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魔藥小組聚會，安排在午夜的天文塔。

    拉文德抬頭看到半圓的月光，打了個寒顫，搓了搓手，看回羊皮紙上，說，“好吧，我們長話短說…我真的不想呆在這里。”

    帕瓦蒂嘆了口氣，“噢，親愛的拉文德，現在離月圓還很遠呢。”

    哈利說，“不管怎么說，她是會很不舒服的。”

    拉文德感激地看了哈利一眼，然后朝帕瓦蒂翻了個白眼。

    帕瓦蒂噓道，“得了得了，是我的錯。來吧，大家各自說一說研究情況。”

    拉文德皺起了臉，“我只能說，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翻了翻眼睛，“就是沒有任何進展。”

    帕瓦蒂顯然輕松得多，“我已經能成功地調配出狼毒藥劑了，但是下一步的研究方向還沒找到。”，兩個女生說完，一起望向了哈利。

    哈利刮了刮鼻子，拉文德怪笑起來，說道，“e　on，我們不會嘲諷你的。”

    “事實上，進度非常好。”，哈利誠實地說，“甚至超出了我的預期。”

    拉文德與帕瓦蒂都是一陣沉默，過了幾秒，拉文德才說道，“哈利，我記得你的魔藥成績…emmm，不太好。”

    帕瓦蒂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問一下，是什么樣的進度嗎？”

    哈利笑了起來，笑得拉文德和帕瓦蒂都打了個寒顫，他聳了聳肩，“不是能說出來的進度，以后可能還會遭到報應。”

    “你到底做了什么會遭到報應？”，兩個女孩瞪大眼，聯想到波特做的是迷情劑實驗，兩個人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紛呈。

    哈利低頭在小組羊皮紙上寫下，“——突破性進展。”

    拉文德坐了一會，還是受不了月亮的照射，反正她什么進展也沒有，說了句“晚安”就離開了，留下帕瓦蒂和哈利尷尬地對視。

    帕瓦蒂內心被好奇塞滿，梅林，哈利說的突破性進展是什么意思，救世主真的需要用到迷情劑嗎？學校里的女生多多少少都對他有點迷戀。

    哈利裝作困頓地揉了揉眼睛，“我也要走了，你還要在這里熬魔藥。”

    帕瓦蒂用魔杖輕敲坩堝，拖著聲調說，“是的——”

    在哈利下了螺旋狀的石梯后，帕瓦蒂飛快地收拾好羊皮紙和坩堝，悄悄跟在后面。但走下天文塔的時候，哈利已經沒有了蹤影。帕瓦蒂跺了跺腳，得，今晚又要好奇得睡不著了。

    她沒想到的是，哈利就披著隱形衣，藏在盔甲后。他的攝神取念已經相當好了，帕瓦蒂的好奇簡直要把她的腦袋充滿，果然，他剛下樓梯，披上隱形衣后，就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

    哈利藏在隱形衣下，慢慢地在城堡里游蕩，從前他就很喜歡夜游的感覺，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后，他更加喜歡這種寂靜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這種靜默的氣質和斯萊特林金發混蛋的氣質非常相近，當然了，除了哈利，也不會有人覺得小馬爾福和靜默有什么聯系，他就是個混蛋而已。

    不，不是的。

    哈利靠著墻壁，長長地呼氣。

    沒人比他更了解小馬爾福了。

    呼吸了一會夜里沁涼的空氣，哈利保持著靠在墻壁上的姿勢，打開了活點地圖。

    馬爾福不在寢室里。他也在夜游。

    哈利站直了身體，他在往這邊走來。小馬爾福大半夜為什么不睡覺，在沒有人的，陰冷的走廊里，也是因為想自己一個人走一會嗎？

    腳步聲漸漸響起，哈利屏住呼吸，瞳孔微微放大。

    德拉科·馬爾福在一個人時，心虛會無限放大，哈利兩次見到的心虛，都只是這個完整的馬爾福在情感流露時的一點投影。他滿臉的糾結，淡金色的眉毛緊緊地皺著，一只手指放在嘴邊，無意識地啃著指甲。

    哈利心情迅速愉快起來，小馬爾福現在是個陷進了愛情里的男孩，之前總是流露在外的不安陰郁都被另一種煩躁取代。

    哈利還注意到，他的手里拿著兩株不知名的藥草。

    啊——哈利恍然大悟，小馬爾福在試圖制作迷情劑的解毒劑，他的理智告訴他必須要做，但情感讓他滿臉心虛糾結。

    “德拉科。”

    德拉科嚇了一跳，臉色瞬間褪去所有血色，驚恐地四下張望。

    “波特！”

    哈利想要掀開隱形衣的手頓住了，梅林作證，他沒什么壞主意，只是想讓實驗結果更加準確而已。

    德拉科沒發現有任何人，他開始大口地喘氣，臉上浮起痛苦的表情，他狠狠地扔掉了手上的藥草，身體靠上墻壁——剛好就是哈利才靠過的地方，上面有熟悉的溫暖和氣息。兩只手掌握成拳，一下下地砸著墻壁，額頭輕輕在上面碰著，口里嘀咕，“該死的..該死的！”

    發泄夠了，才轉過身，脫力地靠著，頭微微揚起，眼睛看著虛空中的一點。

    希望沒人會聽到這陣嘆息，“哈利…”

    空氣中傳來細碎的衣料摩擦聲，德拉科睜大眼睛，盯著憑空出現的哈利·波特，有種做夢一樣的恍惚。

    古怪，太古怪了。

    他真的不覺得這個是真人。

    德拉科大步走過去，伸長手臂摟上哈利的肩膀，把自己微涼的身軀擠進對方的懷里。

    哈利順勢回抱他的腰，在他耳邊低聲道，“我不是一個幻覺。”

    德拉科整個人僵住了，耳朵變得紅透，他猛地推開哈利，喊道，“——見鬼了！你他媽跟蹤我！”

    這轉變速度也太快了，哈利挑眉，“不，我一直在這里，是你闖入了我的地方。”

    小馬爾福對于展露脆弱有種倔強的抗拒，非常抗拒，甚至抵消了一些迷情劑的影響。他換了一副冷笑的表情，撿起地上剛剛被丟掉的草藥，示威一樣地在哈利面前展示，“猜猜這是什么？噢，你那毫無魔藥天賦的大腦，恐怕只會說這是兩棵草。”

    哈利用下巴指了指其中一株，“這是制作迷情劑解藥的原料。”

    德拉科開始發抖了，這句話很好地提醒了他，是啊，你被卑鄙地下了魔藥，你在扭曲地迷戀著哈利·波特。

    “你到底想怎么樣？”，德拉科放棄了對抗，丟盔棄甲，半闔上眼睛，眉毛還是皺起的，這個表情其他人做會顯得喪氣，但在小馬爾福身上——

    好吧，哈利誠實地想，德拉科·馬爾福是一個相當漂亮的男孩。

    “我只是在這里思考。”，哈利說。

    “思考？”，德拉科不置信地睜開了眼睛，說話間夾帶著急促的冷笑，“噢，我也只是在思考，譬如你為什么要給我下藥，波特，你對我根本沒有興趣，只要你說一句，‘救世主needs　someoo　sleep　with’，應邀的人能從霍格華茲排到布斯巴頓。”

    他不知道自己正走得越來越近，才掙開的一點距離，又被縫合了。哈利的綠眼睛帶了笑，干脆將他拉過來，困在墻壁和自己之間，仔細地接吻。

    德拉科安靜了下來，像一株乖巧的草藥，手臂想抱上去，又不甘心，尷尬地懸在身側，這更方便了哈利，帶著強硬的意味，將兩只手腕攥在一起。

    哈利并不想將他與秋或者金妮做對比，巫師戰爭前的哈利·波特，和戰爭之后的哈利·波特，天差地別得不像一個人，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話來形容的話，哈利會折中地選擇“孩子”和“大人”這兩個單詞，六年級之前的記憶遙遠得像是平衡世界里的自己，唯有現在，他在將德拉科按在墻上親吻，這才是真實的。

    他松開了嘴，德拉科安靜地看著他，自以為是認命，其實溫柔得詭異。

    哈利退開了一點，“你覺得這一刻是真實的嗎？”

    “不。”，德拉科的尖刻再次占了上風，“等我熬出了解毒劑，你就等著進阿茲卡班吧。”

    哈利瞇起眼睛，“我不會被捕的。”

    德拉科瞪著他許久，才繼續說，“也許魔法世界不會相信我，但應該會相信格林格拉斯。”

    “格林格拉斯一個字都不會說”，哈利好笑地又親了他的臉一下，“她也不敢得罪救世主。”

    德拉科嘆氣，這個嘆息卻是可愛的，令人愉悅的。

    “這個不公的世界。”

    “這個世界相當公平。”

    幸好這個走廊畫像不多，而且只有一副里面有巫師。本來正在裝睡的巫師突然睜大眼，捂著嘴巴，冷靜下來后，又罵罵咧咧地走了。

    走廊里只有一點窗花透入來的月色，將兩個交疊在一起的人影在墻上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