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在我們剛才走過的路上，隔著門我都能嗅到啤酒的麥香，只是現(xiàn)在可不是喝酒的好時機(jī)。

    “你喝過酒嗎？”我有些可惜，不過今天并不是喝酒的好時候。

    “并沒有真正意義上喝過酒。在我成年之后，踏上懲治魔王的道路之前，我曾經(jīng)品嘗過酒，很難喝。”勇者換了一個姿勢抗舒博里。

    “你還沒品嘗過酒精的美好滋味，那么下一次吧，下次，我?guī)銇砗染啤！?/br>
    “是。”

    雖然和勇者不算很熟，他又一直把他自己當(dāng)作是工具，導(dǎo)致我們溝通很有問題，我不習(xí)慣把他當(dāng)工具，看起來他對我的生活軌跡也一無所知，唔，遇到傻子之前，我的夜生活還是非常豐富多彩的，雖說不至于效仿希爾那個職業(yè)嫖客，但是我們村子里作為客商臨時落腳的中轉(zhuǎn)站，也是很繁華的，而繁華，就意味著很多職業(yè)都能在那里生根發(fā)芽。

    “……進(jìn)去吧。”站在門口的混混粗暴地將我們用來賄賂他的錢塞進(jìn)他的褲子兜里，對我們兩個奇怪的家伙走進(jìn)酒吧熟視無睹。

    “四位客人需要什么呀？”戴著奇怪頭部裝飾品的服務(wù)生在我們走進(jìn)門后熱情地湊過來，“我們這里可以提供酒水和食物。”

    話沒說完，他的屁股就被某位醉醺醺的客人狠狠地捏了一把，“噫，討厭。”他扭了扭屁股，甚至往后送了送。

    “……”看起來屁股還挺翹的。

    “性服務(wù)的話，只要您的價錢到位，也不是不行……我還沒試過5p呢。”

    不是我說，他難道分不出死人和活人的區(qū)別嗎？還是說亡靈生物也會來這里……咳，不行，停，我來這里不是為了嫖的。

    “那就不需要了，麻煩您為我們上幾杯啤酒吧。”我沒有糾正他的數(shù)詞錯誤，而是選擇找了一個長吧臺坐著，煞有介事的將死去的奴隸尸體靠在自己身上。

    “好的。”說完，服務(wù)生就去了別的地方，而我旁邊的酒客倒是開口了，“嘿，死人可是和亡靈生物有區(qū)別的，亡靈生物的那股子臭味可是隔著幾百米都能聞見的。”

    “是嗎？那還真是抱歉了。”

    “骷髏還好，沒有rou，那些僵尸吸血鬼可臭的離奇。”他說著喝下一杯啤酒，“不過那小鬼已經(jīng)僵硬了，怎么，你要把這么弱小的東西變成亡靈生物嘛？那你可來錯了地方。”

    “不，我打算把他埋了。”

    “哈，天真的小子。”他粗魯?shù)貙⒈永锏钠【埔伙嫸M，“沒用的，在這個cao蛋的世界里——死亡可不是真正的終結(jié)。”

    “那就用火燒，用毒藥侵蝕，總有辦法能讓這些人安息的。”我的話讓他大吃一驚，他的臉皮劇烈抖動，我看不出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疾病。

    “你他媽覺得那能叫安息。”他的口水噴灑在吧臺上。

    “總比死之后還要被挖出來當(dāng)傀儡強(qiáng)。”

    “……小子，你該不會覺得就這樣就能讓他們免于折磨吧，那些貴族可能把你這種叛逆小子的皮扒出來，讓你變成只聽從于他們的亡靈生物。”

    “不至于，我只是個普通人。”

    “哦，難怪，不過你身邊的小哥可不像普通人……倒像是……貴族們養(yǎng)出的……雜種……騎士……”他越說越慢，最后臉砸在了吧臺上。

    酒保看見他倒在吧臺上，不耐煩地先從他身上找出財物，毫不客氣從小錢袋里取走所有的硬幣，然后把他拖走扔出門。

    “主人……”勇者看也不看服務(wù)生送過來的啤酒，舒博里的骷髏被他扔在了地上，顯然對舒博里的待遇毫不在意，我意識到他此時的不安可能就來自于剛才那名酒客所說的雜種騎士？

    “再重復(fù)一次，我不是你的主人，也不是你的使用者，我們村子里沒有蓄奴的習(xí)慣。”我灌下一口啤酒。

    酒保這時候走過來，是個英氣逼人的獸人族，看耳朵是只兔子。

    兔耳酒保穿著漂亮的衣服，面帶微笑地詢問我:“您就只喝啤酒嗎？”

    “那你這里有什么好喝的？”

    “只要您想，我們這里都有。”

    “那我就要一杯黑貓龍舌蘭嘍。”我旁邊的位置又坐上了新的酒客，他帶著純黑色的斗篷，簡約風(fēng)的白色面具將他全臉遮住。

    只聽聲音我就聽出了他的來歷，正是希爾。這個打扮……唉，該不會是這里有人認(rèn)識他吧，不會吧不會吧。

    我心里哀嘆著希望過一會兒千萬別讓我看見他和他的老情人在這里搞，希望他能看在他喬裝打扮的份上不要再拖慢我們的行程了。

    “誒，客人，您……”兔耳酒保的一只耳朵抬起來，撓了撓他的小腦袋，“請稍等！”說完，他立刻跑遠(yuǎn)了。

    “兄弟，來這里打探情報不是隨便找個酒鬼就能打探出來的，你想得太簡單了。”希爾大大咧咧地將尸體擠在中間攬住我的肩膀。

    “你家勇者快長出蘑菇了，要不要我給他施個魔法真讓他長出蘑菇來？”希爾小聲對我說。

    我無語了，真的無語了，這個距離勇者絕對能聽到的好嗎，果然，勇者從剛才沮喪的情緒中脫離出來，那種被鎖定的感覺又來了。

    然后，我看見勇者的頭上真的長出了一顆小蘑菇，還是草菇。那個小草菇不斷生長長到拇指大小，搞得勇者有點像蘑菇培養(yǎng)皿。

    ……

    ！！！

    希爾情不自禁靠在我肩膀上，身體一直在抖，估計是笑的。

    也許是注意到我的目光聚集在勇者的頭頂上，在聯(lián)系希爾剛才說的話后，勇者相當(dāng)平靜地摸上自己的頭頂，然后，他把那顆小蘑菇摘了下來，看也不看直接砸向希爾。

    希爾還在笑，接著毫無防備就被蘑菇砸中了額頭，說實話，兩個傳奇用蘑菇打架真的聞所未聞，我看著蘑菇越來越多，范圍卻只集中在他們兩人之間只想搖著他們兩個人的肩膀喊一句“你們不要鬧了！”

    周圍的人視若無物，還在喝酒打嘴炮，我絕望地看向已經(jīng)快被蘑菇淹沒的勇者，傻孩子，你跟希爾玩什么砸蘑菇，你渾身都在長蘑菇啊。而希爾每次都能被勇者砸中，完美詮釋了法師的反應(yīng)速度是個謎。

    “別鬧了。”我替希爾擋住一顆草菇。

    勇者立刻停手，一顆一顆的小草菇還在源源不斷地長大，掉落。

    希爾卻樂此不疲地看著勇者長蘑菇，“你也停！”在我說這句話之前，另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希爾的斗篷連著衣領(lǐng)都被提起來，我扭頭去看身后來人，沒想到居然是一只……黑豹。

    “……誒，是阿隆啊，你們老大呢？怎么了怎么了？阿瓦怎么沒看到啊。”

    希爾說的盡是我不認(rèn)識的名字，看起來他和這位身材高大的獸人關(guān)系很好，他們在那邊聊著，我起身走向勇者，很神奇的是，在我接觸到勇者的一瞬間，那些蘑菇紛紛枯萎，勇者面色沉凝，眼看著是不開心。

    “我說了，你是你，不是別人的工具。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主人。”我?guī)退牡粜⌒〉牟莨剑瑴?zhǔn)備讓希爾自己收拾那個爛攤子，結(jié)果扭頭倒好，希爾已經(jīng)和那名叫阿隆的獸人親在一起。

    “……不要看。”我擋住勇者的視線，勇者在我心里還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讓孩子看到這種東西，我的良心會痛。

    勇者沒有善惡觀念，他也對正常人的認(rèn)知沒有概念。我手把手教著他怎么對自己死去的朋友好一些，我可不敢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會不會勇者也會隨便地將我扔在地上，看也不看。

    所以，我還是教教他吧。

    至少得讓他明白人雖然死了，但是他存在的痕跡卻能保留下去，對死人的尊重是有意義的。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一個不大不小的蘑菇掉到了我的身邊。

    “我不想讓您做我的朋友……不能做朋友，否則，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殺死您的。”他眉眼低垂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