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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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時,希利爾的頭腦還沒有完全清醒,他安靜地就這樣躺了半晌,遲鈍的大腦才后知后覺地開始做出反應:我怎么還活著? 心口受傷的地方依然能感覺到陣陣疼痛,顯然是傷口仍然沒有愈合,這就更讓他困惑,他清楚地記得自己親手刺穿了自己的心臟,如果不是因為獲得了神格,本來當場就該死去的,而即使不提身體上的損傷,神力的暴亂和精神力的枯竭也都足以讓他死去。 他動了動脖子,大概掃視了一眼熟悉的臥室,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床頭邊的矮柜上還放著紗布和藥。 沒看到那幾個家伙,但連他都還活著,他們幾個應該也沒有出事,是因為契約解除所以已經各自離開了嗎? 這樣的想法才剛一冒頭,希利爾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俄彌爾暴躁的罵聲:“媽的別哭了!一個個哭成這樣惡心死了!不就是被甩了嗎,你們是八九歲的小女孩嗎??” “說了別哭了!!他媽的整個屋子里就剩這最后一點紙了!!人又沒死你們哭什么喪,老娘非要把你們這丟人的傻逼樣錄下來給那臭小子看看不可!” 希利爾:“……?”怎么了,這是跟誰在吵架? 剛剛睡醒的人類依然搞不清楚情況,渾身又到處都疼得厲害沒法動彈,喉嚨也干澀得難以發聲,只能繼續躺在床上凝神聽外面傳來的聲響。 他聽見了艾納的聲音,但語氣有點奇怪,對方大概是一邊說話一邊往這邊走,說話的聲音隨著距離的靠近越發清晰:“啊,到時間喝藥了,我去看看希利爾……” 房間的門打開,希利爾自然地抬眼看向門口,恰好對上了一雙紅腫得嚇人、憔悴不堪的眼睛,嘴唇緊緊抿著,一看就是哭了很久之后的模樣,而且向來打理得整潔順滑的淺棕色長發此時也看起來亂七八糟,整個精靈憔悴到希利爾差點認不出來。 “希、希利爾?”看到他醒來,艾納明顯不敢置信地愣住了,在回過神來確認面前的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覺后,便忍不住一下子撲過來,跪坐在床邊的地板上,像是強撐著的精神全都在一瞬間坍塌了似的,埋首在人類的懷中哭得抽噎不止,“太好了、太好了……嗚……希利爾好過分,我好害怕,嗚……要是醒不過來了怎么辦……” 半敞著的門外又傳來了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從聲音判斷大概有誰中途還被絆了一下,隨后另外四個異族便匆匆忙忙地從門口擠了進來,清一色的眼睛紅腫、儀表邋遢、神情憔悴,看得希利爾張嘴本打算說點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默默地任由艾納邊哭邊小心地扶自己坐起來喝了口水潤潤嗓子。 至少現在他知道剛才俄彌爾在外面罵些什么了。 目前的情況實在有些混亂,希利爾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活著,不知道現在外界的情況怎么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睡了多久。 他正頭疼地試圖理清思路,剛剛給他喂完水的艾納突然被推開,隨后一個拳頭重重地打在了他臉側的床頭上,他清楚地聽見了木頭在重擊之下碎裂的聲音,抬起頭正好對上金龍那雙被憤怒所充滿的金色豎瞳。 “從頭到尾居然敢那樣愚弄我,你想過后果嗎?”薩勒爾錘在床頭的那只手依然維持不動,整條龍完全把虛弱的人類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下,英俊的面容上因怒火而顯露戾氣,像是被偷走了寶藏后暴怒失控的龍,會不顧一切地攻擊盜竊者,陰沉得嚇人,“想把我們甩開是嗎?想自己去死是嗎?反正死了之后誰都沒辦法再找你算賬是嗎?!” 憤怒到極點的龍緊緊盯著被自己禁錮在身下的人類,金黃的豎瞳隱隱發出微光,代表著主人此刻心情波動極大:“也好,既然是你自己選擇收回契約的,那么之后就算被我關進巢xue里當做私人收藏品,應該也不會有怨言吧?你做出那些決定的時候應該就做好了失誤之后任憑我們處置的準備了吧?!反正不過就是一個人類而已,你真以為我會為你難過嗎?!” 屋里的另外幾個異族一開始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隨即切斯特立刻上前把薩勒爾扯開,低吼道:“喂,你他媽的發什么瘋!腦子不清醒就滾出去自己清醒一下,這沒人有空理你!” “我沒什么不清醒的,不然你說要怎么樣?難道還要等著再被單方面扔下第二次嗎?!你們幾個廢物甘心是你們自己的事,但我看中的寶物必須要在我自己手里!!” 屋里的火藥味在三言兩語之間直線上升,眼看著場面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希利爾瞥了一眼靠在門口看熱鬧的俄彌爾,嘆了口氣。 “薩勒爾。”他出聲打斷了龍與惡魔的爭吵,微微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淡定地戳穿了金龍強裝出來的氣勢洶洶,“注意消腫。” 頂著一雙紅腫得可憐的眼睛,甚至眼眶里明顯還留有剛哭過的淚水,就算放出再兇狠的話也難有氣勢,況且他對這幾個家伙已經再了解不過,什么時候是虛張聲勢,什么時候是真的發火,在他看來總是很明顯。 滿屋子的異族都停頓了片刻,似乎還沒有從劍拔弩張的情境中轉換過頭腦,沒能第一時間理解人類的意思,而在此之前已經被膈應了很久的女神適時地補了一刀:“你們還記得上次照鏡子是什么時候嗎?” 什么?什么照鏡子,這段時間希利爾一直昏迷不醒,傷勢也不見好,他們哪有那個心情照——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鴉和艾納,吸血鬼第一時間轉過身擋住自己此時非常不體面的儀容和滿是折皺污漬的燕尾服;而精靈則是猛地蹲下身,把腦袋埋在了胳膊和腿之間,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哀鳴:“啊!不要看我、這么難看的樣子不能被希利爾看見!” 在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形象有多糟糕后,就連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龍都像是突然被扎漏了的氣球,狼狽地轉身遮擋住自己現在的模樣。 “哈,你小子總算是醒了,”俄彌爾活動了一下肩膀,直白地抱怨道,“你知不知道每天看一群人高馬大的家伙以淚洗面有多惡心啊?早知道就不給他們看那封信了,煩都煩死了。” “信?” “哦,就是原本裝在這里面的那個。” 看著紅發女神拿出的那個熟悉的瓶子,希利爾嘴角習慣性揚起的微笑頓時就僵在了嘴角。 不,不可能,他特意選用了封印水晶的材質,現在是不可能打得開的,應該只是碰巧長得相似——他冷靜地想到。 然而緊接著他就看見俄彌爾露出了一個壞笑:“我用神力抽走了水晶里的魔法元素才打開的,沒想到你這小子看起來不聲不響的,心里面倒是想了不少東西?” 提起那封信,剛止住眼淚不久的幾個異族被扎了心窩子,又開始覺得鼻子發酸——那封信從頭到尾、每一個字看在眼里都像是刀子一樣,割得整顆心血淋淋。 可惜希利爾暫時也沒工夫去照顧小動物們的心情,他自己此時只想找個辦法讓這些家伙全部失憶,把那封信上的每個字都忘得一干二凈。 他習慣了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游刃有余又優雅狡猾的形象,現在卻被身邊所有人看到了那些被他死死藏起來的、軟弱可憐的想法,一瞬間讓他有種眼前發黑的感覺。 他這輩子從來沒這么尷尬過。 “哦,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看屋子里的人類和異族暫時都說不出話,俄彌爾終于有種大仇得報的爽快感,幸災樂禍地繼續說道,“好消息是那個半男不女的人類已經去接到你那個jiejie了,壞消息是我讓她把信也帶過去了,算算時間正好她們該快回來了。” 就仿佛是為了印證女神大人沒有說謊一般,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隨后是匆忙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道焦急的女聲:“希利爾他怎么樣了,我去看他,還在他原本的房間是嗎?” 那是蕾爾黛拉的聲音,即使這么多年沒有聽到過了,但希利爾仍然立刻就分辨了出來。 希利爾靠在床頭,聽著外面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面無表情地望著上方的天花板。 他幻想過很多次跟蕾爾黛拉重逢的畫面,其中絕對沒有過這樣的一種——尷尬多于喜悅,想逃多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