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餛飩一碗
此刻的施元一就像地主家的傻兒子,愣坐在病床上傻笑,一個勁的盯著彭澤傻笑。 彭澤似乎完全把他當做空氣,自顧自的忙碌,因為施元一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糾纏……時間倒回兩個小時之前。 “別,別走,求求你了,陪陪我嘛!”施元一這次是從心里把系統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心里一邊腹誹彭澤的裝腔作勢,一邊臉上滿是嬌媚柔弱的趴在彭澤的懷里如蛆扭動撒嬌。 彭澤那張臉泛紫發綠別提有多難看,腦袋里嗡嗡的在蹦DJ,剛剛后腦勺著地雖不嚴重卻也夠嗆。眼前發黑,看不清施元一的臉卻可以感受到施元一在他的身上造作扭動,那挺硬流線漂亮的腰肢正好卡在彭澤的兩腿之間,恍惚中,彭澤猛地起身狠狠的推開了他。 他俊容黑了下來,瞇眼一字層層帶壓,“滾——!”若覆寒冰讓施元一恍惚了一下,心中作惡難平。 說到底,他們就算沒什么感情了,但是好歹是青梅馬馬一起長大的兄弟,還有外人在,他都這樣不要B臉的求他了,怎么能這點面子都不給? 越想心里越是委屈的施元一可能真的是這段時間餓壞了、渴壞了、累壞了,各種辛酸苦辣一涌而來沖的鼻子發酸,淚流不止時,單手撐地側顏嬌媚,眼眶微紅,玉指舉起手捻成蘭花樣直指彭澤,“你這個負心漢,當年我哪般是對不住你了?畢業之后知你日理萬機,不敢造勢打擾,你可知我心里牽掛于你?幾年而過,你的聯系方式通通改了,便是我一人不知也罷了,偏偏霖生知,我卻不知。打小就屬咱兩小時候的感情最好。 你可還記得小時候你說還要娶我做新娘來著,如今你倒好,忘卻個干凈。我全當那是玩笑話,卻也沒瞧見你拿我當閨中密,枉我一心為你,你這個負心人!” 彭澤有些傻眼的看著施元一,站起身轉過頭看向那女人不好意思的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他,腦子有點問題。” 女人瞠目結舌,尷尬的笑了笑點頭,如逃跑般轉身就走。 “站起來!”冷冷的一聲,施元一立刻就站了起來,見那女人也走了,也不裝了。轉身就往病床上爬,小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說:“來,坐一會,陪陪我?!闭f著,眨巴了一下他那還掛著淚珠的水汪汪卡姿蘭大眼睛。 彭澤冷哼一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雙腿疊扣,目寒薄冰,施元一齜牙看著他傻笑。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小時。 飯點。 彭澤站起身,施元一已是昏昏欲睡,坐在床上搖頭晃腦見彭澤起身,立刻站了起來追問:“去哪?” “吃飯?!?/br> “我也要吃?!?/br> 結果彭澤根本沒理會他就離開了,系統這邊一直沒通知任務完成,在彭澤離開之后,施元一敲了敲系統,“兒子,任務進度怎么樣?怎么還沒完成?” “……”系統沒有回答。 施元一無奈只能放棄追問,躺在床上摸著‘咕嚕?!袉镜亩亲影l愁,彭澤不會真的打算這么餓著他吧? 看著面前的餛飩,施元一眉頭擰巴成麻花,指了指餛飩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彭澤,“你就給我吃這個?” 他他媽天天為了畫圖,幾天幾夜沒睡覺,不吃不喝的直接熬進了醫院,不說要吃的多好,起碼要米飯和菜,要碳水??!要蛋白?。∨頋墒裁瓷矸??彭生集團的創始人,董事長兼職總裁,他能買不起一份外賣?就給他帶了一碗餛飩叫什么意思? 施元一用著鄙夷的目光瞪眼瞧他,“我要去法院告你壓榨員工!我可是為了彭生集團工作才倒下的,算是工傷,你居然就給我吃餛飩?” 彭澤冷著臉目光幽沉如黑曜石一般深不見的,施元一剛剛控訴完就被彭澤的眼神給秒殺慫到瞬間縮成一團,拿著劣質的塑料勺施元一嘴里小聲的嘀嘀咕咕,“切,眼神要能殺人你都殺我千百次了,一點都不知道體恤人,還這樣用眼神兇我,王八蛋。”說著,挖起一顆餛飩,吃到嘴里的瞬間,施元一的心臟‘咯噔’一跳。 味道……有點熟悉。 迫不及待的又吃了一口,施元一神魂恍惚,記憶洶涌襲來。 大學里,人來人往,一到晚上學校門口不遠的步行街就非凡熱鬧,燈火闌珊車水馬龍,晚上沒事的時候施元一就特喜歡來這邊玩,同時還喜歡拉著彭澤,彭澤其實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這點施元一是知道的。 比起在這種熱鬧的地方玩鬧,彭澤的品質逼格相對就高尚了太多,他喜歡在房間,聽著舒伯特的樂曲作畫,施元一至今還記得彭澤最愛的那一首叫,那時候彭澤總說:每次我聽這首曲子就會想到我們的以后,會不會在寂靜的黑夜里慢慢等待死亡,看著對方老死在床上然后下輩子再見。 那時候的施元一總是笑彭澤太過文藝。 施元一紅了紅眼,不知是過往熏心,還是被這碗餛飩的熱氣熏了眼。 那時候他總是任性,但是他的任性總是被彭澤無限包容和寵溺,室友還經常拿他們開玩笑說施元一是彭澤的小孫兒,什么都由著他鬧。 那時候的施元一是滿足的,對于這樣的說法倒是從未曾反駁過。 那時候的施元一愛吃老李家的餛飩,特別的愛吃,幾乎每天都要來一碗,但是自打畢業之后就再也沒吃過,這個味道就算多年未嘗過也是萬般熟悉。 心底五味雜陳,他抬起頭看向彭澤,他還記得他喜歡老李家的餛飩?但是這么久了,他記得畢業之前最后一次去的時候老李說他的身體不行了,可能要準備關店了,這碗餛飩……他是在哪買的?不可能是去學校那里買的,這里距離他們就讀的大學起碼要開四個小時左右的車才能到。 但是這味道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抬起頭,眸中深藏不解的看向彭澤,而彭澤正低著頭敲打著電腦在忙碌工作,似乎對于剛剛施元一的抗議完全沒聽見一般,更是對現在施元一看向他的目光沒有察覺。 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了一抹笑容,施元一開心的搖頭晃腦的吃著餛飩,心想,彭澤還是在乎他的嘛,這碗餛飩就能說明一切了。 說實話,一份餛飩根本不頂飽,施元一看向彭澤舔了舔唇,“我還要,我沒吃飽?!?/br> 這次彭澤沒有繼續裝聾作啞,指尖停頓,抬起頭看向施元一面無表情,聲音平平無起,“豬么?” 施元一算是發現了,愛是會消失的! 不管他們曾經在一起讀書是多么的‘甜蜜’,彭澤是多么的寵溺他都已經是過去式,若把思緒放在過去,施元一說沒吃飽,就算是寒冬臘月的深更半夜彭澤都會從被窩里爬起來給施元一去買吃的。 他施元一要說吃西門的包子,彭澤就絕對不會去買南門的餃子。 現在呢? 呵呵,愛沒了,人是會變得的??!只有他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還以為他們之間還有感情,但是實際上狗屁不算,現在他施元一在彭澤的眼里可能連個東西都不算。 彭澤瞇眼看著施元一,他可能死也沒想到,就一碗餛飩而已,能引發施元一這么多的想法,能讓他陷入悲傷的河流之中無法自拔。 其實施元一的性格一貫如此,敢愛敢恨又多愁善感,不禁,盯著施元一看的彭澤也陷入了某些回憶,小時候,施元一撿過一只流浪貓,那只流浪貓是一只小幼貓,體弱多病,和他一起發現的還有別的學生,為了保護那只流浪貓,施元一抱著貓被人打的鼻青臉腫。 最后小貓還是死了,施元一傷心了足足一個多月才慢慢緩過來,后來他為了哄施元一還故意學貓叫逗他。 現在想想只覺得心酸。 彭澤站起身,施元一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兩人無言,彭澤離開了,施元一心頭發酸,他他媽就不明白了,他到底做錯了什么?彭澤要這么對他?現在想吃飽肚子都不行了嗎? 原本以為彭澤走了,但是沒想到十分鐘之后彭澤又回來了,他欣喜的抬頭卻又瞬間失落,因為彭澤的手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施元一以為他是給他去買吃的去了。 生悶氣的施元一懶得和他說話,倒在床上用被子包裹腦袋獨自憂傷。 他卻不知,彭澤站在床邊看著他那德性嘴角勾了勾,隨即搖了搖頭轉身再次坐下忙碌,日理萬機的總裁大人今天能一天坐在這忙著工作陪著施元一到底意味著什么,施元一這個蠢B是不會明白的,彭澤也不指望他能明白。 “請問你要不要參加一下摸獎活動?”突然一聲,讓施元一從被子里和春芽冒頭似的一點點露了出來,這才看見一群人穿的五顏六色,手里抓著一堆的氣球,還推著幾個購物車,購物車里是一堆的零食。 “這是什么?”施元一面色一喜。 “我們是來醫院送溫暖的,有個摸獎活動,你要不要試一試?如果摸到一等獎的話,這些零食全部都是你的啦!”穿著熊貓娃娃服的人說。 “來來來,我試試看?!?/br> 毋庸置疑,施元一中獎了,一等獎。 看著堆了滿床的零食,他陷入了幸福之中把剛剛那些悲傷全部拋擲腦后,一會吃口薯片,一會喝一口酸奶的。 吃飽喝足,施元一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斜視彭澤冷哼,“某些人啊,真他媽無情冷血,就連人家醫院送福利的愛心團隊也不如。”這話他也就是故意說給彭澤聽得。 彭澤冷著臉合上電腦,收拾好站起身,“你休息吧,我回去了?!?/br> 沒等施元一回答,彭澤說走就走,毫不留情。 施元一抽了抽嘴角,對著彭澤的背影豎起中指腹誹,老子稀罕你留在這?。恳惶煜聛頉]見你一個笑臉,cao!我欠你的??? 彭澤后腦勺可能有第六感官器,猛地回頭,嚇得施元一差點尿褲子,還好反應足夠快,不然讓彭澤看見了,他中指可能會被剁掉。 其實也沒什么大問題,在醫院養了兩天就出院了,出了醫院施元一油光滿面的,可見的在醫院養的是有多好。其實也是奇怪,住院這兩天那送愛團隊幾乎天天來,每次準備的食物都不一樣,有時候是一鍋酸菜魚,有時候是一大份的豬蹄湯,一日三餐準時送達,最最最最奇怪的是,每次摸獎他都能摸到一等獎。 施元一覺得他一定把畢生全部的好運都用在抽獎上面,隔壁的老大爺跟著摸獎,只摸到個三等獎,獎勵是一個饅頭。 后來施元一心疼那老大爺,給老大爺吃了點酸菜魚,結果老大爺對魚過敏,口饞也沒告訴施元一,老大爺兒子來了,把他和老大爺從早罵到晚,好在今天出院了,不然明天那老大爺兒子肯定要逮著他再一通的數落。 這邊剛剛到家,手機催命的響,施元一已經脫了個干凈準備洗個澡再說干脆手機就沒看,剛剛出了浴室的門,裹著浴巾準備去拿手機,敲門聲響起。 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他社交圈沒什么朋友,這么晚誰能找他?周霖生是不可能,這小子自打上次之后就和失蹤一樣,加上他最近又忙就一直沒怎么聯系。 心有所思的打開門,施元一挑了挑眉梢,啞然失笑,“喲,彭總是什么風把您刮來了?我這小地方可不好招待您啊?!?/br> 這話挑著刺,施元一就他媽是故意的,一想到他住院這幾天彭澤就陪了他一天之后再也沒來過,就覺得來火,真他媽一點情感都沒了,要放在以前,我呸,狗日的以前! 彭澤面色淡淡,目光和紅外線掃描機似的上下打量施元一不由皺了皺眉,太瘦了,施元一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這幾天他安排的人天天給他送食也沒見他長二兩rou的樣子,這吃的都變成屎,一點沒被吸收不成? “晚上有個舞會,一起去?!迸頋衫淅涞拈_口。 “不去,神經病吧你?我才出院,我哪也不想去,而且這舞會和我有什么關系?”施元一皺眉,躺醫院躺了三天,四肢都要退化了,他計劃晚上約何甜甜一塊出去玩玩,可不想陪彭澤打發時間。 “貝律會來?!?/br> 四個字,刺激的施元一的瞳孔由大到小,直接抱著腦袋尖叫,“啊——!我cao,真的,真的?彭澤你他媽不騙我?” 彭澤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目光依舊冷淡,“快點?!?/br> 施元一高興的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