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噩夢的起源
斷電后,全區熄燈,只剩柴火的余光,靈異故事輪流上陣洗禮杜慶函的意志,當下他沒有太多激動的反應,或是特別害怕,只是身體很誠實地靠緊方思彥而已。 雖然池筱敏是過來陪湯麗華的,不過也見證到溫煦培的談話魅力,加上尤元通的輔助一搭一唱,總是讓緊繃的氣氛,一瞬間又軟化許多。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該結束,今晚要是有人會怕,可以來我被窩里躺。"溫煦培語帶歡笑的劃下總結,"只是要各自輪流就是。" 被尤元通補了一句,"死渣男,打他!" 拿著枕頭往他身上一陣猛打,一旁的男同學也很配合的拿出枕頭修理他一頓,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溫煦培從來不亂搞男女關系,能進風云排行的人都是單身超過三個月以上的人,卻老愛當眾發表渣男言論。 "輕點啊!嘿吼!"摸黑中,溫煦培也默默回手。 頓時,對面的女同學,也被眼前這玩鬧的一幕,給笑得人央馬翻,聽完毛骨悚然的故事,已經沒有那么可怕了。 杜慶函當然是屬于傻看在一旁的那種,還沒從恐懼的情緒中走出,根本笑不出來。 方思彥沒有用枕頭打人的喜好,推推杜慶函,要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杜慶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回去的。 盧護其實一直有注意到方思彥會在情節最恐怖的時候,緊緊牽著杜慶函的手,好吧!是他看不慣,方思彥就像杜慶函的英雄、他的救世主一樣。 這一點曾子鋒其實也有相同的感觸。 幾個男同學建立好楚河漢界,躺回自個兒的枕被。 可是真的過了午夜,杜慶函毫無睡意。 他面向方思彥,廳里只剩柴火在燃燒,在安靜無聲的環境里柴薪劈啪響,忽明忽暗的光線,落在他恐懼的臉上,用委屈的聲音告訴他,"彥哥……我睡不著……" 聞言,他張眼正對著天花板上的華麗燈飾,也不多語,側過身對他招招手掀開被窩,杜慶函脫離被窩,如釋重負的滾過去他的位置里待好。 這過程曾子鋒全看在眼里,要不是他們私下曾問過他們的關系,他都覺得他兩兒簡直像搞在一起了。 杜慶函因為害怕貼得他很緊。 拜托,一個男生可不可不要如此小鳥依人,比女孩子還要沒膽量? 方思彥告訴他們,杜慶函從小到大沒見過自己的生父幾次,見了面也只會僵硬的喊他一聲叔叔,加上與母親相依為命,他母親又是一個天真浪漫的類型,也會自嘲自己像喝露水長大的仙子,被母親的行為影響得很深。 成長過程算得上優渥,人生沒有明確目標,比較缺乏男子氣概,生父的贍養費足以讓他們衣食無慮到終老,被母親灌輸只要函函的日子過得開心最重要,不要讓自己受委屈也不要被煩心,徹底讓杜慶函成為溫室的花朵。 盧護與曾子鋒家境也算得上不錯,作為接班人,以后都要繼承自己那一份的家業,日子也沒像杜慶函這般愜意。 盧護察覺方思彥側身后被窩隆起,還起身探視,看到他被窩里好像多了一個人,杜慶函的位置也空了。 曾子鋒也瞥了他一眼,兩人心神領會,倒回頭繼續睡。 等到杜慶函真的完全熟睡,方思彥才又把他抱回自己的位置,放好蓋被。 第一天晚上他們便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只是大家并無異狀也就不掃興,況且都翻山越嶺出來玩了,還一直離不開QQ跟微博,那干脆別出門參加團康了,認真在家里跟手機相處。 入夜還想可能是山區信號本來就不好,本來就信號差的地方,到了深夜沒有網絡也很正常,也就不以為意。 一直到出了第一條人命開始,他跟曾子鋒當下都覺得想出島的人肯定會死,出島的人選只會從他們這一批男生里選一位最沒嫌疑的。 溫煦培委婉拒絕,剩下有車的人是蔡忠跟方思彥,方思彥顧及杜慶函還在山莊里,自然不會硬當出頭鳥。 而蔡忠除了跟姜可宗認識,講難聽點,其他人于他而言是死是活根本無關痛癢,只好讓算半個發起人的林壁序前去了。 一整天下來他們四人大多是一起行動,原本弱不禁風的人,此時一臉愁云慘霧,沒辦法跟母親維持連系報平安,像浮萍一樣失去依靠。 盧護跟曾子鋒真的最煩男生像個娘兒們一樣唯唯諾諾,就不知道杜慶函倒底有什么過人的魅力,看到他那樣嬌氣,心里還真的有那么點舍不得。 方思彥見這兩人還會想哄哄杜慶函,也對這兩人稍加放心一些,在不知道兇手是誰,犯人的動機為何,他們四個人還是自成一團互相照應,比較不給其他人添篤。 曾子鋒趁方思彥去廚房拿吃的,神神秘秘有話要對杜慶函說,"小函,今晚會怕就過來跟我睡,別去黏你彥哥。" "彥哥他怎么了嗎?"他一邊洗牌反問。 "他等你完全睡著才把你放回去,他一個人睡習慣了,有人在他旁邊昨晚都沒睡好,我很習慣跟人睡在一起,不介意旁邊多你一個。" 早上被尖叫聲吵醒,他都忘了醒來后居然回到自己的床位,還想是他昨晚作夢去方思彥的被窩里待著,原來真的不是夢啊! 曾子鋒口中的習慣,應該是跟很多女生有過共處一晚的經驗吧……他想自己也是男生,曾子鋒若不介意他不是女孩子,他是無所謂跟方思彥以外的人睡得很靠近,而且在宿舍都是一人一床,若不是昨天怕到渾然忘我,硬要跟方思彥蓋同被,他根本不知道方思彥因為他沒睡好。 "好,謝謝鋒哥。" "小函你也可以考慮跟我睡。"盧護不讓曾子鋒專美于前,再怎么說他都是比曾子鋒更早注意到杜慶函的人。 "好,謝謝護哥。" 太好了,獲得兩位哥哥們的照顧。 發完手中的牌,他們吃著方思彥端過來的面食,一個早上沒胃口,想到旁邊這兩人勇敢強大,也沒嫌棄他軟弱,拋下弱小的他,杜慶函一個放心下,便覺得有些餓了。 滯留在山莊里的第一天,勉強保持精神與理智。 盧護跟曾子鋒不是沒想過,如果要被關在這里一輩子該怎么辦? 入夜就寢,方思彥還是做了決定,待在一樓宴會廳,杜慶函害怕被留在三樓,還是伙同所有人一起前往。 洗澡的時候跟方思彥借浴室,連浴室的門都是半開,其他人結伴走回同一個樓層,都各自回房洗澡,他拿完衣服也不敢久待,讓方思彥等他洗好再一起下樓。 下去在樓梯口碰面的時候,嗅到他身上的山茶花的香味,還是被盧護問起,"還以為你怕到都不敢洗澡了。" "他有來借我的浴室。"方思彥替他回答。 "這樣啊……"曾子鋒也不用問下去,也知道方思彥肯定是在一旁等他。 走在他們后頭,他看方思彥只讓杜慶函拿著自己的枕頭,倒是很愿意替他多拿一件被子,也覺得方思彥太照顧杜慶函,他暗自問過方思彥,杜慶函又不是女孩子干嘛幫他這么多,方思彥還說他笨手笨腳個子又矮,房間又在三樓,這趟路走下來不小心跌跤摔著了,該咋辦? 說他不是女孩子,可是這背影又雌雄莫辨,外套的長度蓋過短褲,看起來像底下都沒穿。 杜慶函纖瘦的腿,加上窄肩細腰翹臀,頭發也沒像他們剃得短,重點是他不是沒聞到他身上飄散的嬰兒潤膚油的味道,加上他那張唇紅齒白大圓眼的長相,楚楚可憐的無辜表情,總弄得他們心里頭癢癢的。 當晚不講鬼故事,失去一位同儕讓大家失去歡渡春宵的氣氛,共同默哀直到斷電。 盧護跟方思彥換了位置,讓杜慶函睡在他們中間,方思彥想他就在旁邊,他們兩個不至于這節骨眼還要鬧杜慶函,見杜慶函也沒有反對聲浪便隨他們去。 大概是低潮一整天有點疲乏了,他的光陰青春里不曾有過低迷的情緒,杜慶函今晚睡的時候也沒躦進誰的被窩,直到早上外面傳來的轟然巨響。 才剛收拾完床被,換過衣服要走下樓,變成跟其他人的腳步趕忙急奔去出入口。 唯一的橋梁崩塌之后,杜慶函真的陷入了絕望,在遲鈍的人隱隱約約也感覺得到,他們是惹上可怕的麻煩,被困在島上不能離開了。 再也見不到最愛他的母親,他不應該一放假不先回家一趟,離開她身邊來到這里,到底為什么他要來這里受罪?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渾渾噩噩的渡過一個上午,他是被方思彥抱著的時候在他懷里痛哭的,現在已經超越人類會有的范疇,是邪魔臨世要取他們所有人的命,全部人都是祭品,早晚都會死,他怎么能夠不害怕? 方思彥有信仰,越是在混亂的秩序里,越能沉穩面對,他循序漸進地安撫杜慶函,將他們遭遇到的事情都轉化成是來自上蒼的考驗。 "當我們必曉得真理,真理必叫讓我們得以自由。"經文像催眠一樣,在方思彥溫和的中低音、耐心下的給予安慰,逐漸穩定了杜慶函崩潰的內心。 這倒是讓幾個女同學留意到方思彥他們的對話內容,也想聽方思彥講解經文,他熟讀經書,自然是不翻典籍也能侃侃而談。 又一個早上沒有胃口進餐,今天的午飯改吃得早,蔡忠問大家要不要去隔壁喝酒,一群學子又抬起腳步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