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鳥跟魚的秘密
折返回去后,何競私下被溫煦培帶去小房間問話,其實就是在無人的飯廳里待著,現在時間有女同學們在廚房掌勺。 何競被抓去旁邊質問,出去外面親熱開心嗎? 已經徹底明白溫煦培講話方式,向來模糊不清的曖昧用詞,刻意用親熱形容他與顏擇泰的關系,他就不更正他的措詞直接回答,"心跳得很快,在險峻的環境中,比想象的還要刺激。 現場血跡斑斑,六挑一,六個重傷還不夠刺激嗎? 換作一般人要對上六個削鐵如泥的面具人,根本只能被削成rou醬,這里真的太不安全了。 溫煦培覺得自己被狗糧砸到,他剛剛可是認真,不帶玩笑的問話耶? 可惡,溫煦培也想逼何競吃一波他的狗糧,他的立場根本不能明說,真是憋缺的難受! "我跟你說,我跟一個我心儀很久的對象有新的進展了。" "喔……"就顏擇泰那天告訴他的,他心里頭真正重要的人對吧!原來是真的啊…… 何競平靜無波的情緒讓他很泄氣耶!"我這樣你都不吃醋嗎?" "呃……"或許沒被顏擇泰提醒,他現在才得知一定會有點被隱瞞很久的不愉快,被劇透,反而沒有太大感觸了,"恭喜你啊……哈哈……" 哈哈這兩聲還笑得很勉強。 溫煦培心里大聲直呼,正大光明有對象了不起啊? 同樣下午另一邊留在山莊的人,在杜慶函吃過中餐恢復力氣,能走能站之后,盧護跟曾子鋒便拖著他一起去倉庫挖寶,看有什么可以使用的工具,翻了一輪也決定來動手組裝一些東西。 盧護進行翻找時,有注意到其中一個柜子壓在不平整的地方。 原本放在外頭的豪車,在李佳玉與曲婉柔收拾過林壁序的私人物品后,他們打算拆解他,復原已經是不可能了,只能看車上還有什么零件可以用。 曾子鋒開始著手打稿,方思彥與姜可宗聽了盧護的構想,都是同樣專業也決定動手幫忙,尤元通也下海湊熱鬧,杜慶函只能乖乖的坐在ㄧ邊,不敢離車子太近也不敢離他們太遠。 拆解事故車得要膽子多大?杜慶函不敢想象,不過曾子鋒坐在他旁邊畫設計稿讓他心安了不少,雖然看不懂他想要整什么東西出來。 一下午讓他讀完一本全英文的,時間在消磨中流逝,盧護跟曾子鋒這兩人像怕他跑了一樣,一定會有一人留在他的視線范圍里,他們輪流將拆下來能用的零件暫放到曾子鋒的房間里。 這種監視本質上造成得不快,卻不得不因為環境與現況,而感到特別安心。 而溫煦培像個領導,今天同樣也是輪流過來關心過他們的情形,他到處走訪每一位同學身邊,無論男女跟會他們談天、給予關心與安慰,是個非常溫暖又細心的人,于是何競單獨被帶走問話,他們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就算從女同學的寢室離開,也不會被其他人詬病,溫煦培回到主棟上樓,廊道四下無人,開了其中一間房門,關門反鎖。 看到她全神貫注地在畫圖,用水溶性彩鉛細致地進行上色,站在她身后彎下腰手扶在椅背上問,"寶貝在畫什么呢?" "我在畫自己……" 圖紙上是一條在海里的藍鯨,栩栩如生。 注視了一會兒,"你有畫哥哥嗎?" "有喔,這里。"專注的上色,她抽空遞出另一張圖稿給溫煦培。 接過圖紙,上頭是一只美洲角雕的側臉,原本面帶笑意的嘴角看到這幅圖,他放松了嘴角斂去原本的笑意…… "哥哥不覺得哈比鷹明明巨大又帥氣,正面的樣子卻很呆萌嗎?"她自顧自地開心說著,"好像你,跟你一樣又帥又可愛。"卻沒有注意到溫煦培的表情垮下來。 "是啊……的確是……" 她轉過頭看到溫煦培一臉受傷的表情,不安的詢問,"哥?" 一個在海里游,一個在天上飛,的確是他們最血淋淋的寫照,不得不說他meimei筆下畫出的事實,讓他痛徹心扉。 "哥……"她放下手中的畫筆,轉身抱住溫煦培的腰,看到他難過的表情她知道戳中溫煦培的痛處,她也很不舍,"沒事的……在這里不會有人知道我們是兄妹,相反的其實我很開心。" "嗯?那你跟我說說看。"摸著她細柔的發。 她抬頭笑著看著溫煦培,美目如同星辰璀璨,投射在溫煦培此刻幽黯的雙眸里,"我們在最近的距離,在生命倒數的最后一刻,我擁有我最摯愛的人深愛著我,陪伴我到最后,你說我是不是最幸福的人呢?" 初遇見她,特別投緣,還以為這是命運中無可抗力的吸引法則,好像失去的半身終于被填補完整了,誰知道這份熟稔是源自于血緣的左證,原來他還有個同父異母的meimei。 "我的愿望是看到你最后能幸福快樂的活著。"他就是因為這輩子不能夠,也不能,他也要替她遴選一個夠格配上她meimei的人,她日后會在一起的對象。 不管能不能離開這里,她的存在是他們父親的恥辱,她的哥哥都要無拘無束的活在空中遨翔,而她就墜落到深海底下成為養分被環境自然分解掉。 生命最后一刻能得到眼前這個人的垂愛,她已別無所求! 鳥跟魚在最近的距離徹底融為一體了。 看著她平靜又滿足的睡顏,溫煦培心里頭一暖,把她另一側的頭發撥順,下床穿好衣服走到梳妝臺,溫煦培發現她不只畫了他們兄妹這兩張,還畫了其他動物肖像。 攤開看一張是藏馬熊、一張是亞洲象、一張是美洲豹,誰跟誰啊這是?暫時聯想不到,下次獨處時再問她好了。 看了一眼時間,他得趕場了,離開前還飛快地在她面頰上留下一吻。 晚餐時間曲婉柔沒出現,待在自己的房里等李佳玉過去送餐,溫煦培表達關心之意得知曲婉柔抱恙,還是免不了多補充一句可以找顏擇泰問診,李佳玉卻只是帶笑地委婉拒絕。 偌大的餐桌一下子少了好多人……溫煦培跟何競換位置,讓何競坐在他跟顏擇泰中間,座位的順序改變了,尤元通去坐溫煦培的另一邊,而尤元通另一邊則是方思彥。 溫煦培與幾個會掌勺的女同學討論過后,開始進行糧食的分配,按照男女一天所需的食量下去做配比,他們清點了食材期限與總類,并規劃了每日的菜單,好讓不怕冷庫里存放尸體的人先將rou材取出。 一并告知在座的每一位,不下廚的同學也需要負責環境整潔。 對于顏澤泰或是何競都有辦法在糧食短缺的地方,在野外設法補充營養,對此他們沒有多余的意見。 眾人用過餐離席,何競總算得以在浴室里享受一個人獨處的空間,回房的時沒有見到湘君歸來,猜想它很有可能不會再出現了。 悲傷春秋還沒結束,顏擇泰的聲音打斷他:"你如果在里面待太久,我會直接開門進去,所以不要洗太久。" 何競想把手中的蓮蓬頭折斷,卻還是客氣的響應對方,"好,我等等就出去了。" 催什么催?剛剛要讓他先洗他不要,進來不到十分鐘,就過來催促他洗快一點,有沒有搞錯? 顏擇泰聽到何競回答得聽話乖巧,就知道此刻他的心底有多憤怒,笑著回去他的房間待著,他哪是要上趕著洗澡,他一個凈身的口訣念過去就完事了。 另一邊從下午就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曲婉柔,此刻坐在房間里的單人沙發上,一只腳放在水桶里泡冷水。 今天溫煦培也不打算召集同學前往宴會廳,晚餐結束前仔細記錄每位同學是否都有結伴同床,或是選擇單獨在房間就寢。 他上三樓向曲婉柔確認,被李佳玉擋在門外,李佳玉告知他會留下陪曲婉柔,溫煦培把席間發布過的共同信息大致轉托后,便離開三樓走到二樓的某間房里進去。 李佳玉回頭問他:"你真的不去給顏擇泰看看?" "給他看了,不就等于何競也知道了?"這是她最后的自尊,她要在何競面前維持不敗的完美模樣。 自從第一天晚上在木棧那邊被蚊蟲叮咬后,每一個晚上同一個位置都會再度被不明蚊蟲重復叮咬,到了今天下午小腿那處的整塊皮膚都泛起玫瑰疹,患部更是紅腫癢,只有泡在水里才能舒緩。 這幾天擦過的涼膏沒有效用了,她也知道再不對癥下藥絕對會出問題,可是偏偏這兩個人現在前后都一起行動,讓溫煦培進來關心,肯定只會托推給顏擇泰,最后還是會讓何競知道。 "還是找吳秉宣過來看?" 好像也可以! 吳秉宣真的被李佳玉請過來檢視患部過后,面有難色,他不知道該不該解釋這是種詛咒,如果說成是詛咒很像他沒本事醫治一樣。 "我先說這種情況就算是顏擇泰過來也一樣,順其自然吧……"他現在全心全意只保何競,根本不會再為其他人付出多余的心力,相反的同學們快速滅亡他們才可以更快從這里脫身。 "所以這沒有辦法了嗎?"李佳玉比曲婉柔還要焦急。 他抹了臉不知道該如何啟口,"我敢說你們敢照做嗎?" 曲婉柔倒是平靜,"到底是如何你明說吧……最差的結果我都想過了,我承受得住。" "截肢……拖到后面擴散開來就是高位截肢了……" 呵,曲婉柔心里冷笑了一聲,并不是沒預料到結局,只是突然想通一件事覺得特別好笑,她想趁還沒斷電以前洗澡,謝過吳秉宣便請他們各自回去。 李佳玉再三跟她確認真的不用她陪伴照料嗎?曲婉柔還是堅決要一個人面對病情。 九點斷電后主棟樓下無人,曲婉柔摸黑去廚房翻了一把菜刀,回到房間里放在枕頭底下。 腳上的潰瘍讓她難以入睡,惡化的情況急轉直下,這菜刀不是了結她自己就是了結她的腳。 可是她仍強硬的忍耐著。 她在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