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只是朋友？”許輕和低著頭，戳著平板漫不經(jīng)心似的問了一句。

    住院兩個星期了，季子?xùn)皫缀趺刻於紒磲t(yī)院陪她，借著停職落得清閑，一坐就是一整天。今天這才八點不到，季子?xùn)耙呀?jīng)拎著早餐敲開了病房大門。

    “不然，許警官希望我們是什么？”季子?xùn)暗α艘幌拢阎鄰谋睾欣锶〕鰜恚R地擺開：“有些燙，先晾晾。”

    “哪個朋友像你這樣……衣物日用都是你帶來的，我的飲食喜好你也知道，這是普通朋友嗎？”許輕和嘟囔了兩句，憤憤地按了幾下屏幕：“該不會你做了什么壞事不敢告訴我吧？”

    季子?xùn)皵[弄餐具的手驀地定住了。

    許輕和是說者無心，可她聽者有意。

    這兩周她近乎無賴一樣地賴在許輕和身邊，可每次面對許輕和的質(zhì)問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過往的一幕幕閃過她的腦海，每一件都荒謬至極。她不敢坦誠相告，也不愿斬斷過去，只好自欺欺人一般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說，我們是朋友。

    可這又能瞞多久呢。

    放下手中的保溫盒，季子?xùn)奥曇魳O輕地應(yīng)了一句：“嗯。”

    “什么？”許輕和茫然地看向她，有些不知所以。

    “我說，”季子?xùn)皠偺痤^，瞥見許輕和的目光，又很快地側(cè)過臉去，視線不知該往哪兒逃：“我的確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許警官，我……對不起。”

    她整個人局促又不安，指尖掐在掌心，坐在那兒等待著許輕和的拷問和審判。

    許輕和把她無措的模樣收入眼底，擰著眉盯了一會兒，冷不丁地張了口：“季小姐，你胳膊上的傷是為了救我落下的吧。”

    這兩個星期，她翻看過了這段時間所有的檔案記錄，甚至道路監(jiān)控視頻。她們一起去過那么多地方，中間還夾雜著一些案情，可季子?xùn)敖贿€給她的手機平板內(nèi)卻干干凈凈，沒有一點記錄。

    原先她想等傷好了，再重新走訪一遍的，但是看著季子?xùn)艾F(xiàn)在的這副樣子，她忽然就不想拽著丟失的記憶不放了。

    “我忘了你之前做過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救了我。這樣就夠了。”許輕和視線挪回屏幕上，隨手點了幾下。并沒有看她：“季小姐，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

    以后可以不用來了。

    許輕和本來想這樣說。但話到嘴邊又莫名說不出口，簡簡單單幾個字在她舌尖繞了幾圈始終沒蹦出來。

    用力敲了兩下屏幕，許輕和略帶煩躁地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季子?xùn)吧砹抗P直地端坐在沙發(fā)上，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看……著我干嘛？”許輕和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

    “許警官，換作是我，不會就這么輕易作罷的。”季子?xùn)皳u了搖頭，眼底暈著一絲淺淺的笑意：“我不是什么好人。”

    “比如？”許輕和饒有興致地上下掃了她一眼，對季子?xùn)皩φf辭表示懷疑。

    “比如……”季子?xùn)罢酒鹕碜叩皆S輕和身側(cè)，緩緩欺下身去，視線從她眸中慢慢晃悠到微翹的唇峰，指尖輕輕在她唇上點了一下：“……比如我未經(jīng)允許，親過你。”

    “……”

    許輕和愣了幾秒，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她在做什么，整張臉就在季子?xùn)把矍耙稽c一點慢慢燒得通紅，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她應(yīng)該是知道的。監(jiān)控里，她和季子?xùn)皫缀跏峭M(jìn)同出，唯一合理的解釋好像就是同居在一起。但季子?xùn)暗姆磻?yīng)又一點點打消了她的念頭，結(jié)果……這是什么展開？

    季子?xùn)把谠陂L睫下的眸子水光微斂，不動聲色地拉開了點距離：“對不起。”

    “不，我……”

    許輕和下意識地捏住腕子上的那串平安扣，順著紋路一顆顆撫過去，內(nèi)心焦急地想要接什么話，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她才仰了仰下巴，通紅著一張臉扮兇樣：“既往不咎，下次別再犯了！”

    “好的，許警官。”季子?xùn)皬纳迫缌鞯攸c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她就又湊了上來，一副真摯誠懇的模樣：“那我可以親你嗎？”

    “……不可以。”

    許輕和干巴巴地回了。

    總覺得有點氣。雖然季子?xùn)白龅拇_實也沒什么毛病，問她問了，自己拒絕以后她也乖乖點了點頭坐回去了，但是莫名的就是有點氣，哽在喉中不上不下的。

    季子?xùn)白旖俏⑽⒐粗荒ㄐΓ粗S輕和坐床上一個人悄悄生悶氣，心情愉悅了不少：“吃早餐吧，粥都涼了。”

    “哼。”許輕和憤憤地哼了一聲，把小桌板挪到身前，小口小口地把粥往嘴里送。

    沒過多久，季子?xùn)罢{(diào)查完成，許輕和腿也恢復(fù)得差不多了，一晃已是來年。k的案子經(jīng)久未能解決，支援警部也即將回去，只有季子?xùn)斑x擇留下來。

    “留在這里？你留下來會限制發(fā)展的，我覺得要不你再考慮考慮？”許輕和皺著眉咬著叉子勸到。

    “許警官不希望我留下？”季子?xùn)暗故呛軣o所謂的樣子，漫不經(jīng)心地戳了戳盤子里的西蘭花，嫌棄地把它推到一邊。

    “不是不希望你留下，只是……”

    “那就是希望我留下了？”季子?xùn)疤痤^，眼睛眨了眨：“許警官，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

    “……戀愛腦。”許輕和撇撇嘴，把季子?xùn)氨P里那朵西蘭花叉過來，嘆了口氣：“隨你吧，申請能不能成功還是個問題呢。”

    季子?xùn)皵R下餐具，靜靜地看著許輕和咀嚼蔬菜，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忽然輕聲說了句：“輕和，謝謝你。”

    “什么？”許輕和沒聽清，睜大了眼睛望著她。

    “沒有，我說今天天氣不錯。”季子?xùn)靶χ鴵u了搖頭，視線挪向窗外。

    許輕和也順著她的視線向外看去，沒過幾秒又落在季子?xùn)暗膫?cè)臉上。想到季子?xùn)吧酚衅涫碌卣f她自己“不是好人”，她也笑了，意有所指地點頭應(yīng)和：“嗯，是不錯。”

    天氣和人，都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