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謝意
噠噠噠。 馬兒踏動蹄子的聲音,車輪往前滾動。 宇文南與秋雨棠各坐一側,全程不見互動,宇文南的余光瞥到秋雨棠,見她依舊一副冰冷的模樣,話到了喉間又吞了下去,僵硬地將頭扭到一邊,望著簾子外的夜景。 坐在車夫旁邊的德善終于看不下去了,這主子不開心,最后還不是會找自己出氣?沒辦法了,德善在車夫耳邊碎念了幾句。 車夫詫異,明顯不樂意按德善的吩咐去做,為難道:“德善管事您就饒了小的吧?看看看看,這里頭的兩位可是金貴的人,不是我等這些下人能吃罪得起的。” 德善怒瞪:“讓你做就快做,不然,爺沒治你的罪,我就先罰你!” “德善管事,您這不是為難小的嗎?” “啰嗦!” 見車夫不愿意配合自己,德善立即動手去搶車夫手上的馬鞭,兩人搶奪馬鞭的時候,鞭子落了下來,馬兒受驚,立即跑了起來。 還好車夫立即拉緊了韁繩,馬車也只是顛簸了一下。 秋雨棠失去平衡,向前傾去,還好宇文南反應迅速,一把摟住秋雨棠的腰肢,將她拉到自己的身旁,秋雨棠的體香侵襲著宇文南的理智,他不自由的生出留戀的想法。 雙眼觸碰的瞬間,內心的波瀾涌動,秋雨棠立即躲開,拉開自己與宇文南之間的距離。 曖昧、尷尬的氣氛在馬車之中蔓延開來。 宇文南手掌處還留有余溫,這讓他產生了些許落寞,為了掩飾自己的失落,他沖德善吼道:“德善,你又在搞什么鬼?” 知道自己闖禍的德善立即將過錯推給車夫,一個勁的喊冤:“爺,不是我!”轉而吼叫車夫:“你怎么回事啊?好好看路,不然要你好看!” 車夫委屈,這事怎么就算到自己的頭上了?卻無可奈何的應了一聲:“是。” 宇文南猶豫了許久,緩緩開口道:“多謝。” 秋雨棠不知這謝從何而來,因而沒有唐突發問,卻提著一顆心等著宇文南接下來的解釋。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局面的宇文南淡然的一笑,自言自語道: “靜山太愛胡鬧,現在想想也許只不過是想起我們的注意罷了,或許,錯一直不在靜山,在于父皇母后,還有我這個天天嫌棄她的哥哥。” 宇文南頓了頓,繼續說道:“原來一直以來,我們都故意忽視靜山,讓那個丫頭覺得太寂寞了,想想也是可笑,最后的最后,最在乎靜山的竟然是非親非故的慧娘娘,為了那丫頭,她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像是要倒進自己心中的苦水一般,宇文南心中藏著太多太多的事情,今日一次性倒了出來。 “我不是一個好哥哥,所幸你沒讓我失去自己唯一的meimei,我曾經想要擺脫這個鬧騰的meimei,也許我從來都沒有將靜山當過meimei,就只是一個麻煩,不然,誰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meimei嫁給一個老頭為妻?” 如此落寞自責的宇文南讓秋雨棠看了不忍,她勸道:“王爺不必如此自責,靜山公主貴為一國的公主,她有責任和義務去保護自己國家的百姓免受戰役之苦,現在的靜山公主還小,終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是啊,她或許有一天會明白,但是她也會更加痛恨我,身為她的親哥哥,從未想過站到她這一邊,即便不能改變什么,也應該去嘗試,讓她不至于如此孤苦無依,她怨我都是對的。” 秋雨棠沉默,她不想讓宇文南如此自責下去,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事情,最終還是說出了口。 “王爺大可不必如此傷神,臣妾相信,靜山公主會有自己的幸福,不會成為兩國之間利益的犧牲品。” 這話無形之中點明了一些事情,讓宇文南瞬間豁然開朗,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望著秋雨棠的瞬間知道她有太多的秘密沒有告訴自己,他不由的試探道:“今日之事,你仿佛知道了一般,就像提前知道靜山會有如此作為,而且,你又如何斷定靜山不會成為兩國之間利益的犧牲品?再則,為何你會對靜山如此上心?” 宇文南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心中的全部疑問,秋雨棠沒有露出難色,也不打算隱瞞宇文南這件事情,直接說道:“是慧娘娘拜托我這樣做的。” 這跟宇文南心中的答案相悖,原先發光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自我安慰道:“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早應該是這般了。” 又開始沉默的兩人明顯比交談之前顯得更加不自在。 今日難得交心,宇文南心中還有一大堆的疑問,他內心掙扎,害怕有些事情問出了口便無法回頭。 沉默了片刻,氣氛也壓抑到了極點,害怕是全部的情感源泉,如果一開始就不曾相見,又或是自己不曾擁有過,是否還會像現在這般難以抉擇? 秋雨棠知道宇文南心中的不痛快,直接挑明了,說道:“王爺是否有事情想要問雨棠?” 纏繞在自己心間的疑問就這樣被秋雨棠輕描談寫的問起了,宇文南心中的不安愈加強烈,可是,秋雨棠想逃開,他還不想放手,這種執著的心理讓他遲遲無法開口跟秋雨棠詢問全部的事情,就是害怕真相會跟自己的想的一樣。 吁! 馬車停了下來,宇文南也找到了一個話題轉移注意力,勉強擠出笑容,說道:“到了,你今日一定是忙壞了,先休息,有什么話以后再說也不遲。” 宇文南有意逃避,眼睛也開始躲閃,秋雨棠冷不丁防的說了一句:“王爺,您在害怕什么?” 撩起車簾的宇文南臉上再也無法假裝笑意,丟下一句話:“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宇文南下了車,直徑進了王府。 德善撓撓頭,不由的叨咕:“不可能啊,這兩人怎么還沒和好啊?” 秋雨棠就站在德善的身后,等德善發現的時候,嚇了一跳,語無倫次:“王妃娘娘,不是德善的錯,德善什么也沒做。” 秋雨棠沒有理會德善,眼睛看向的地方是宇文南離去的背影,她曾動搖過,想要再次捉住宇文南,卻害怕會付出更大的代價,她內心無奈:或許你我終究不能有緣,勉強在一起也只會像現在這般成為你我痛苦的源泉。 …… 百葉國的使者不斷地向宇文麟施壓,不僅讓宇文麟交出兇手,還索要大筆錢財。 簡直就是獅子大口,比起死了一個王子,能拿到多少錢財才是他們所關心的事情,天天叫囂,卻不敢跟宇文東動手。 宇文麟跟徐皇后見了慧娘娘,徐皇后感激道:“是你救了我的孩子。” 慧娘娘糾正道:“不,我會落得如此境地都是我一人咎由自取罷了,與人無尤。” 宇文麟問道:“你有什么心愿大可告知朕,朕都應你。” 慧娘娘想了想,立即跪了下來,鄭重的磕了一個頭,說道:“臣妾別無他求,我只希望,靜山公主可以穿著我為她備下的嫁衣,高高興興的嫁一個她所愛之人。” 慧娘娘知道自己的要求過分,卻依舊想要替靜山公主擺脫那悲慘的命運。 宇文麟應了下來,現今百葉國出了白事,估計納他多也不會想著娶什么新娘子吧? 現在,他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百葉國皆是一些蠻野之人,你一個弱女子去到那里估計也是撐不了多久。” 慧娘娘怎會不明白宇文麟的顧慮,她又拜了拜,說道:“臣妾明白,百葉國也不過是要個交代罷了,至于兇手的生死,他們是不會關心的,臣妾定不會做出有辱皇家顏面的事情。” 事已至此,慧娘娘的大義,宇文麟跟徐皇后無話可說,徐皇后動容道:“你要不要見見靜山那孩子,這幾天,她一直在吵鬧著要見你。” 慧娘娘搖了搖頭,像是了卻一樁心事,道:“無妨,會有人替我看著她的。” 說完這話,慧娘娘坦然去迎接自己的未來。 大殿之上,宇文麟終于將慧娘娘交了出去,至于百葉國其他無理的要求,他一并回絕。 秋雨棠進宮來送慧娘娘最后一程。 慧娘娘突然下跪,秋雨棠一晃,連忙拉起,慧娘娘不應,跪著說道:“那孩子就拜托陵王妃了,也許她會鬧,也許她會哭,但是,這些都會過去的,你一定要幫我看好這個孩子。” 秋雨棠眉頭微微聚攏,為難道:“娘娘不該求我的。” 慧娘娘固執,繼續說道:“只有你可以幫到那個孩子,讓她不會做任何的傻事。” “慧娘娘,慧娘娘!” 這是靜山公主的聲音,慧娘娘立即起身背著過去,掩面而泣,又說了一句:“拜托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朝著宮外百葉國使臣的馬車走去。 靜山公主哭喊,她跑了過來,卻被秋雨棠攔下。 靜山公主兇道:“滾開!” 秋雨棠命人死死的捉住靜山公主,靜山公主大怒:“秋雨棠,你好大的膽子!” 眼前的靜山公主已經失去了理智,對于這樣的孩子,能給她的就只有希望,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 “靜山公主難道還不明白嗎?都是因為靜山公主任性妄為的性子才造成今日的局面,要想救慧娘娘,就決不能胡來。” 靜山公主癱坐地上,沖著慧娘娘的背影喊道:“靜山會乖,會聽話,慧娘娘要等靜山,靜山一定會去救慧娘娘的!靜山不哭,靜山是個好孩子!” 年紀大了,就是愛哭,慧娘娘不免自嘲,她很想轉過身子去看一眼靜山公主,但是她不能,她袖子之中縫有一個小包,那是一包毒藥,可以令她體面死去的毒藥。 這次的分別是永遠的,慧娘娘不會回來了,除了靜山公主以外,大家都心知肚明。 慧娘娘的身影不見了,靜山公主卻一直癱坐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份絕望與無助,秋雨棠感同身受,曾幾何時,她自己親手送走了自己的弟弟、meimei和阿爹,那種孤苦無依的凄涼讓現在的她想起便將心揪在了一起。 秋雨棠對靜山公主伸出了手,靜山公主惡狠狠打開,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敵人一般。 庸子之前受了刑,需有人攙扶才能趕來,見到靜山公主如此狼狽的模樣,他急道:“公主,您沒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第一次,靜山公主自己爬了起來,她咬著嘴,企圖用疼痛來驅散自己的悲傷,她的視線里多了的只是怨恨。 隨庸子來的傅瑤意味深長的看了秋雨棠一眼,行了行禮,秋雨棠不加理會,確實無禮。 不知為何,秋雨棠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與傅瑤有關,她是怎么辦到的,目前秋雨棠還想不明白,只是,如此一來,傅瑤就不必跟著靜山公主到百葉國和親了。 本不該如此多事的秋雨棠還是說了一句:“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搞的鬼,現在你也如愿以償,不該再貪心了。” 曼陀花跳躍,美得妖艷,卻極具危險。 傅瑤笑了,美極了,說道:“不夠,還不夠。” 秋雨棠狠狠的瞪了一眼傅瑤,警告道:“害人終害己,人太貪心最后只會落得人財兩空的境遇。” 傅瑤俯身拜了拜,道:“多謝陵王妃娘娘提醒,臣女定當銘記于心,永世不忘。” 危險的女人,秋雨棠瞇眼看著傅瑤,心中卻提醒著自己要提防傅瑤才行。 令秋雨棠頭疼的又豈是傅瑤一人,還有一個讓她覺得難纏的人——溫浪。 上次自己故意為之令溫浪錯意,誤以為自己真的對他有情,宇文南心下不是滋味,對秋雨棠的行蹤看得更加嚴了。 整個陵王府也多了不少的護衛,日夜守著,別說什么溫浪了,就連天上飛的也難進來。 要不是被靜山公主這件事情給耽擱了,宇文南差點就忘了自己還有溫浪這個情敵要防。 正所謂防不勝防,陵王府見不了,這皇宮還不容易? 咻。 還未察覺到什么,身邊的兩個隨身侍女就被人定了xue道。 溫浪的出現,秋雨棠并不意外,她冰冷的眼神與之前判若兩人,溫浪牽住她的手時,秋雨棠開始產生排斥的心理。 溫浪明白了什么,卻不甘心道:“你在利用我?” “對。” “難道你從未喜歡過我?” “沒錯。” 秋雨棠回答得干脆,一點幻想也不給溫浪,溫浪不死心,點了秋雨棠的xue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