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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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華出了朱明閣后就疾步往水牢的方向走,并不像剛才在屋里語氣中的所謂不在乎。 朱明閣雖在后院之中,卻離前院只有一線之隔,位于王府西面,而水牢卻在北邊。后院的那些個刑房說白了多是為了教侍人們規矩,水牢卻不同了,屬后院也屬前院,聽說這宅子沒撥給云華時,它的舊主人在里頭可沒少了結人的性命。 九月里仍舊燥熱,秋老虎唬人的很,可一踏進水牢卻覺遍體寒涼,云華不太在乎這個,她是自小體熱的,倒覺得水牢這地方和她脾性,若不是這地方實在風水不好,她當日是要拆了水牢給這里建鄰水小苑住的。 遠遠的進去,水牢里落針可聞的空曠,只有微微的喘息聲。多年相處,云華一下子就聽出那是憐白的聲音。 “你做出錯事傷了自己不說,進了院子里還隱瞞不報,這會兒進了水牢也不安分,竟沒請自己塞了嘴,這些年你的規矩要不要再學一遍啊?”云華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吊在玄鐵籠子里的男子。 憐白上身還穿著進門來的那身黑衣,下半身光溜溜的,胳膊被縛住高高的吊在籠子上方,衣袖耷拉著垂在胳膊處,露出一截子雪白。 進了水牢自然是要塞嘴或是卸了下巴的,免得受刑人捱不住咬舌自盡。可這管水牢的也不是傻子,殿下通曉人事這幾年憐侍人是何等的風光,又許他隨進隨出,說是壓在水牢里,她揣測不過是小小情趣罷了,便自作主張的只綁了起來,連衣服都沒去。 見云華進來了,憐白也先不說話,定定的看了會兒云華。云華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隨手捻起一旁的鞭子就一鞭子落下去。 ——全落在籠子上了,據一旁立著的松溪看,連鞭尾的風都扇不進去。 “啞巴了?說話!” 一路上都梗著脖子硬往回趕的憐白驀地眼睛一紅,啞著嗓子說:“主人能不能放我下去啊,我怕水。” 這下子真是把云華氣笑了,“你還知道怕?北陵王的東西都敢搶了,我以為咱們憐侍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原來你也知道怕。” 松溪看這場面實在是僵硬,忙小聲開口解圍,“侍人您也是,北陵王手底下的兵將都是極厲害的,就算您看上了他車隊里的什么東西,也該回府來和主子好好商議后再奪,哪能單槍匹馬就去搶呢。” 誰知道這番話并沒讓憐白想起自己的身份,忽然張開嘴就哭嚎起來,嚇了云華一大跳,一邊哭一邊抽抽噎噎的說:“主人...憐白以為,以為自己再也,呃,再也見不到您了...” 他是越哭越上頭,哭的快要閉過氣去,云華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招招手讓松溪把憐白放下來。籠子剛打開,憐白便直接掙開束縛著自己的粗繩,撲進了云華身邊。 他好歹還有些冷靜,知道自己一身的塵土氣息,最后只在云華身邊跪了,“主人,主人,主人...” 他哭的太委屈,云華罕見的沉默了一瞬,摸了摸憐白并不干凈的頭發, “怎么了?北陵王那狗東西欺負你了?趕明兒我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憐白并不回答,臟兮兮的小狗一般扯著云華哭了半晌,最后才一抽鼻子,膝行著往后退了兩步,一揚手把上衫也脫了,擺好了受規矩的姿勢。 剛才哭了太久,聲音難免干澀,“奴侍憐白,弄傷了屬于主人的身子,請主人罰。” 這個姿勢云華一眼就看到貫穿脊背那道長長的刀傷,本來被憐白這一連串的眼淚哭的有些心軟,也不由得再次冷了心腸。 “那玩意就那么重要?值得你這樣。” 憐白啞著喉嚨,不敢抬頭,只敢低聲說:“重要的,主人。” 好,真好!云華氣的在原地打了一個轉,指著憐白說:“給我把他綁在刑床上去!我今兒不把他打的一個月下不了床,他這輩子就學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