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何爹爹,何爹爹!” 這日午間,恰逢新雪初晴。澄心難得搬了靠椅,想依著窗邊睡上一睡,有人風一樣越過叢綠苑門:跑進來的男孩至多五歲,雙垂的發絲還輕薄的撐不起簪環,眉眼帶三分異域的顏色,稚嫩的少爺打扮的圓滾滾,喜團一般從門口一路喊到屋里,腳后頭跟著林林總總十好幾個侍女仆從。 小五已到了招貓逗狗閑不下來的時候,初初見他生父的年月卻似昨日。那時先帝病危,京城局勢頗緊張,若非殿下所求,夫人也未必倘這渾水。承景二十三年,郡王受命陪小姑北上,遠赴上京為御史。渤海之濱形勢復雜,邊境常有露西亞人,山脈之間多居外族,黑水都督府日常管理本來艱難:公主殿下又是頭一次總理監管之職,免不得做嫂子的郡王多多出面周旋。 澄心初見小五之父,正是在一次帥府年宴上。姚都督酒酣耳熱,請了兩位出名貌美的官奴侍宴:此二人善吹奏者名笙簫,善彈者名錦瑟。郡王初初見他,恰因其異色之瞳,頗覺有趣。細問之下才知,錦瑟之父家中原是所居山脈大火,當年由都督府主持搬遷上京的外族。只是后來牽涉壬武之變,闔家抄沒為奴。及至錦瑟出生,此事雖然翻案,但先帝不好多談母過,或因忌憚外族之故,終無特赦。好在上官憐幼子無辜,為奴后所生多得保全。都督見席上唯郡王不單因美色興味,起心為錦瑟安排去處,輾轉兩月,開春后將人送至特使府。 若非后來死別,如今也好日日相見的。澄心瞧著內間所設香案,一時嘆息不止。新帝登基那時,錦瑟懷孕剛剛三月。郡王與公主笑說愿要一位活潑可愛的公子,若真得了,她必同先帝待殿下般愛如珍寶。可惜當年六月,露西亞人再擾邊境,八月大軍南下至上京。史書只載了寥寥幾句:“姚氏成碧據城堅守,力戰抗敵十八日。九月十一,景帝三公主及明陽王妃帶南麓援軍趕到,黑水之圍始解。” 錦瑟是后來遷葬在洛古河畔的,郡王本來早說將他記做自己房里,但這風華絕代的美人極不肯湊到金陵的紛擾中。他父親年幼時常去洛古河邊唯一的村落玩耍,也是在那里見到自己所愛之人,只不過后來無緣。若錦瑟能有來生,怕是不愿同國家紛擾有什么牽扯:小五是生在露西亞人追殺公主回程的路上,顛簸的旅途同時也奪去了他生父的性命。 此身若浮萍,何求能如愿?澄心一時又嘆一聲,將跑累的小五截住,抱在懷中問他:“怎么此時不在外頭?”昔華歪著頭瞧,臉上笑嘻嘻的:“母親讓三哥哥帶我來。”晚了一程的之華,恰好此時掀簾進了門:“侍君爹爹安好。母父正與二爹爹議事,三爹爹嫌我們吵,打發我們尋侍君爹爹來。”澄心笑著讓他,又找收著的果干點心,一面吩咐女侍抱小五上香,一面請之華寬坐,指著那塞了七八樣的鑲珠攢盒道:“前兒莊子上文娘送來的,不過鄉野小物。” 三哥兒抓了一把,隨口好奇一問:“文娘子來過?”侍君眼盯著昔華笨拙跪在牌位前俯拜,由女侍幫忙進香,只瞧著小兒回道:“來見了小五一面,說明年祭拜,要舉家北上,問我同去否。”之華也跟著看里間,那靈位所書,果然是“文錦”之名:“那五弟也同去否?”一時里間拜完,昔華又回到澄心懷里,侍君想了想:“先要同郡王一提才是。” 之華故作老成地嘆口氣:“我是無緣一見錦叔,既母親與您都說美貌,只可惜了薄命。”澄心抓兩把果干又拿一串錢賞了侍從,雖然昔華未必聽懂,但他并不順之華的話往下說,唯轉移道:“如今都罷了,不過往事……只早上我倒是聽著,三哥兒昨日拒了錢家姑娘相邀?”之華卻惱了,這才半日,怎么人人都要問一句:“難不成侍君爹爹也是來勸我的?” 等屋里侍從退完,之華不及澄心開口,不大耐煩得又接:“……若現在是高攀,我說不得也愿忍的。不過是個總兵府小姐,且還沒定親呢,倒先叫個不知道什么的人堵到我這兒了,真新鮮。”澄心瞧出他的不滿,不拿規訓戒律說他,卻認可道:“此話有理”之華果然心動,撐著頭等長輩繼續。侍君出口贊同,“沒得我們已經下嫁了,倒還要上趕著。憑她屋里真養個天仙,也沒有闖到你面前的規矩。” 三少爺氣順了,又陪小五玩耍。茶過一輪卻猶豫道:“只是今兒她又來了……我不知要不要見。”澄心牽著昔兒的手正阻止他繼續啃果脯,聽到這話便笑:“想見就見,還怕了她不成?”之華只握著杯蓋,垂著頭聲音低下來:“我只是拿不住,父親也說就算換旁人……未必還是如此。三爹爹又叫我先見再議。” 澄心一下面色肅然:“侍身偏居長輩,倒有一事可贈。”便將郡王與殿下初定親時,自己就憑服侍身份跟郡王進宮拜見殿下之事說了。“說來我的茶,倒是主君第一個用的,只是那時原是夫人提起帶侍寵去的。”澄心說完,瞧著之華道:“如今錢家姑娘見或不見,三哥兒自做決議……然無論最后選誰,須知世人常愛說男子易妒,夫侍必至無可相交,后宅因此不平。此話可是虛偽妄語——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殊無男女之分。這還是明陽殿下當日見我所贈。” 之華因這話想住了,屋里只剩小五獨自拆解九連環的輕微響聲。芷蘅正是此時傳話進來的,一到爐邊先趕兒子們:“之哥兒快回前頭去,你大jiejie招待和苼呢”等三少爺猶猶豫豫站起來,白夫人又將榻上的昔華抱下來,把小鬼的手塞進他三哥掌心,“帶上昔兒,明陽正找他。”之華一步三回頭的,終于牽著弟弟邁出門檻去了。 屋里的澄心就抿著茶直笑:“太太瞧啊,這才是小兒女情態,我也不過早就老了的。”白夫人挑了挑眉,湊過去咯吱他:“明兒都嫁人了,說不得哪日我做祖母的,你還想自個兒年華依舊?”侍君冤枉之極:“我可沒嫌你,一句都不曾提過……”芷蘅自然駁他:“你都開始嘆自己了,還不是一樣的意思!” 兩人一路折騰到幃帳之中,芷蘅鬧累了靠在枕上眼瞼半闔,澄心伏趴在她身上。侍君咬著夫人半開的衣帶,說出的話含含糊糊:“…文娘…昨兒問我——去不去北邊。”他往上湊了湊,貼在夫人胸口,又問道:“我帶著小五好不好?” 芷蘅瞇起眼睛低頭看著他:“……隨你。”手又滑進男子腰間,漫不經心的搓揉起來,“他們是愛趕周年,等到了就正好三年罷?”澄心直埋在芷蘅胸口,貼在兩團鼓漲的中間,悶悶的細碎啃吻,唇舌帶來的癢意只差咬進女子骨頭里:“……我想告訴小五。”白夫人分毫不動,似乎冷冷笑了一聲,只輕扯著他的發。芷蘅把人挪到身側,攏了衣襟換成手臂給他枕著:“撒嬌也不行。想得倒美!” 澄心垂著眼睛,目光只敢盯著自己攪弄衣帶的手指:“哪怕,他知了往后,再不認我……也不要緊。”芷蘅的手往下滑,照著柔白里褲包住的兩瓣rou狠狠一下,空寂無人的室內的悶響極其鮮明:“因為什么,我沒有同你說過么?”侍君縮著身子沒敢抱她,固執道:“只在家中提……”上方的白夫人瞧著這樣子直剩皺眉:“難不成侍君以為,咱們郡王府就是銅墻鐵壁了?” 澄心又辯解:“也不曾那么說……”白夫人不忙同他相爭,起身將側臥的澄心扶著膝彎屈起,侍君雙臀被迫撅高,只好委委屈屈的依著床頭跪著。芷蘅隨手抓起邊上的掛著打理被子藤拍,照著面前的臀就是兩下:“依我看啊,是太久沒罰的緣故。”隔著里褲聲音頗響,紅印子竟像要透出衣裳。澄心聽音先嚇一跳,挨著拍子的疼后又泛上來,委屈得直躲:“我不過問一句……” 白夫人也嚇一跳,將人抱回懷中褪了褲子細看:兩瓣rou只有幾輪細微腫痕,紅粉著稍稍鼓起,合起來紋路婉轉,倒不難看。澄心委實覺著疼,眼里難得帶了淚光,也不往后看,只貼在芷蘅懷里不太動彈。“不該挨?我瞧著該再打幾下才對。”白夫人一邊同侍君咬耳朵,一邊換了手掌輕拍光裸的臀rou,“如今是我非要瞞著小五了?再幾年就風平浪靜,這么等不得?讓他早早頂著罪奴之子的名號,難道是好聽么?” 侍君卻不答,仍貼著她胸口委委屈屈垂著眼睛。“此時倒閉嘴金貴了,自己抱著腿!”芷蘅并不嬌慣他,“今日必是要責罰才行。”用手本不難挨的,只是白夫人硬是逼澄心看著打。妻主每每掌摑落下,侍君總忍不住閉眼,本來二十下硬生生打到四十余:結束時兩瓣rou被教訓的潤紅,晚霞一般微微帶亮,澄心扭了半天身子腰酸的很,衣服也折騰的半濕。 白夫人便將人衣服也脫下,順手擦擦身子,挪了床被給他裹。侍君悶在里面光露半個臉出來,這人如今三十都過了,容顏早不如豆蔻,但那雙眼睛,倒如以往一般水潤潤的瞧著她。芷蘅便逗:“還不說話?”澄心嘴巴仍蓋在被中,眨著眼睛含糊的回應:“知道了……”白夫人干脆連著被子抱住,擠開布料湊到男子耳邊:“好好說,不然我再拿那拍子了?”侍君立馬裹緊了身子,整個探出頭,服軟道:“我知錯了,真的。往后再提。不,妻主應了再提。” 空谷夢幽蘭 番外·澄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