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對不起，對不起，疼嗎？”

    又一次毆打戲碼落幕，她母親流著淚跪在我面前，捧起我的臉對我道歉，她的唇落在那些傷痕上使那一片皮膚都非常guntang，像是被開水澆了一樣。

    “不疼，mama。”

    我小聲的說著，貪戀她的溫度。

    “你有時候，真的很像你爸。”

    她突然說道，我抬眼看她，被陰影籠罩的半張臉，那雙眼睛死氣沉沉非常可怕。

    “因?yàn)樘窳耍钥倳滩蛔　！?/br>
    她的手指逐漸用力，扯住的一縷頭發(fā)像要從頭皮上脫落一樣，我咬緊了牙齒不敢出聲，這時候如果惹怒了她剛剛落幕的戲碼就會繼續(xù)上映。

    “寒冬能明白mama的心情嗎？”

    ”那個賤男人現(xiàn)在不知道又在那個女人身上睡著，真可笑，也不怕那根jiba爛掉。”

    母親的語氣沒有一絲笑意，她松開我的頭發(fā)，輕輕撫摸我的臉。

    “為什么會愛上那種賤東西，我怎么也想不通，可是怎么都放棄不了。”

    “你也覺得mama是個傻子嗎？”

    我不知道說什么，只是任憑她撫摸著我的臉。

    “我有時候真的想殺了他，可是看到他的臉，我就想到他以前和我說過得話，做過的事。”

    “他說他不會再像愛我一樣愛別人了，我是唯一一個他想要用婚姻當(dāng)做結(jié)尾的女人，他說過那么那么多的話…難道都是騙我的嗎？”

    “女人真可悲…或許只是我可悲罷了，我真想像他一樣，不在意這一切，隨便愛任何人，哪怕死也行，不想繼續(xù)那么痛苦。”

    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我只能緩慢的撫摸著她的手臂做安撫。

    “寒冬，我很恨你，如果不是你，我和你爸爸可能走不到這一步，但是我也很愛你，只有你會永遠(yuǎn)陪著我永遠(yuǎn)愛我，對不對？”

    “…對。”

    如果沒有我，母親也許不會是這樣，即使我并不明白我為什么降生，不明白我的降生會帶來生母的痛苦，但也許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這一切都是我應(yīng)該得到的，我要永遠(yuǎn)陪伴著她，愛她，因?yàn)槔蠋熣f過做錯了事情要勇于承擔(dān)責(zé)任，這是我的責(zé)任。

    盛夏，我和朋友在公園里玩，樹上的蟬不停的叫著，可能是因?yàn)槲绾笏圆]有什么行人，反而是路過的車發(fā)出的咻咻聲和蟬鳴混做一體。我們坐在長椅上嘴里嚼著泡泡糖，呼的一下就可以吹個很大的泡泡。

    “寒冬，你媽怎么老是不來學(xué)校開家長會啊。”

    “太忙了吧。”

    我看著地上的螞蟻應(yīng)付著。

    “經(jīng)常不來也太過分了，你爸也不來，害得你老是被老師罵。”

    朋友為我打抱不平，他來過我家玩，母親對我的冷漠他也有看到過，雖然我有替母親做解釋但他還是半信半疑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前方一只流浪貓走過，尾巴緩慢的扭動著，步伐輕盈。

    “也不算過分吧…她會做飯給我吃，也會讓我出來玩，還會買玩具給我，也會夸獎我…嗯她開心的時候還會摸我的頭！”

    我細(xì)數(shù)著，雖然添油加醋了一些，比如做飯是因?yàn)樗綍r吃的也不好所以會剩下，讓我出來玩是因?yàn)樗静还芪摇?/br>
    朋友很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他突然開口。

    “我說寒冬…”

    流浪貓鉆進(jìn)了草叢消失不見，我收回目光看向朋友，朋友被曬得通紅的臉上一顆顆汗珠不停的滾落，他的表情很奇怪。

    “這不是對待狗的做法嗎？”

    蟬聲非常的嘈雜，尤其是在朋友沉默后，整個世界好像只有蟬的鳴叫，我愣了一會，扭過頭繼續(xù)看地上的螞蟻，我們嘴里的泡泡輪番炸掉了幾個。

    “一起去踢球吧。”

    他說，我明白他也感覺到了這種怪異的氣氛，但因?yàn)槭俏业呐笥阉浅ｓw貼的為我轉(zhuǎn)移了話題。

    過后我自己思考了一下，我和母親的關(guān)系似乎真的不像母子，就算是對待狗的做法，我也僅能算是一只她暫時喂養(yǎng)的流浪狗罷了。

    現(xiàn)實(shí)的殘酷真是可怕，但和母親迷戀爸爸而飽受折磨無法離開一樣，我仰慕著母親，所以就算是被當(dāng)做一條狗，我也決定守衛(wèi)在她的身邊。

    孩子對于父母的愛是要比父母對孩子的純粹，因?yàn)樵谄胀ㄇ闆r下它不建立在任何一件基礎(chǔ)上，它是完整的僅僅由孩子對父母的仰慕與依賴而構(gòu)成。

    “我回來了。”

    告別了朋友我回到家中，mama正在做飯，看起來心情不錯，因?yàn)樗诤咧琛?/br>
    “寒冬，今天爸爸要回家哦。”

    母親的笑意隱藏不住，連發(fā)絲都像在說她很開心。

    “這樣啊。”

    “去洗個澡，等會爸爸就回來了，一定要表現(xiàn)的非常完美才行！”

    母親的聲音低低的。

    “不要搞砸了。”

    不知道是對我說還是對她自己說，我輕手輕腳去走向浴室，希望今天晚上可以一切順利。

    熱水把我身上黏膩的汗沖洗了個干凈，清爽的感覺又回到我身邊，我穿上家居服走去客廳，mama還在做法，飯菜的香氣彌漫在房子里，我打開電視，覺得這一刻真的很像是普通的家庭，如果每天都是這樣就好了，雖然只是我個人的奢望。

    想想朋友們每天都可以享受到這樣的氣氛我第一次有點(diǎn)嫉妒他們。

    爸爸回來了，母親非常的緊張，兩只手絞在一起，舌頭打結(jié)了一般有點(diǎn)結(jié)巴。

    “飯…飯做好了，去洗洗手來吃吧。”

    比起上一次母親的態(tài)度柔和了很多，爸爸應(yīng)該也有點(diǎn)驚訝，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走向洗手間。

    “爸爸，你回來了。”

    我向他說道，做禮貌的問候，一定要做到最好，不能毀掉母親的努力。

    “嗯。”

    爸爸應(yīng)了一聲去了洗手間，我松了口氣。目前來看一切正常。

    就這樣我們開始一起吃飯，母親的廚藝非常好，母親拘謹(jǐn)又小心的和爸爸說著話，每一次開口前我都看的出來她是有認(rèn)真思考了的。這樣的母親我是第一次看到。

    “最近工作順利嗎？”

    “嗯，挺好的。”

    “那就好。”

    “錢夠用嗎。”

    “夠的。”

    “不夠給我發(fā)消息就行。”

    母親緩慢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用筷子夾起一點(diǎn)米飯塞進(jìn)嘴里。

    沉默了一陣。

    “寒冬長大了不少。”

    “是啊是啊，畢竟都十三歲了，在初中也成績非常好，又很聽話…”

    母親快速的說著，眼睛緊緊盯著低頭吃飯的爸爸，那種愛慕的神情使她此刻顯得無比俏麗。

    爸爸扭頭看了我一會。

    “他長得很像你。”

    ”啊，是嗎…”

    母親沒料到爸爸會那么說。

    “我倒覺得他的神情和你很像。”

    “男人長成這樣的臉，就太過陰柔了。”

    爸爸突然說道，母親像噎住了一樣，慢慢的閉上了嘴巴，沉默的吃起了飯。

    我的心平靜如水，仿佛這一切對話都不是在談?wù)撐摇?/br>
    一直到吃完飯，他們都沒有再說話。母親將爸爸帶進(jìn)了房間關(guān)上了門，我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因?yàn)榕紶柊职只貋頃r也會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作業(yè)也寫完了，正在看著書，就聽到門被打開和關(guān)上的聲音，爸爸走了。

    我走出房間，看到母親赤著腳站在門邊，身上披著一件睡袍，頭發(fā)散亂著，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里。

    ”他說有事必須要走。”

    “偷看了他的手機(jī)，看到有一個女人給他發(fā)消息，讓他早點(diǎn)回去，她煲了湯。”

    母親的聲音很生硬，好像并不會說話一樣。我正想著怎么安慰她，她突然轉(zhuǎn)過身，定定的看著我，眼神也慢慢從呆滯變得充滿了怨恨。

    “為什么這么對我。”

    “你們到底為什么這么對我？！！！”

    母親說，我很像爸爸，所以她忍不住對我動手，爸爸說，我很像mama，男人這樣的長相太過陰柔。

    在母親瘋狂的撕打中，我看著屋頂?shù)乃粲X得這一切確實(shí)很像一場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