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此時隊伍最后的李沛等人也感受到了前方的移動。李沛一邊應付沈茂,一邊緩緩后退。沈茂見他們居然還跑的了,不禁加強攻勢。他單打獨斗打不過李沛,但對方要不斷分身打掉暗器。給了他很多可乘之機。 果然,下一刻鋼針從四個方向同時攻來,李沛將刀揮了一圈,正好把它們納入同個圈子完全擊落。不料這個動作給了沈茂可乘之機,他連招數都顧不上使用,一劍直直刺向李沛心臟。 李沛連忙回手,極勉強的側身躲過,整個人重心全靠在脆弱的鐵鏈上,把鏈子都壓彎了,幾乎掉落橋下。在她側身的那一刻,又是一把鋼針悄然襲來,這次的目標卻是她的后背。此刻她站在窄橋邊緣,絕沒有可能及時躲避。眼看鋼針就要得手,一直注意著周圍動向的張鶴澤聞聲而動,胳膊伸出橋外,奮力揮劍將它們擊落。 他煩躁道:“你們二堂改制針局了?怎么沒完沒了……嘶!”話音未落,右臂一陣細密的疼痛——原來方才那波只是掩飾,對方打了個短暫的時間差,這一波才是真格的,被他接個正著。 其實他說的沒錯,這一輪輪攻擊下來,對面的彈藥已經所剩無幾。只是他們見大勢已去,進攻的更為瘋狂,才給張鶴澤留下“對方越來越無所顧忌”的印象。 張鶴澤沒想到這小針扎人這般痛,佩劍險些脫手。他心里冒出火,當下就想越過李沛沖出去跟那幫人打出個勝負。 李沛邊戰邊問:“怎么了?” “沒事,被針扎了”張鶴澤語氣不善。 李沛方才聽到張鶴澤痛的吸氣,熱血已經蹭蹭上頭,又知道他正是被這怎么也甩不脫的破針扎了,頓時怒氣上涌。 沈茂只覺得眼前的進攻陡然增強數倍,令他再難招架。他不住后退,有些慌張的大喊:“發針!發針!” 哪用他吩咐,那幾位留守的弟子早就各顯神通,僅剩的細針暴雨般向李沛射來。李沛居然不再格擋,任由細針射到手上、身上,連臉頰都被劃了幾道破口。她一心一意的攻擊,好像世上只有打趴沈茂這一件事。 他們一方進一方退,居然又走下了鐵索橋。留守的弟子們見狀不再猶豫,一齊合圍上來。 張鶴澤回頭看看,連排在中間的周川都已經到達抖擻崖,而另一邊師妹正在跟五個人同時對打。他咬咬牙,不顧手臂疼痛奔向李沛。 李沛已經戰到忘我,對周身的疼痛渾然不覺。她一時使用刀法,一時以刀為劍,一時又將青蛇挽的招數化為己用。明明局勢復雜情形危險,她的內心卻生出一股快意。張鶴澤到達的時候,她已經敲暈了二堂的一位弟子。 余光撇見他來了,李沛同他對視一眼,居然點點頭露出一個笑容。 圍攻她的弟子們看到這從容一笑,人都呆了——她是瘋子嗎?她不知道痛的?劉蘭芝說過鋼針有毒,可眼前這人哪有點中毒的樣子?!一時眾人心里驚疑不定,七上八下。 張鶴澤會意,瞬時攻入戰局,與李沛背對背同敵人作戰。 此刻懸崖對面的洛云注意到他們沒跟來,身形頓了頓。 李沛活力充沛的聲音傳了過來:“大師兄,你們先過去,給我們一盞茶的時間” 與她刀劍相對的幾個人理智上覺得自己應該因為受辱而生氣,感性上卻控制不住的想拔腿就跑。 洛云不再多問,揮劍切下橋頭多余的鐵鏈。當時橋修的馬虎,過長的鏈子一直隨意垂在兩邊,此刻卻派上用場。他手臂繞過劉蘭芝的前胸將他架起,讓周川劉小南把在場的二堂弟子全綁在鐵鏈上,對方忌憚他挾持劉蘭芝,只是大罵不止——此刻他們倒真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 洛云看著亮光的洞口,恨不得立時就沖進去,但他必須確保身后是穩妥的。山洞只有一個出口,被堵住就再難脫身了。 他忽然聽到山洞內傳來叫聲,再也控制不住,夾著劉蘭芝跑了進去。 李沛和張鶴澤面對的五個人,不久就被他們打昏了四個。只有沈茂還在一力支持。然而他已經戰到強弩之末,見身邊的戰友一個個都倒下了,再也沒了求勝的意志,心思一橫,雙手舉了起來:“媽的……不打了,我輸了行吧?” 他心里憋氣,可體力實在是不支。手臂被劃傷好幾道,最深的一道可以見骨。雖然李沛也好不到哪去,但他此刻確實打不動了。 李沛聞言反應了一下,果然收刀向他走來。沈茂腦中早把李沛罵了千八百回,只是看他們的所為,起碼不會害他性命。明明使了這么多手段,最后還是全軍覆沒,他心中實在不甘。他正兀自腹誹,驚訝的發現正對面的李沛竟走了個弧線,歪歪斜斜向他身畔走去。 張鶴澤好像也發現了她的不對,一把上前扶住她,李沛居然雙腿打彎倒在他懷里,嘴角的血緩緩流出來。 看到這一幕,沈茂大為不解:她方才凈打人了,沒受內傷啊? 電光火石之間,他明白過來,隨即心頭涌上一陣狂喜——針上確實有毒,這分明是毒發了! 先是她,下一個就是張鶴澤,一個都跑不了!他情緒激蕩起伏,想不到這個最難搞的還是要折在他沈茂手里。他咽了咽口水,強壓下狂躁的心跳,拾起劍一步步走了過去。 跟李沛比起來,張鶴澤中的毒針數量要少得多,毒發的自然更慢一些,此刻只是視野隱約變得模糊。他本在焦急的呼喚李沛,后一秒感覺有個身影罩到頭頂。他有些遲緩的抬起頭,正看到一手提劍的沈茂。 不需要過多交流,沈茂眼里的殺意已經說明一切。 張鶴澤面沉似水,先將李沛輕放在一旁,繼而撐著配劍站了起來,直勾勾同沈茂對視。 沈茂一身輕松的笑道:“跪下求饒,尚可饒你一命。” 張鶴澤忽然嗤笑一聲。 沈茂想起方才自己舉手投降的樣子,頓時惱羞成怒:“你笑什么!” 張鶴澤腦袋發昏,勉力支撐住身形:“我笑血緣這東西最不靠譜,同是一個爹媽生的,一個養出了我這樣瀟灑倜儻的人才,一個卻養了一門形貌丑陋之人。” 沒想到他居然直接罵上李不凡,更是打了全二堂的臉。沈茂見他死到臨頭仍囂張如此,再不打算留情,使出一招后羿射日,直攻張鶴澤的咽喉。 張鶴澤毫無畏懼,揮劍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