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留園生日宴
“找我出來有什么事?”甘鯉雙手插兜慢慢走到咖啡桌旁邊,坐下來后,便沒骨頭似的往椅背上一靠。 施嶠煩躁地揉了把頭發,認認真真地盯著他,問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小魚,你難道不知道他是……” “陳易殊的哥哥,”甘鯉若無其事地接了下去,面容平靜,睫毛微垂,“我知道啊,那又怎樣?” 施嶠一愣,卻見面前的青年驟然抬眼,朝自己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 他不笑時眉眼顯得冷峻,清清疏疏的像一捧雪水,笑起來卻有些無賴的可愛,好像陽光灑落在紛飛的雪花上,能融掉世界一切堅硬冰冷的東西。 “大不了再痛一次咯。”他笑得輕松,神色卻分明滿是鄭重。 施嶠咬牙按捺自己想要拍桌子的沖動,憋得滿腦門子青筋,忍不住道:“知道會受傷,你還故意去接近他?” 甘鯉不笑了,很認真地看著他,眸光一如少年時明亮。 “嶠兒,我們得向前看,是吧,我也想治好自己的傷。反正試一次又不會怎樣,總得努力一下嘛。” “說得輕松。”施嶠有些惱火地嘟囔著,態度卻明顯軟化下來。“可別在同一條溝里摔倒兩次。” “嗯,反正不會比上次更慘了。”甘鯉懶懶道。 視線游移著,冷不防對上一道陌生的,含著打量意味的目光。甘鯉一怔,正要看回去,那人卻轉身離開了。 “怎么了?”施嶠注意到他的臉色,整個人突然緊張起來。 可別是又犯病了…… “沒事。”甘鯉略微皺眉,“看到了一個有點奇怪的人。” 他低頭看看手機,站起身,“我還有事,先不跟你聊了,回頭見。” 甘鯉到了約定好的地方,卻沒看見嚴霆澤的人,這時一個侍者走過來,把他引進了小留園的門。 留園是蘇州有名的古典園林,小留園卻只是個仿得精細的贗品。外表做足了風雅的樣子,內里卻是專供有錢人取樂的銷金窟,也因此得了不少權貴富豪們的喜歡。傳聞小留園的背后主人是洛北某位太子爺,所以也沒人敢在這里惹事。 甘鯉被領著穿過回廊拱橋,到了個雅致的包廂,叫文蕊軒。進去一看,沙發上坐了一排人,都是些陌生面孔。 就當自己是來看熱鬧的,甘鯉雙手插兜站在一旁,盯著那位被眾人簇擁的俊美青年問道:“嚴霆澤?” 嚴霆澤在他進來時想從沙發上站起來,卻又被幾只手拉了回去,他不悅地拂開身邊的美人,倒也沒再起身,只是拍著大腿對青年露出個狗腿的笑容。 “心肝兒,來坐我腿上。” 甘鯉根本不吃這套。他早就領教了這個多情種子的厲害,他能把和任何人正常說話搞成像在調情,看一頭豬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深情款款。 “說吧,找我有什么事?”甘鯉其實不想出門,但嚴霆澤瘋狂打電話sao擾,請他出來聚聚,說有重要的事要說。 結果到這一看,這混蛋壓根兒就是在耍他吧。難道嚴霆澤是覺得玩群p太寂寞了想找個人陪他一起玩?那也該找志同道合臭味相投的人啊。 嚴霆澤一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長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甘鯉旁邊毫無預兆地攬住了他的肩膀。 甘鯉下意識錯了錯身體,沒讓他碰上自己的背,但光是被握著肩骨就已經敏感得讓他忍不住發顫了。 “寶貝兒,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嚴霆澤玩歸玩,但還是有節cao的好么,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可是我人生信條,要是對身邊的朋友下手那成什么了。” 他帶著甘鯉走到那幫年輕人面前,一一跟他介紹。 “這些都是洛北有家世的二代們,圈內新貴,也有明星,各行各業的領頭人,這就是我跟陳易恒的圈子,將來也是你的,我幫陳易恒帶你來見見他們。” 嚴霆澤語氣稍微正式了一會兒,馬上又打回原型,笑得吊兒郎當跟朋友們介紹起甘鯉:“這是我心肝寶貝兒甘鯉,也是老陳的心頭rou,你們誰也不準欺負他啊,否則陳易恒得跟我拼命。” 甘鯉毫無波動地跟他們一個一個握手過去,心道嚴霆澤果然是喜歡結交美人么,這些人里就沒一個長得丑的。 “心肝兒,”嚴霆澤悄悄跟他咬耳朵,“雖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但這些人也不算你的窩邊草,你看上哪個了只管下口,我幫你在陳易恒跟前保密。” “哥對你好吧?” 這人還一副邀功請賞的樣子,甘鯉簡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行了你快坐下吧。”他抖落了嚴霆澤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徑自找個了離人比較遠的角落坐下。 很久沒和陌生人這么接觸了,這特殊體質搞得甘鯉苦不堪言,只要別人一碰他就跟觸了電似的渾身難受。 嚴霆澤若有所思地盯著甘鯉看了會兒,又強行擠到他身邊坐下,將手臂搭上對方的腰,發現只是輕輕一碰,青年就像是被嚇到似的,整個人都抖了抖。 “這么敏感?”嚴少吃驚咋舌,“寶貝兒,豌豆公主跟你比起來都不算嬌貴了,你才是最尊貴的魚魚公主。” 甘鯉被逗弄得滿臉通紅,羞惱地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公主!” “好好好,”嚴霆澤想起來公主這個稱呼在此情此景之下的不妥,自知失言,笑得越發戲謔,又多了些寵溺,“不是公主,你是咱們洛北的小格格。” 甘鯉干脆給了他一拳。 “好了好了,辦正事。”嚴霆澤鬧夠了,總算想起來最要緊的那件事還沒辦,“阿鏡呢,他怎么還沒到?” 今天是韓鏡淮的生日,他邀請這么多人來就是為了給他慶生,也順便帶新伙伴甘鯉來見見世面。 在座的人面面相覷,都是一臉茫然,最后是那個和韓鏡淮關系稍微好點的二代,叫薛延的說了話:“嚴少,韓哥他說……今天有點事來不了,叫大家隨便玩玩,吃好喝好,賬單記在他名下。” 小留園本來也是韓鏡淮手底下的產業之一,可惜今天他這個主人沒來,卻只讓手底下的人來招待貴客。 在座的人里面有幾個白道上的,本來就和韓鏡淮這種混黑的不太對付,這會兒更是臉色難看。 嚴霆澤默然不語,表情只僵滯了一瞬就恢復如常,像是在刻意掩蓋什么似的,笑得十分開懷,“既然阿鏡不來了,那就咱們自己玩,去叫幾個陪酒的來。” 甘鯉察覺到他那一瞬間的失落和痛楚,心中不由得猜想那姓韓的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能收了嚴霆澤這個二貨的心,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真愛了。 在接下來的勸酒游戲里,嚴霆澤表現得興致缺缺,大半時間是看著別人玩兒,他自己倚著沙發靠背,有一搭沒一搭地喝酒,順便逗弄下甘鯉。 叫來陪酒的都是一色的俊男美女,乖順地矮下身子,任由這些非富即貴的少爺們把玩揉弄著他們的身體。 甘鯉不太適應這種氛圍,站起身,說想到外面透透氣,出來沒多久,有個人也跟著過來了。兩個人站在陽臺上,那人點了煙,問甘鯉要不要。 甘鯉嗅了嗅,發現是紅雙喜,就坦然地接過來,順便讓那人幫他點了。 “你叫什么?”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臉,甘鯉記性又不太好,便隨口一問。他哪記得剛才和自己握手的都有哪幾號人。 那人身材挺拔修長,輪廓在夜里顯得有些冷峻,帶給人沉悶的壓迫感,聲音低沉磁性卻十分平淡: “鄔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