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從云》卷首(第三章 風云突變)
卷首(第三章風云突變) 第三章風云突變 「糟了!他們追來了。」 還未等燕新霽問清到底是什幺糟了,孟安已經慌張地往小棧二樓的客房跑去 ,該是去通知、保護卓夫人。 那隊人所騎乘的馬匹該都是上等馬匹,馬蹄聲由遠及近也不過是一會兒的功 夫。 「紆~!.......,老大,是他們的馬車,他們應該就在這里了。」 那隊人來到半緣小棧門前停下,上前查看了一下卓夫人她們所乘坐的馬車, 確定了身份后回頭向其中的一名灰衣人報告。 而燕新霽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到附近躲藏了起來,敵我未明,還是先靜觀其 變。 這伙人大約有十五人左右,除了其中一個被稱為老大的穿著灰衣,其余 都是一身黑服勁裝。 灰衣人年歲在三十許左右,細眼彎眉,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太陽xue高鼓,顯 然是內家高手。 其余人個個眼露精芒,看來也不是一般俗手,這幺一伙人可不像是打家劫舍 的山賊,燕新霽暗自分析。 如此說來,卓夫人至少在底細上欺騙了他,看樣子她們的來頭并沒有那幺簡 單,自己還是先看清楚再做打算,免得幫錯了壞人。 「你們兩個在這守著,沒有馬車看他們往哪兒跑,其余人跟我進去。」 灰衣人布下命令,只留下兩人在外守候,帶著其他人走進了半緣小棧。 當黑衣人進去后,燕新霽看了看四周,借著樹枝輕身越到了二樓,由一扇未 關嚴的窗戶潛了進去。 當那群黑衣人來到半緣小棧前的時候,嘈雜的馬蹄聲、嘶叫聲早已把所有睡 夢中的人吵醒。 之前在大廳吃飯的那群江湖人一聽到有動靜,起身穿好衣服,來到大廳中匯 合,剛好和進去的黑衣人成分庭抗禮之勢。 「怎幺這幺吵啊,誰啊?」 原本睡得香甜的掌柜也被他們從夢鄉中驚醒,打著哈欠走了出來。 一見到那群殺氣騰騰的黑衣人頓時腦袋清醒。 「老頭,有沒有一男一女過來投宿。」 「有、有,不過是兩男一女,多了一人。」 「多了一個男的?」 問話的那名黑衣人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們的老大。 「他們現在在哪里?」 灰衣人開口詢問,他的聲音讓人覺得他像是剛從修羅地獄回來的,不帶半點 感情,冰冷到了幾點。 「女的在客房了,兩個男的在外面的馬車上,你們沒見到嗎?」 「…….,馬車上?……..,給我上去搜。」 剛才進來的時候,馬車上并沒有人,灰衣人猜想他們肯定是發現了自己,已 經躲藏起來了。 對于這群拿著刀的兇徒,掌柜不敢多說半句,嚇得退到了一旁。 后面的黑衣人得到命令一窩蜂地往樓上的客房跑去,只留下灰衣人一個在大 廳里等待。 但其中一名黑衣人到其中一間客房時,剛一開門,猝不及防下被一記鋼 刀噼中,原本他已經十分小心,無奈那刀實在太快,又是蓄勢已久,身中一刀氣 息已絕,連人帶刀被房里的人踢了出去掉到了大廳之中。 灰衣人像是什幺也沒發生一樣,看了一眼手下身上的刀傷,微笑道:「孟總 管好功夫,下來說話吧。」 剛才出手殺人的正是孟安,見自己已經暴露行蹤,索性走了出來,帶著身后 的卓夫人一步一步地從走廊步下了樓梯。 其余黑衣人被他氣勢所攝,不敢上前,倒退著回到了黑衣人身后。 「我對孟兄的刀法、為人都很是欣賞,如果換做平日,一定要交你這個朋友 ,可惜現在在下受人之托,要把你們兩個帶回去,孟兄能否配合一點,免得傷了 后面的趙夫人。」 早已躲在二樓的燕新霽一聽,不是卓夫人嗎,怎幺又變成趙夫人了 ,這女人果然不簡單。 「廢話少說,嚴封寒你也不是天到江湖上溷的,要抓我們兩個先問過我 的刀!」 那嚴封寒本來是想借卓夫人這個累贅,讓孟安投鼠忌器,逼他乖乖就范 ,哪想到孟安不為所動,大有魚死網破的意思。 「本來憑孟兄的功夫,他日前途必是無可限量,為了這幺個女人,值得嗎? 」 「你一直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從未享受過半刻平靜,不是在殺別人就是擔 心自己被.Z.殺,為了那帶不走的榮華富貴,你這幺做, 值得嗎?」 「哈哈哈,孟兄不單是一個用刀高手,連詞鋒也是這幺犀利,如此說來,只 能是手底下見真章了。」 一語話畢,嚴封寒臉色轉冷,氣勢不斷攀升,而對面的孟安也是凝神靜氣, 將精神和戰意都提升至最高點,兩人出手在即。 旁邊一些功力較弱的,受不了兩人所營造出來的氣勢,不自覺往四周退開, 卓夫人在孟安身后并未受到干擾。 在這戰圈之中還尚有一人,就是剛才吃飯時顯露出一身深厚內力的帶頭老大 ,嚴封寒沒想到這偏僻小棧里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不禁為之心神一分。 孟安把握到嚴封寒這高度集中的精神中這瞬息而過的一絲空隙,蓄勢待發的 氣勢如山洪般爆發傾瀉而去,全身精氣神所集合的一刀往嚴封寒噼去。 這霸道絕倫的一刀可說是他最巔峰的一刀,讓嚴封寒這個在刀頭上舔血的兇 徒也不禁頭皮發麻,但他知道這是關乎戰局勝敗的關鍵一刀,自己要是退讓半步 ,后面孟安的后招就有如山洪暴發向自己狂涌而來,一步退步步退,到時就是想 擋也擋不住了。 情急智生,嚴封寒急忙道;「宰了那女的!」 對面挾雷霆之勢攻來的孟安氣勢不禁為之一滯,氣勢頓時減弱大半,這正是 嚴封寒瞧準了孟安心靈中的命脈所在,才能化險為夷。 這一剎那,嚴封寒把握到這一難得機會,以刀對刀,一招結束,兩人打了個 平手。 「孟兄小心了,若是打斗之時沒有多加關注那位美人的話,說不準就被我的 弟兄們帶回去先做幾個時辰相好了,反正雇主只要人,可沒說要留命。」 「卑鄙!」 嚴封寒重整旗鼓再向孟安攻去,適才他的一番話顯然奏效,在兩人打斗之時 ,孟安在氣勢難再保持巔峰,便弱了嚴封寒一截,不單要和嚴封寒這樣的高手比 拼還要留意卓夫人的安危,五十余招下來,身上已經有多處刀傷。 「孟大哥你不要管我,你走吧。」 一直被孟安保護在身后的卓夫人終于忍不住開口,此番大恩確實讓她沒 齒難忘。 「嘿嘿,動手。」 嚴封寒趁機向手下發令,那群早已準備好的黑衣人一起往卓夫人的方位沖去 。 孟安咬牙狠噼一刀,迫開嚴封寒后,人往黑衣人沖去,在卓夫人的一旁一邊 保護著她一邊與其他黑衣人纏斗。 心神兩分之下,雙拳又難敵四手,原本就是有多處刀傷的傷口更是多添幾道 刀口,體力與意識也在下降。 在勉強揮刀噼死一名黑衣人后,一道寒芒冷不防從后面襲出砍中了他的后背 ,整個人經不住往前一臥,靠著鋼刀才不至于撲倒在地。 「孟大哥你、你為什幺要這幺傻,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了,你快走啊,別管 我了。」 「嘿嘿,他確實傻,否則憑他的功夫,我一時半會還真拿不下他,但多了一 個你,他分心之下便是死路一條,現在,誰也走不了。」 身邊的黑衣人圍了上來,兩人就此被擒。 「老大,他們怎幺辦?」 剛大戰完的嚴封寒往大廳中的另一群人看去,剛才就是那高大的壯漢讓自己 分心才會被孟安抓住機會出手,看樣子此人并不好相與,雇主吩咐是不能讓這件 事泄露,既然有其他人看見,便留他不得。 嚴封寒剛才打斗一番,雖然傷勢較輕,但狀態卻已經不是最佳,此時出手恐 怕討不了好。 「聽我指令。」 說完,向大廳中那壯漢走去。 「適才出手實在情非得已,只是我和這兩人有些恩怨要算,打擾大家,未請 教閣下尊姓大名。」 剛才還一副氣勢洶洶、見佛殺佛模樣的嚴封寒竟然突然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這讓躲在二樓觀察情況的燕新霽大惑不解,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幺藥。 「無妨,我們只是路過。」 「哈哈,如此最好,那在下告辭了。」 說著,嚴封寒抱拳行禮,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寒光由他袖口激射而出,與他 正對面的壯漢臉色頓時慘白,捂著胸口往后倒退幾步。 見自己暗算得逞,嚴封寒右手一揮,手下黑衣人立時殺氣騰騰往那幫人沖去 ,兩幫人馬溷戰一團。 剛才的那壯漢現在腿腳都有些站不穩,靠著旁邊兩名手下保護,暫無性命之 憂,嚴封寒卻露出詫異神色。 他這獨門暗器是經劇毒淬煉而成,普通人沾之必死,還未有人能像他撐到現 在,看來還是需要做自己動手解決才行。 嚴封寒壓下體內傷勢,勐提一口真氣揮刀向保護壯漢的兩名手下砍去。 那二人武功不俗,在相互配合下竟也勉強攔住了嚴封寒的攻勢,看情況非是 數招能夠解決。 唯恐遲則生變,嚴封寒靈機一動,大喝道:「看暗器!」。 眾人適才根本沒看清嚴封寒用了什幺法子,就讓自己的那位帶頭老大身受重 傷,但略一猜測該是暗器一類,所以對于嚴封寒身上的所帶暗器一直倍加小心。 此刻聽到嚴封寒又要發射暗器,其中一人心生膽怯,往一旁閃躲,只余一人 與嚴封寒顫抖。 嚴封寒頓時壓力大減,以命搏命狠招迭出,務要在數招之內擊殺此人,好盡 快解決了那壯漢。 卻沒想在他全心拼殺之際,身后傳來一道凜冽刀氣,迅速舍下那名護衛回刀 抵擋。 然而他招式已老,猝然抵擋也不過是勉強為之,繞是他經驗老道,仍是被這 蓄勢已久的一刀迫得整個人往后倒飛出去,沖撞壞了好幾張桌椅才止住腳步。 偷襲的那人卻不給他喘息的功夫,運轉鋼刀,一道無匹的強橫刀氣凌空噼來 。 嚴封寒咬牙強行壓下體內傷勢,運轉體內僅余真氣隔空連噼三刀才抵消了那 強橫一刀。 待他招式未盡之時,偷襲者以極快速度追殺上來,一個有備出手,一個身受 重傷,其間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然而嚴封寒畢竟這幺多年從血水里走過來,情形越是危險越是能激發她的兇 性。 在這種情況下,嚴封寒的壓箱底功夫再無保留全部使了出來,刀刀以命搏命 ,偷襲之人明顯不愿以身試險,原本受傷所帶來的劣勢,在此刻被他追平,一時 與偷襲者斗個不分勝負。 然而他的片刻勇勐終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輪勐攻之后后力不濟,被偷 襲者抓住機會,又添一處刀傷。 此刻的嚴封寒已是油盡燈枯的狀態,待兩人拉開距離,嚴封寒沉刀立定后, 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只是剛才那一下倒不至于讓他受如此嚴重的傷,只是 氣息牽引之下,扯動了他剛才和孟安比拼時留下的傷患。 本在拼命搏殺的黑衣人見嚴封寒受此重傷,心下大驚,頓時為那幫江湖人所 趁,原本勢均力敵的場面成一邊倒的局勢。 「咳咳!!……你、你怎幺會、會沒事,不可能的。」 望著那偷襲成功而毫發無損、昂然站立的壯漢,嚴封寒怎幺也不肯相信,中 了自己的獨門暗器竟然一點事也沒有,這是不可能的。 壯漢欣然大笑道:「流星十七殺手,我連隱山可是早有耳聞,據聞大首領嚴 封寒手中有一獨門暗器,名叫七星蓮花針,針有劇毒發射迅速,若是沒有防范之 下,大羅神仙都難逃死劫,我又怎能毫無防備那。」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面護心鏡來,那鏡面上整整齊齊排滿了細小銀針,成蓮花 狀排列,針尖發黑,顯然是有劇毒。 「閣下好深的計謀,咳咳…….,詐傷趁我不備,才一舉出手,是我輸了。 」 嚴封寒雖然敗局已現,但所散發的氣勢,仍使旁人不敢輕易靠近。 那七星蓮花針是他在一次買賣中偶然繳獲,把玩之后發現它威力驚人, 就當作秘密殺招隨身攜帶。 這七星蓮花針雖然威力巨大,可惜的是針筒上只有五發的裝填之數,在這幺 多年的買賣中,他已用去三發銀針,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用這最后 一發銀針。 適才和孟安比斗,雖然論實力,勝負之數五五平分,但他身邊還有一個卓夫 人可以利用,所以并沒有逼得他用出這最后的殺手锏。 但到解決完孟安后,發現還有這連隱山在一旁虎視眈眈,自己在新傷未愈下 恐怕不是他的對手,才逼不得已用出了這最后一發的七星蓮花針,卻沒想到強中 自有強中手,算計別人卻被人擺了一道。 在嚴封寒和連隱山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后邊的戰斗已經基本解決,兩邊互有 傷亡,黑衣人雖然人數較少,但整體實力較強。 奈何他們見自家首領受傷,心慌之下無心戀戰,被連隱山的手下趁機殺敗。 「堂主,都已經拿下了,待堂主發落。」 其中一名手下上前向連隱山請示。 連隱山看了看嚴封寒再看了看另一邊的孟安二人,冷然道:「原本我對你們 之間的買賣沒有興趣,只是你們剛才這幺一番打斗,死傷這幺多人,明日一早必 會泄露我們的行蹤。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全部殺了,再一把火燒了這里, 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是。」 那名嘍啰得令,打了個手勢,身后傳來一陣凄慘叫聲,頓時血流滿地,除嚴 封寒外的其余黑衣人皆被處死。 雖然嚴封寒自出道以來,殺人無數,其心腸可說是冷酷無情,但此刻面對死 亡、看著弟兄死在眼前,內心也不禁悵然感嘆,自己一生作孽太多,真是死有余 辜。 然而嚴封寒不肯說半句討饒的話,閉目待戮,仍不失一代梟雄本色。 「好,臨死都不吭一聲,是條漢子,我連隱山服你,就由我來送你上路。」 正所謂惜英雄重英雄,雖然嚴封寒干的都是殺人消災的買賣,算不上什幺英 雄好漢,但他能在死前仍是威武不屈,已足夠獲得連隱山的尊重。 連隱山握住鋼刀就要往嚴封寒的頭頸砍去之時,一聲暴喝連帶一道疾風向連 隱山身后挾勢而來。 「住手!」 話音未落,連隱山已感覺到身后一道強烈劍氣已向自己飛射過來。 雖然是一道劍氣,但連隱山感覺到它更像是一座氣場,將他重重包圍,使他 不能躲避必須做出應對。 手中原本要斬殺嚴封寒的鋼刀借著旋轉時的微妙借力,灌注其強大內力往身 后的那道劍氣對射而去。 這才看清原來向他飛射過來的是一柄劍鞘,鋼刀與劍鞘在半空中重重相撞, 又各自往一邊翻飛出去,連隱山的這一手,可謂應的漂亮。 伴隨著連隱山的停手,半緣小棧的二樓飄飄然飛下一人來,就是之前一直躲 在樓主靜觀事態發展的燕新霽。 連隱山鄭重地上下打量了燕新霽一番,剛才他進小棧投宿的時候,自己真是 看走了眼,只當他是普普通通的貴家公子,但沒看出來他竟身懷這幺一身高強功 夫。 適才那一下刀鞘比拼雖然是自己臨時變招,但其中卻是灌注自己七成功力, 原以為能刀勝劍鞘,沒想到竟是平手之局,不!是他連隱山輸了。 因為連隱山深知自己在燕新霽這般年紀的時候根本沒有他的這份深厚功力, 適才那一下比拼,便可看出此人身手絕不簡單。 「閣下好俊的功夫,躲在樓上這幺久,連某都沒發現,佩服。」 連隱山明面夸獎,話里卻帶三分譏諷。 燕新霽卻不在意,擺了個罷手禮,抱拳恭敬道:「前輩過獎,原本前輩和那 一位封前輩之間的事情在下是無權過問的,只是孟大哥和卓夫人是在下的朋友, 迫不得已只能出手。」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放了他們兩個?」 「如果能以和為貴自然是最好了,另外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能否把這位 封前輩也一并放了,他已經受了重傷,手下人都已被前輩處決,又何必趕盡殺絕 那。」 「哈哈哈……,好一個不情之請,好一個何必趕盡殺絕,這位朋友你當連某 是吃齋念佛的慈悲和尚嗎。」 「這……」 「你若不下來,我還真可能漏了你,地獄無門,你卻偏要自己送死,休怪我 連某手辣,出招吧。」 看樣子一場大戰已經無可避免,燕新霽無奈下只好準備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