巴山山脈攪出一片風雨。御獸宗御下與凡人混居的幾個家族皆在此處,距離巴山最近,也就是邱立言出身的邱家已三年未納歲貢,而御獸宗遣去責問的修士從筑基到金丹也一個都沒回來。最后派去的一位真君長老,竟是元嬰破碎,神魂俱裂地逃回宗門,無論如何盤問,只會瘋癲狂笑。 死前倒是留了一句話。 “無論是誰進了那個地方,都會發瘋的!” 負責此事的正是御獸宗的玄猙仙君風明燁,出于謹慎,便邀同駐潞洲的寒山宗派遣長老一同前去,既是存了不隱瞞消息、守望相助之意,也有分擔風險、同抗魔修之心。 恰好方便了趙罹。 “這都是些什么身份?我不滿意。”趙罹在紅深和薛陳風名下親人弟子里挑挑揀揀,面上慢慢浮現了幾絲譏諷的冷笑:“我怎不知潞洲的女修何時變得如此無趣,竟全是些溫柔嫻靜,敦厚知禮的蠢材了?” 紅深不由苦笑:“這……確實是近些年的趨勢。” 化神后期仙君口里的“近些年”,怕是已經持續了上百年。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機,趙罹心知要自己親眼去看。 趙罹要的身份,既不能修為太高引人防范,也不能過分低于邱立言,滅自己威風,更兼不能聲名遠播,滿潞洲修士都認得她的臉,這樣偽裝便毫無意義。 薛陳風躊躇再三,才道:“屬下不才,出身潞洲偏遠的一個小家族,如今倒是興盛了不少,有個遠房親戚,行事倒是和魔主有幾分相似。” “哦?”趙罹挑眉,“相似在何處?” 薛陳風把頭埋得更低了:“相似在……行事風流,喜納男寵。” 女人一聲朗笑:“那不是正好?就她了!你派人將她安排好,不要露出風聲,讓我暫且替她些時日。” “安排到是不難,她也就占了偏遠一城,不曾為非作歹,也沒什么出名之事。最關鍵的一點,是我那遠方親戚如今還只有元嬰后期的修為,圓滿都未到,這……”薛陳風面露難色。 “無妨,煥枝飾我男寵,煥離作我侍衛即可。”趙罹安排的得心應手:“至于師尊……師尊想要什么身份?” “扮你男寵便是。” 趙罹有些無奈:“這怎么行?雖容貌可變,但師尊你那一身氣勢可難改,不若和煥離一樣作我護衛。” “護衛兼男寵,”聞人穆眸如彎月,眼含笑意地瞧著趙罹:“一石二鳥可好?” “還能怎么辦?只好隨師尊喜歡。”趙罹嘆了口氣,手卻摸進了道尊的寬袖,意味深長地捏了捏他柔韌的腕骨。 “扮魔主男寵的話,屆時需要屬下預備侍寢嗎?” 一直沉默的煥枝突然直愣愣地開了口。 煥枝生得一張陽光喜人的娃娃臉,一對清亮亮的桃花眼更是令人見之心醉,但舉止卻有些溫吞如水,心性簡單通透,不比胞姐煥離擅長揣摩人心。 不過正因如此,他在修行路上卻一帆風順,即便吐納魔氣,也照樣不生心魔,如今已是化神后期,趙罹手下實力最強的得力干將。 這一問可把煥離氣得直想跺腳,一邊氣煥枝不懂察言觀色,道尊還在此處竟敢胡言亂語,一邊又暗想魔主并非薄情寡義之人,若是真成了男寵必然好處不少,心下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幽然。 倒是聞人穆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溫平和煦。 即便確認了自己的心意,他也從未想過讓趙罹只取自己這一瓢弱水飲了。 正值妙齡,多嘗試點新奇花樣也無可厚非。 趙罹意味不明地瞟了煥離一眼,將注意重新放在煥枝身上:“可別,我受不住你這死木頭不開竅的呆樣,你老老實實配合我,切記,少說話多做事。” 煥枝便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好好一張俊臉,硬生生擠出了幾分江湖莽漢的氣勢:“謹遵魔主御令,煥枝必不負所托!” 身后的煥離一臉慘不忍睹地捂住了臉。 盡管時間頗緊,薛陳風也需得先向御獸宗傳信陳明欲派何人同去,兩宗總歸隔了一條潞江,距離不近,一來一回也需兩天。倒是趙罹這邊,紅深為了方便魔主擇選偽裝,早早就提前將列在表上的人捉了來,都圈在寒山宗主峰后山,此刻定了薛陳風的遠方親戚柳漪漪,便當即喚人過來,如何使用其身份,自有魔主斟酌。 聞人穆一直在她旁邊等著。 長身玉立,如松如竹,陽光傾瀉,用玉冠松松挽起的銀發便生發出琉璃色。他眼中情緒也如琉璃般平淡靜默。 直到趙罹回轉,冷然幽香拂面,溫熱指尖尋了他的手纏綿,那干凈如雪的琉璃終于染上了一抹暖意。 指尖輕靈地攀上他的腕,趙罹放松了身體,柔香暖玉就砸進了聞人穆懷里。 趙罹摟著道尊的腰,放戰戰兢兢的柳漪漪自行離去,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他扣于腰間的陰陽魚玉佩:“我成了柳漪漪,師尊又叫什么?” 聞人穆的眼神有些悠遠。 “我還在寒山宗的時候,曾被賜字濯雪,你如此喚我即可” “濯雪仙君么……”趙罹撥開他的前襟,隔著里衣輕吻他的胸膛,單手掐訣,后山便忽然飄落了如鹽細雪:“菅花白茅純如雪,輾轉無依落污泥……師尊這朵雪,可愿落進我的手心?” 水衍冰,結印落雪,可見洞虛之后,趙罹對cao控冰寒之氣已臻至化境。 但她心里仍然覺得有一絲微妙的緊繃感,阻礙她和師尊歡好。 一種似上不觸天,下不著地的緊繃感。 到了她這個境界,忽來的預感,未嘗不是窺得的一絲天機。此次出行,恐生變。 總歸往后日子還長,她和師尊很不必爭此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