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朱顏錦衣金玉堂 人面桃花相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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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煙裊裊,沉香繚繞。 “對不起——?。?!” 躺在絳紗帳的大床之上的周歡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大叫著驚坐起身。 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空蕩蕩地回響。周歡呆了半晌,低頭一看,見自己身上蓋著的是柔軟華麗的錦被。再環顧四周,才發現這里不是街上,而是一個陌生的廂房。 周歡摸著仍然微微發痛的后腦勺,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語:“這是哪兒?” 他掀開被褥下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廂房寬敞明亮,地面鋪上一層柔軟的絨毯,古玩珍寶擺滿了一整面墻,各種家具陳設都極為講究,寢具與坐墊用的是最上等的綢緞,搖曳的珠簾上鑲嵌著的是璀璨奪目的美玉珠寶。 周歡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但他也不得不說,此處的奢華比皇帝的寢宮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他東張西望之時,忽然一個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公子醒了?” 周歡一回頭,只見一個紅衣美人正負手倚在屏風上,手持象牙骨扇,好整以暇地注視著自己,正是方才他在上河坊集市上碰到的那個紅衣公子。 “是你!?”周歡大吃一驚,“你、你是……” “沈驚月?!泵廊碎_口自我介紹道,“你被我的手下打暈了,倒在大街上不省人事,這事你還記得吧?” 周歡一怔:“所以這里是……” “鄙人寒舍?!鄙蝮@月緩緩走上前來,在桌子旁坐下,伸手示意,“周公子,請坐。” 周歡稀里糊涂地在沈驚月對面坐下,見沈驚月提起一壺酒,輕輕斟滿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周歡面前。 “適才府中下人唐突了周公子,驚月這廂替下人向周公子賠個不是,先自罰一杯?!闭f著,沈驚月將酒杯舉在半空,一飲而盡。 飲畢,沈驚月將杯口一亮,見周歡盯著自己發呆,放下酒杯之后用扇子掩著嘴,微微側著頭,垂下眼簾道:“周公子?驚月臉上莫非有什么東西么?” “沒、沒有!”周歡這才回過神來,也匆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訕訕笑道,“說來慚愧,適才……” 一想到方才無意間親吻沈驚月的那一幕,那柔軟的觸感似乎仍在唇間,周歡難得地臉紅耳赤起來。 “周某真的不是故意唐突了沈公子的!那只是一場意外!對,是意外!” 沈驚月從剛才開始便一言不發地觀察著周歡,這時見他緊張得語無倫次,終于忍俊不禁,啪地收起了手中的象牙骨扇,咯咯笑出了聲來。 “周公子,若非驚月方才親眼看著下人們送你回來,我真要忍不住懷疑,眼前的你和方才站在屋檐上大義凜然呵斥眾人時的你是不是同一個人了?!?/br> 周歡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此一時彼一時。那個時候周某救人心切,說話也不過腦子,現在想想也挺后怕的,若不是當時我一個腳滑從屋頂上摔下來,恐怕此刻早已萬箭穿心,尸體都涼成黃花菜了吧。這樣看來,我還要感謝沈公子救了周某一命呢?!?/br> 沈驚月聽他說得有趣,笑得更是開懷:“救你的人不是我,是讓你腳下打滑的那塊爛瓦?!?/br> 兩人這一說一笑,徹底將氣氛破了冰,沈驚月細細詢問了周歡的身份,而周歡也覺得自己赴任兗州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便將他受陳皇后之命,從洛陽到兗州來監軍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沈驚月。 周歡一邊說,沈驚月一邊替他杯中斟酒。因為周歡長沈驚月一歲,于是三兩杯暖酒下肚之后,兩人甚至互相稱兄道弟起來。 “所以哥哥來到凜丘,是為了找齊王殿下是么。” “是啊??烧l曾想剛到凜丘,我的一身家當就被偷得精光?!敝軞g嘆了口氣,“這下倒好,清平宴是去不成了,齊王也不知該上哪兒去找,沒了盤纏還可以想辦法掙,沒了御令和文書,我看我也甭想著回洛陽了。” 沈驚月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窗前,若有所思地道:“若是清平宴,小弟倒是有辦法帶你進去?!?/br> “什么???”周歡一抬頭,死灰復燃的眼眸中亮起了希望,“沈賢弟,此話當真???” “你不是要找齊王么?”沈驚月轉過身來,望著周歡微微一笑,“正好今夜,驚月也正打算赴宴,哥哥不妨與我同行。若是能找到齊王,不就能證明哥哥的身份了么?” “太好了!”周歡激動地從凳子上跳起來,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沈驚月的手,“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還好我碰到了你。沈賢弟,你一定是我命中的大貴人!” 沈驚月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不經意地移開視線。 “不過清平宴是豪門貴族與上流名士的聚會,哥哥若要參加,最好換身行頭?!?/br> “是嗎?”周歡一愣,看了看自己的這一身打扮,“可我在宮中也這么穿啊?!?/br> 沈驚月搖搖頭:“這可不行。清平宴可不是一般的宴會,哥哥若是不好好將自己拾掇拾掇,精心打扮一番,說不得要被人小瞧了去?!?/br> 說著,沈驚月拉住周歡的手,道:“哥哥隨我來。” 沈驚月拉著周歡,穿過好幾個與方才的廂房一樣華美絕倫的房間,來到一個掛滿了各種精美環佩首飾的室內。一進屋,十幾個麗服藻飾的侍女便齊刷刷地向兩人欠身行禮,其中一個侍女將手中一條繩子一拉,雕花玉簾緩緩打開處,風格各異錦繡華麗的服飾便赫然展現在周歡面前。 “好家伙!”周歡直呼好家伙,瞠目結舌地看著那一整面墻的華服。 沈驚月走上前去,伸出修長的手指,在那一件件衣服上輕輕劃過,最終目光鎖定在其中一件紺青色的衣裳,挑出來在周歡身上比了比,點頭道:“這件不錯,給周公子換上。” 周歡一頭霧水,只見沈驚月一聲令下,侍女們便圍了上來,也不容周歡說話,便七手八腳地為周歡更衣。周歡無奈,只能任由她們擺弄。而且換好了衣裳還不算,還要敷粉施朱。這樣一番折騰下來,便已經足足去了一個時辰。 周歡把腰桿坐得筆直,哪怕早已腰酸背痛,也不敢有絲毫動彈,他嘆氣道:“我說你們這些公子哥,每次赴宴,都要這么折騰一番么?” 沈驚月手握漆眉筆,一邊為周歡細細地描著眉一邊道:“無論赴宴與否,只要出門在外拋頭露面,精心著裝打扮都是基本中的基本,不是么?” “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算是知道了,原來做男人,比女人還要累。” “小弟反倒奇怪,哥哥明明天生有一副好皮囊,卻不知好好利用。難道哥哥真就甘心讓自己泯于眾人么?” 說罷,沈驚月放下漆眉筆,遠遠地打量了周歡一番,笑著點點頭,似乎對于自己的手筆很滿意的樣子。 “如何?”周歡好奇地問。 “哥哥不如自己看看?”說著,沈驚月拉著他來到一面光潔的銅鏡前,笑道,“是不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是嗎?”周歡盯著鏡中的自己,他不太懂沈驚月的審美,還是覺得平時的自己看起來更順眼一些。不過被沈驚月這樣的美人夸,他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自言自語地道,“賢弟說好,那大概就是好吧?!?/br> “不過,光是這些,恐怕還不夠?!?/br> “還沒完?”周歡扶著額頭,有氣無力地道,“拜托,還有什么?能一次性全說出來嗎?” 沈驚月站在周歡身后,盯著鏡中的他神秘一笑:“哥哥還得準備一些能拿得出手來的才藝?!?/br> “才藝?”周歡一頭霧水,“你是說,琴棋書畫什么的?” “差不多吧。”沈驚月點點頭。 “可是我不會啊?!敝軞g一籌莫展地望著鏡中的沈驚月,“我原本就是一介不學無術的草民,跟你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不一樣。如果沒有準備會怎樣?” 沈驚月微微一笑,俯身湊到周歡耳邊,低聲道:“那哥哥會‘死’得很慘。” 周歡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戰,抬起頭來道:“我只會唱大鼓書……這算才藝嗎?” 沈驚月似乎有些意外:“當然算。你會?” 周歡點點頭,皺眉道:“小時候常在街頭聽,耳濡目染多少會一些,不過說得不好……” 誰知沈驚月卻眼睛一亮,忽然來了興趣,拉住周歡的胳膊道:“小弟想聽!哥哥能不能現場來一段?” “你真想聽?”周歡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咬牙道,“好吧,既然是沈賢弟開了金口,那我便獻丑了?!?/br> 事不宜遲,沈驚月立刻命下人為周歡取來了一個小鼓,兩片快板。而他則拉過一張小凳子,端坐在桌前,眼中充滿期待地看著周歡。周歡一手握著鼓槌,一手拿著快板,清了清嗓子,開嗓唱了起來。 這是周歡從小聽到大的一個段子,因為聽了太多遍,他已經可以倒背如流。過去他心血來潮的時候,也會給街坊鄰里的三大姑八大姨唱上幾句,只是他這人五音不全,從頭到尾全不在調上,每次唱到一半,就被聽眾抗議打斷。 然而這一次,沈驚月不僅沒有打斷他,而且全程一言不發,靜靜地聽完了周歡的大鼓書。 當最后一個音落地之時,周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那是他許久沒有體會到的暢快淋漓。 啪,啪啪,啪啪啪…… 一陣長時間的安靜過后,沈驚月緩緩地鼓起掌來。 噗嗤一聲,沈驚月抖著肩膀,一邊鼓掌一邊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沈驚月拼命鼓掌,笑得直不起腰來。 周歡目瞪口呆地看著沈驚月,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對他的大鼓書做出如此高的評價。 “真的嗎!!”周歡激動得有些難以置信,“我唱的……真的這么有趣嗎?。俊?/br> 沈驚月笑到抹眼淚,頻頻點頭道:“真是太絕了,哥哥,今晚的清平宴上咱們就來這一段!” 周歡欣慰得感激涕零,他把鼓槌和快板一放,撲上來抱住沈驚月道:“沈賢弟,你還是第一個這么捧我場的人,你真的不是在騙我嗎???” 沈驚月用象牙骨扇子掩著嘴,瘋狂地抖著肩膀道:“小弟發誓……” 看到沈驚月這反應,周歡一下子信心倍增,點頭道:“我就說嘛!過去我唱這段給街坊鄰里聽,他們一個個都說我魔音灌耳,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唱得很好嘛!” 沈驚月一邊笑,一邊附和:“那是他們不懂欣賞,聽不出哥哥是在多么用心地唱?!?/br> 周歡深有感觸地猛地點頭,抓住沈驚月的肩膀道:“說得太對了!沈賢弟,你真的太懂我了!我周歡何德何能,竟能遇到沈賢弟這樣的知音,簡直死而無憾矣!” “好期待今晚啊?!鄙蝮@月燦然一笑,半遮半掩的象牙骨扇子底下,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小弟我真是越來越等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