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不能大喊大叫。”她等聞向東站定。

    聞向東掙扎起來，叫得更厲害了，“滾開——！不要你碰我。”

    他姑姑突然笑了，松開手。

    聞向東沒站穩，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蹲，疼得哭起來，這回是真真切切的委屈。

    “我才懶得碰你。”她嘲諷說，“再不走我就把你扔在這兒，讓你被拐走。”

    聞向東被嚇住了，“你敢！”

    “怎么不敢？”

    聞靖雪懶懶撩了把頭發，她馬尾被聞向東扯散了，頭皮還在疼，于是語氣更加陰森，“這一片兒別看人多，實際上不少拐孩子的。”

    “前兩個月不是有個孩子走失了？一直沒找回來，不知道現在被賣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哦，也可能死了。”

    眼見小孩口水直咽，聞靖雪不緊不慢地說：

    “被人販子拐走，關小黑屋里，心情好了賞你一頓泔水飯，又餿又臭。要是鬧脾氣呀不聽話呀——把你餓上三天三夜，拿鞭子跟竹條抽你，上面有倒棱，打下去直接皮開rou綻，打多了rou就爛了，也不給你治，然后發炎流膿一條龍，直接高燒。”

    “一個不走運——就傻了。”說著，她指了指自己的頭。

    聞向東臉都嚇白了，與之相反的是眼睛紅了一圈，看聞靖雪的眼神像跟看惡魔似的。

    惡魔微微笑著，語氣帶著些許玩味：

    “而且你討人嫌，又不聽話，想必想買孩子的人家也不會要你。”

    “就只能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里等死——哭也沒用，吼也沒用，撒潑也沒用，沒人來救你。”

    聞向東“哇”的一聲哭出來，緊緊抱住聞靖雪的腰，被一把推開，“哦對了，越哭他們打你打得越狠。”

    聞向東哭聲瞬間嚇了回去，可憐地打了個嗝。

    “不過放心，死了也沒人管你。”

    惡魔輕飄飄地說，好像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很無所謂的事，“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在這里和我發脾氣，不聽話，不和我回去，你說你是不是活該？”

    聞向東徹底嚇懵了，隔著眼淚看姑姑那張和惡魔無異的臉。

    聞靖雪碰了碰他冰涼的小手，對這個剛見面沒幾天的侄子沒有半分心疼。

    她把剛在超市買的巧克力奧利奧塞進去，聲音正常起來，透著股女生聲線特有的緩和溫柔：

    “所以，現在，跟不跟我走。”

    惡魔瞬間變成了天使。聞向東忙不迭點頭，見聞靖雪自己先轉身走了，頓時傻了眼，鼻子一酸差點又要哭，又不敢哭，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愣著。

    “愛走不走。”前面的人懶洋洋地說。

    聞向東立刻追上去，緊緊揪著她的袖子，小聲討好地叫：“姑姑。”

    被摸了把頭，“聽話，別被拐走了。”

    男孩頃刻換了副乖巧面孔，牽著聞靖雪的手不肯放，嘀咕兩句什么，被兇了也委屈地紅著眼眶，不敢再次出聲。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疊在一起，隱沒在人群。

    路堯看得津津有味。

    喉結一滾，咽下最后一口奶茶。

    然后對店員jiejie彎起眼睛笑了下，視對方亮出的微信二維碼如無物，輕聲道別。

    車聲呼嘯而過。

    聞靖雪牽著侄兒穿過馬路，才對聽了半天墻角的人分去目光——她有點意外路堯有愛看熱鬧的癖好。

    那人剩個高挑俊拔的背影，經過一片平行四邊形狀的光影時幼稚地踩了踩。

    傍晚的光線對聞靖雪而言也是濾鏡。

    先前沒仔細看過，今天才發現，路堯在這層濾鏡下格外賞心悅目，她甚至理解了為什么喬纖云先前在兩人之間猶豫——單就顏值來看，除非審美扭曲或獨特，否則沒有幾個人會拒絕路堯。

    聽說他人也很不錯。

    聞靖雪按了下指關節，發出一聲脆響。

    但她不喜歡別人窺探自己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