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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折腰》GB/后妃宦官/2v1在線閱讀 - (十八)我要活下去。(完)

(十八)我要活下去。(完)

    帝駕崩。

    皇帝纏綿病榻已久。一早,秦娥試著搖醒他,他沒有應。御醫膝行上前,伸手一探鼻息。為首的轟然跪倒,往后的人譬如高樓傾頹,跪倒一堂。她臉龐上掛著淚水,飽含疑惑、驚慌、往后失去依靠的恐懼,與少許無法名狀的自由感。

    玄裳縞衣的太子拾級而上,百官臣服;往后,又是另一個男人的天下。因為回避,她把宮室讓給無限膨脹的死的氣息,沿著御花園的小徑獨自回宮,不知不覺走得匆忙,仿佛知道那種氣息仍然急切地跟隨她。冷藍色的天空下,庭園內搖曳著牡丹花馥郁的芬芳,濃稠深重的紅上覆蓋露水,水珠兒搖搖欲墜滑過花瓣,流血般地蜿蜒落下。皇帝死的瞬間沒有流血。她覺得他很幸福,是不是不以虧心作為虧心的人,永遠不會得到報復?她為侍疾接連幾天晝夜不息,忽然松懈下來,什么也不愿意想,覺得呆滯地靜坐于此正是貫徹自己后半生的價值。盡管曾經嘗試過萬般否認,但是連她的主觀意識都這樣認為:一個男人的一生結束了,他的女人不可能再有一種新生。

    寶鶯極力阻攔,不過三位宦官仍然闖進她的宮室。為首的人十分客氣向她躬身,后面兩個年紀輕的,一起跪下,高高舉起手中之物。一人手捧白綾,一人兩手托盤,其上一只酒樽。

    白綾是一段波光粼粼的河,銀質酒樽閃爍仿佛魚鱗的光。這段夢想的河流迅速涌來,仿佛浸泡她的頭腦,順著微微呼吸的口鼻流入她的體內……又倏然退出。屏退下人,她正色問:公公是為何意?

    天子殺殉,眾者數百,寡者數十……輿馬女樂皆具。她方才驚覺受到戲文傳說的欺騙,多么天真地以為天下女人皆因恩愛難舍而死。河流仿佛清洗掉腦內盤踞已久的毒素,她道:“若我執意不從,你們膽敢殺死我么?”

    為首那人一笑。

    “娘娘以為是誰給奴下的命令,又是誰一定要娘娘下地去服侍他老人家?”

    一席話擲地有聲,毀滅掉至今為止全部榮華的假象。

    她在三張風干樹皮般的臉上看見死,而他們投向她的眼神,隱含對于絕望的期待及渴慕。三尺白綾與一杯毒酒妥帖地等待她來選擇。皇帝死狀仍然歷歷在目,過去不足半日,而她已經不認識那張曾經親熱的臉。她忽然想——那是一個不被允許的選擇,但是絕境逼她生出熱情的希望。她想:我想活下去。

    僵持之間,一人步入。三位宦官齊齊道“公公貴安”,這人笑道:“知道。你們先下去吧。”

    “陛下生前交代過我,有幾句話要帶給娘娘。”

    大總管兩年之前告老還鄉,經他舉薦,趙雛繼任總管之職,近身侍奉皇帝衣食起居。秦娥經常會遇到他,不過隨著記憶逐漸僵化,她已經能夠俯視他的頭頂,俯視他的仿佛行乞之人的卑微又飽含著自尊心的眼睛。

    四下俱寂。二人相對,那對眼睛倏然重活過來。

    她忘記了他已然是皇帝的人,忘記了那些并不美麗的過去,只覺這個人竟然這樣親近。她說:救我。她原是端坐著,膝蓋一軟直直跪在地面,玄色裙擺四周展開。即將凋零的人是她。她深情地蠕動著唇,請求他又仿佛在強迫他確認一個十分清晰的事實:你救救我。

    趙雛望著她,面無表情又如微笑;眉尖弧度陰柔,仿佛勾連著遙遠的幽怨。

    皇帝不會留下任何話,因為早早打算過要攜帶這個女人步入地宮。不過,自從得知此事,趙雛自覺已經為了某種東西屈服。

    如果說對象是皇權,那么于他而言無從談起“屈服”,畢竟他正是為了效忠權力而生。他看那些不解命運的美女嬌娥,宛如看著籠中黃鶯,有一種生殺大權盡握手中的快感。但是他看秦娥,即便明白殺她是他的權力的目的,卻被譬如承受鞭打的恐懼感忽然攫住。他不殺她,就像他無法殺掉自己;他無法面對曾經唇齒相依之人的尸骨,正如憶起淑妃,能想到的永遠是她冰冷哀寂的模樣。

    趙雛性情陰晦,并非期待生命,卻回避著生命的另一面。愈益強烈的思念感仿佛濃稠的血液,筑起密不容針的一座巢。記憶侵蝕宛如她的指尖繞過腰際,他在無處傾泄的欲念中回神,原來被愛撫的各處肌膚浸染著血,虛無縹緲的她說:你可以離開了……

    他狼狽地爬上去,淚流滿面地醒來。

    夢中,血腥的沖動之下,他屈服了。

    屈服給一條性命,屈服給秦娥的“活”。

    許久不得回音,她恐慌了,空洞洞張著眼,淚眼朦朧之間從未覺得會哭為自己帶來這么鋪天蓋地的慚愧。畢竟,她是因為恐懼死亡而哭,這種生理常情素來被視為懦弱無能。被趙雛看去了眼淚,相較于他眼睜睜看光了她的裸體更加恐怖,她很粗糙地擦掉了,目光依舊追隨著他,對于命的渴求壓倒一切對于美的愿望。但是,那樣鮮活流下眼淚的神情壓倒了趙雛對她至今為止大多的隔閡與冷漠。三年之前,那種不甚體面的離別方式是一座墻,推倒了便是滿地廢墟;墻仍在無法相對,墻倒塌無法相依。

    趙雛為她攏一攏衣,兩手攙起。

    “娘娘哭得早了,”她的手肘微微顫抖,掙脫開他,別過臉只顧忍回眼淚,“午后西華門處,會有一批侍女告病還鄉。娘娘如是信得過奴……”

    她倏然回臉,驚疑不定。

    “……拿著這張名牌,裝丑陋些混進其中,奴安排了人幫您。能免一死也不是什么難事。”

    他微笑道:“之后,找個閑人替您赴死。”

    握住他塞來的名牌同時,她也握住他的手指。趙雛被迫感受著她手上眼淚的潮濕,十分guntang,像是將通紅眼眶割破之后,染紅滿手的血水。

    “那么,你呢?”

    她不會問自己間接地會害死誰。既然害怕著他的答案,那么裝作毫不知情也罷。她被動地害了又一個人,如此換來的性命,又豈敢不猥瑣地珍惜?

    “……我,”他緩慢地皺眉,“奴會替您做好一切。”

    “不是的、不是的。你之后要去哪里呢。”她笑了,淚光里露出濕潤而晶亮的牙齒,“陛下重用過的人,你以為太子殿下能容下嗎?”

    血淚揉進他薄薄手掌下的骨骼,秦娥脫口而出:

    “告病出宮,你說好不好?”

    趙雛錯愕地笑一笑,松開她。她的指尖落下,脫離了他干燥的手掌。由是,她恍然大悟:原來只是她一人感動太深。隔了一會兒,震蕩的心臟重新開始跳躍,眼淚也停止了。

    他遞給她一只荷包,說準備了銀子,望她往后衣食無憂。寂靜宛如河水流淌般消逝;喪鐘驟鳴,震耳欲聾。趙雛深深跪叩,無法說對象是她或者皇帝,但是這一跪幾乎棄盡他的畢生尊嚴。秦娥從未以如此單純的視角看待過他:乍一看沉穩透著陰狠,但是淡淡抿起嘴唇的時候,依然像她在無望的深宮內,覬覦整整兩千日夜的人。她有且僅有覬覦過的人并非男子,不過并不怪異。畸形環境孕育畸形綺愿,或許只有在這樣擁擠、封閉、窒息的四方天空之下,她才可能刻骨銘心地忘不掉他——忘不掉怨他恨他,忘不掉憐他惜他……也曾愛他。

    她低笑道:我會等你!

    其實,她對趙雛并不懷有一絲期望。

    宦官是皇宮的產物。他們大多來自窮山僻壤,無技謀生。由是宮內當了幾十年差,人格上的屈辱踐踏是因為皇宮,此生僅有的榮華富貴卻也因為皇宮;那是一個利害相依的所在,陰濕的淚混著粘膩的血流,污穢內部滋生許多悲苦與毀滅,卻又孕育無限龐大的希望——縱使一觸即碎,總比根本沒有得好。離開皇宮,他們投奔何處?謀生何方?又該怎樣地活下去?……最好的歸宿,該是死在那里。念及于此,她依然會寒冷顫栗:那才是真正的離別。早幾年她不可能預料,而真實的、萬籟俱寂的一瞬間,再講什么也都徒勞。若他們再講話,都是隔著性命的了。

    蹉跎深宮十年載,忘掉天下如何之大。她支撐著僵硬的軀體,一步一步走出去,淺薄的繡花鞋底開始磨損。她先以為好笑,忽又無端想哭:人世間萬千大道,竟然只輪到她一個人走。

    楊柳拂岸,街邊是一家人流擁擠的首飾鋪子。她擁有過比那更美的無數珍寶,到頭來,卻是蜃氣樓臺、虹橋碧落。她固然貪戀美麗,多想要一根別致的簪修飾鬢邊,但是知道再沒有人會替她拿出寶貴的銀子,為她承擔應有的代價。她想:我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