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為業(yè)惑追到魔宮 (劇情章)
正所謂,山中歲月容易過,世間繁華已千年。高寒的神殿里太過寂寞,而腌臜的魔界又太過喧鬧。 上次說到長凌為了找尋被大衍魔主玄寂擄走的弟弟,只身跳下南天門來到魔界。 然而魔界七情六欲深重,長凌的仙體一落入凡塵就生起了病。 他終日咳嗽,軀體一天比一天虛弱。 他行過的路段,引來了諸妖魔的蠢蠢欲動。 “誒,你們聞見了么,這里有一股子忒甜美的味道呢!不曉得是什么?!”滿臉綠花的蛤蟆精說。 “反正不屬于咋們這里就對了。”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蜘蛛精說。 “兄弟們,他好像很虛弱,這是我們增長功力的好時機(jī)。”還有一只臃腫肥胖的蠑螈精擦了擦口水說道。 三個長相奇丑的妖怪一路上都跟著虛弱的長凌,一直來到魔域的深處。 愈是逼近玄寂的宮殿,長凌的身體就愈發(fā)虛弱,他僅有的一點仙氣僅供自保。 然而對手的存在感愈發(fā)強(qiáng)烈。 玄寂的可怕,是身處魔宮外就能夠充分感受到的。 他的氣息無孔不入,充塞著巨大的壓迫感,足以碾碎普通人的五臟六腑。 可怕的怪聲滲透在四周的森林里,黑黢黢的森林包圍著魔宮,充滿毒瘴的地獄,阻隔著任何入侵者的造訪。 “不好,他好像是要去魔宮!”蛤蟆精道。 “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蠑螈精道。 “哼,來都來了,上!”蜘蛛精道。 “他是不是有毛病,竟然單槍匹馬闖魔宮!”蛤蟆精道。 “他一定是腦子糊涂了,魔宮是怎樣可怕的地方,光是守衛(wèi)就有三千……都是古老又可怕的死靈騎士……”蠑螈精嚇得抱了抱胳膊。 “噓,安靜,看他如何。”反正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嘿嘿,我們就等著他的美味rou體好了!”蜘蛛精道。 長凌想著,如今只有放手一搏——自己親自負(fù)荊請罪,請玄寂放人。 偌大的魔宮內(nèi),玄寂臥在石床之上打盹兒。他的睫毛一閃一閃地?fù)潋v著,宛若黑蝶振翅。 “去,叫那個小貓崽子過來。” 他的聲音猶如從幽冥中浮現(xiàn)出來。 “是,魔主。” “對了,還有他的小情郎。” “……是。” 不多時,眼前便壓壓地跪了兩個人。一個身上還掛著水珠,宛若剛從池里撈起來。一個則如被炭火烤過,渾身皮開rou綻。 不用說,掛著水珠的那個就是紫峪,他被關(guān)進(jìn)了水牢。 而業(yè)惑則被用過天雷刑罰,此刻身上無一處完好。 “讓你去黃昏神殿,你卻跟神仙動了感情,告訴本宮……你就是這樣為我效勞的么。”玄寂高高在上地開口。 “我……”業(yè)惑啟動唇齒,頓覺嘴角一片焦熱撕裂之痛,痛地說不出來話。 “還有你,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跟著業(yè)惑一起來到了魔宮。你不過是區(qū)區(qū)小仙,身上連純精之元都沒有修煉出來,來到這濁氣熏天的焦熱地獄,就不怕魂飛魄散么?”玄寂繼續(xù)道。 紫峪緩緩抬頭,眼簾里見到的是一片猩紅巖漿環(huán)繞在腳底四周,而魔主玄寂坐在高高的石臺上,顯得遙不可及。 灼熱的巖漿熏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可是他看見身邊的業(yè)惑,就頓時清醒了起來。 “業(yè)惑!業(yè)惑!你怎么樣了?你還好嗎?”紫峪奮不顧身地大叫起來。 業(yè)惑已經(jīng)被打的皮開rou綻,奄奄一息。 已無力回答。 “魔頭,你究竟要拿他怎樣?他好歹也是你的手下,為何要如此殘忍地對待他?”紫峪指著玄寂的鼻子大罵。 玄寂把眼睛一瞇,眼眸里盡是慍怒:“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會動情,都是你害的。” 紫峪擰眉道:“我?我一心想救他,又怎么會害他。” 說著,紫峪陷入了回憶:“他是那么的單純……一只迷路的貓而已……他是那么的脆弱……樹枝都能劃傷他……” 玄寂聽罷,冷笑一聲:“他可不單純,在我這里他什么都經(jīng)歷過了。他是本宮的寵物,只可惜現(xiàn)在他的心……已不在本宮這里。” “他的心……”紫峪陷入了迷惑。 “這,都要拜你所賜。”玄寂繼續(xù)冷笑。 “胡說!業(yè)惑的心一直都在你那里,他一直以來都幻象著有一天能夠真正地屬于你,可是你何曾正眼看過他!”紫峪越說越激動。 “哦?你說他一直以來都幻象真正屬于我?”玄寂頓了頓。 “沒錯,他想做你的三宮六院,不想做你的寵物。” “哈哈哈哈哈 ……”聞言,玄寂大笑道:“是誰告訴你本宮有三宮六院的?” 紫峪忽然住了嘴,眨了眨眼,有些錯愕:“你是魔族之首,又怎么會沒有女人?” “女人?呵,我不喜歡女人。”玄寂輕蔑地嗤笑了一聲。 “那你也不缺男人。”紫峪緊接著道。 玄寂冷笑一聲:“天底下的人不過爾爾,沒有我喜歡的。” 紫峪蹙眉:“你若真的斷情絕愛,那就該位列仙班!” 業(yè)惑忽然回了神,虛弱的抬起頭道:“紫峪,別說了。那個人在魔宮是禁忌,不得無禮。” 聞言,玄寂的臉色忽然就變得很難看。 “不得無禮?他把你打成這樣,你卻為他說話!?”紫峪紅著眼眶死死地盯住業(yè)惑。 業(yè)惑道:“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你不該來為我冒這個險。你……你就忘了我吧。” 紫峪的臉忽然間變得煞白,咬著唇半天沒有聲音。 玄寂笑意復(fù)雜:“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甘為你冒墮神的危險,你卻要他忘了記你。” 業(yè)惑聲音虛弱地說:“我的命已不由自主,就不想再連累一個無辜的人了。主人,請你放過他吧。有什么罪責(zé),業(yè)惑愿一力承擔(dān)。” “業(yè)惑!你已經(jīng)被你所謂的‘主人’打得遍體鱗傷,為什么還要效忠于他?難道,你在榻前對我說過的話都不算數(shù)了?你叫我忘了你,你出現(xiàn)在我生命中的那一天,為何不干脆殺了我?為什么又教我遇見你、救了你,愛上你,又要我忘了你?!”紫峪痛不欲生地道。 業(yè)惑垂下了頭,他無言以對。 “一切也許就是命運(yùn)的安排吧。” “呵呵呵呵,懦夫,懦夫才用命來當(dāng)借口。” 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深深刺痛了臺上的玄寂。他仿佛在紫峪的身上看到了當(dāng)年的自己—— 七千年前,他跪在玉觴的腳下,痛不欲生地請求他留下。 而玉觴眼里只有羲和。 他為玉觴開罪了天帝,開罪了黃昏神殿的元老們,破除昔日誓約私自盜取天帝手諭木魂來修煉,就是為了能有朝一日打敗傳說中的五千年才出一個的天才,被命運(yùn)選定的下一任創(chuàng)世神——羲和。 可直到他親手打敗了羲和,才知道玉觴真正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神力最高的那位。 玉觴喜歡的只是羲和這個人罷了。 無論他是天生神力的命定之子,還是一無所有的下界小仙,玉觴都喜歡。 盡管他打敗了羲和,可他依舊得不到玉觴的真心。 一向自視甚高的他,為了挽留住玉觴,竟然在南天門向他下跪道歉。 他也曾問過類似的話:“玉觴,既然你并無意于我,又為何在昔日給我幻想和錯覺,若當(dāng)真一點感覺都沒有,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 傷心欲絕的玉觴并沒有原諒癡心一片的玄寂,但也沒有動手殺掉他,而是選擇了自刎。 圣子自刎,羲和重傷,天帝震怒,降下雷劫。 玄寂的前途已經(jīng)萬劫不復(fù),可他自己似乎并不在乎。 玉觴死了,他的心也死了。活著,只不過剩下一副會呼吸的軀殼——行尸走rou。 在天堂或地獄,又有什么分別呢? 昔日的玄寂,今天的紫峪,似乎也沒有什么分別。 紫峪眼淚縱橫交錯,嘴唇被自己咬出了鮮血,死死地盯著業(yè)惑。 見狀,玄寂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紫峪,你還有一個疼愛你的好哥哥,要想清楚。如果你今天為了業(yè)惑而選擇墮神,那從今以后再也見不到你的好哥哥了。” 紫峪回過神來,想起什么似乎很激動,卻欲言又止:“我哥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