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陳能明顯感覺到冷總今天心情很不錯,雖然冷總平時也很平易近人,但也從未試過像現在這樣邊哼著調子邊辦公。 冷憫心情自然好的不得了,嘴上哼著劇目里沒有作詞的曲子,恨不得今晚還去一次大劇院。 可惜他的演出,每周僅一場。也怪了,搞這行這么閑的么?冷憫不由得懷疑他能不能掙夠自己的生活費。畢竟那個票價相比她之前曾經看過的演出要低不少。 「難道是跳得不好?所以排場這么少、票價也低?」冷憫剛起了這個念頭,立馬又否定了。雖然只有一場,但是這一場看的人就幾乎坐滿了,演出結束時也是掌聲如雷,冷憫甚至看到好幾次有女孩上臺送花。 當時她還在想要不要安排小陳也整一束大的,但想到要自己上臺去送…冷憫很有自知之明——這種小女孩的舉動,讓她做出來鐵定很別扭。 —— 晚上有個應酬,不大不小的生意,談得還算愉快。但包廂久坐有些悶,冷憫干脆找了個借口溜出來吹吹風。 中間有片很開闊的園林,冷憫找了個垃圾桶,站在旁邊點了一根煙。抬頭一看,是個近乎圓形的月亮,很亮,天上一顆星星也看不到。 冷憫正抱著手臂一邊“賞月”,一邊想些有的沒的,細長的香煙架在女人兩指間,靜靜燃燒著。 “嘔…咳、咳咳…嘔嘔…”右側卻傳來突兀的聲音,那人好像剛從過道里沖出來,找著花基后似乎完全忍不住了,伏在一側嗆著嘔出來。 實話說就這情況,冷憫見的沒有百次也有好幾十次了。公司剛建沒多久,她不想靠家族拉業務,時常帶著部門經理去談生意。多了自然可以看到不少喝醉了鬧笑話的、撒酒瘋的、上吐下瀉的。 不過這次比較特別,冷憫越看越覺得這人很眼熟。那是個很年輕的男孩,留著極短的頭發,微微皺著眉頭,雙眼難受地緊閉著。 “你還好嗎?”因為兩人距離不到兩米的一條過道,出于好心,冷憫還是問了一句。 那個男孩似乎也沒料到旁邊有人,身子一僵,緩慢地抬起頭來。他的神色又尷尬又羞恥,略帶迷茫地看向她。過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很不雅,紅著臉把頭扭向另一個方向。 他好像喝多了,冷憫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能看清他臉頰的紅暈,當然,更看清了他的長相。 如果改成長發,再換一套衣服,這不就是臺上的那位么?冷憫知道他年輕,但沒想到這么年輕,看起來好像還在讀書。 “要去洗手間嗎?”雖然是私下第一次見面,但現在顯然不是什么談情說愛的好時候,冷憫把自發燃了大半根的煙摁滅在石子里,伸手要攙扶他。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來…”男孩側身想要避開,踉蹌了一下站都沒站穩,腦袋里天昏地暗地旋轉,好像把酒吐出來之后不僅沒有變得神清氣爽,反倒是越來越混沌。 冷憫不過是手搭在他的腰間,就發現男孩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軟倒她懷里,比她高半個頭的身體就靠在她肩上,有些迷糊地呢喃著,“不用…我可以、讓我自己來…” 他短短的發絲挨在她臉上有點扎,也不知道為啥要剪個這么短的發型,冷憫覺得不是很適合他。 —— 聞言今天一天都沒吃什么東西,本來早上起來情緒就不太高,還被騙過來參加一個女同學的生日會。他坐在角落里什么都不想參與,可是不知道哪個找死的把他的飲料換成了酒。要說別人不知道他不能喝酒就算了,可是班里這些個,說不知情就好笑了。 「真無聊啊,還是這種背地里的小手段。」聞言捧著水漱完口,順帶洗了一把臉,終于清醒了一些,雙手撐在洗手臺上,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遞著紙巾,聞言從鏡子里看到后面站著的女人,很熟悉的感覺。 “謝謝。”他接過紙巾,雖然內心里并不喜歡被人看到這樣狼狽的模樣,甚至有些埋怨這人為什么要多管閑事,面上卻依舊周全。 “不用客氣。我送你回家?”冷憫看他洗個臉都能把衣領衣擺全弄濕了,白色的衣服濕了水有些透,緊貼在軀干上。 男孩看向她,也許已經在極力壓抑自己的表情,但冷憫還是從他眼神里讀出了警惕和懷疑。很簡單,他不信任她。 當然,在他看來冷憫只是個不相識的路人,這么好心怎么可能不是有所企圖。 “不用了,謝謝您。”聞言推辭道。“我再在這待會,自己可以回去。” 冷憫雖然有些不太愿意讓他這幅模樣給別人瞧了去,但理智向來在線,自然明白這樣的要求著實過分,故也不多強求。 “好。”她也打算回包廂收拾一下首尾,說幾句漂亮話,暗示時間不早可以走人了。 男孩有禮貌地微低著頭看著她離開,心里卻在回憶剛剛有誰過來給他換了酒。其實都不用多想,八成是因為他“搶了”某人的主舞。 一個男的這么小肚雞腸可不好。 聞言壓根不想再回那個包廂,發了條短信叫舍友把包拿出來,他站在通道里等,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今天的壽星。 “聞言,你的包。”女孩身材高挑,瞇著眼睛對他笑。“就要走了么?” “嗯,謝謝。”聞言拿過自己的包,打算離開。 女孩卻摟著他的手臂,撒嬌道,“今天我生日呢~” 聞言哪里知道今天來的是個生日宴,自然什么也沒準備,當然如果知道了,更加不會來了。 “生日快樂。”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面色微冷地說。 “一句生日快樂哪里夠,快回來再玩會。等等一起走嘛。”女孩卻不知道現在的氣氛有些凝滯,還摟著他的胳膊搖晃起來。 冷憫一打開門就看到這一幕,有些愣住,不過僅一秒,很快回過頭繼續和人寒暄著,一邊往大堂的方向走。 搖什么搖!不知道他頭暈嗎?要說剛剛還有心應付,那現在聞言已經是反感極了,“你們玩,我走了。”他掙開纏繞著的手,轉身就走。 外面剛好停著一輛車,剛剛那個女人就站在車邊,有個男人側身上了后排順帶把車門關上了。 兩人目光相接,很快又各自移開。 女人收回視線,上了駕駛位驅車離開。 聞言心情極差,想罵人,但第一個對象居然不是重色輕友騙他過來的舍友、換了酒的王八蛋、晃得他又開始頭暈的蠢貨,而是那個熱衷于給男人當司機的家伙。 敢情這位平時閑著沒事喜歡兼職滴滴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