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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南卿在一起的每一天魏知魚過的似夢似幻,但沈南卿好像沒事兒人一樣,該干嘛干嘛,一切都有條不紊。唯一不同的是沈南卿總愛在學校鬧他,比如總愛在樓梯間親他,總愛在活動室親他,總愛在放學時親他。親他這件事沈南卿好像吃了個飯一樣平常,他倒好,回回都是臉紅心跳的。 瞧著沈南卿天天一副穩如座山雕的樣子,魏知魚是真憋不住了,就問他為什么每回親都不害臊的,誰知道沈南卿聽后思緒一轉,攬著他脖子就說:“因為每天在心里練習太多次了。”可把魏知魚整了個大紅臉。 沈南卿總把他當小孩,這也是讓魏知魚唯一不爽的一點。吃飯想喂他吃,過馬路要拉著手過,去超市也要陪著巴拉巴拉一大堆,沈南卿有關他的事好像都一定要事事親力親為才罷休。魏知魚提過一次這件事,但是被沈南卿的一句:“我想彌補你的過去”加一個kiss就收買了。事過之后魏知魚想起來這么一遭也真是不免吐槽自己真是太沒志氣了。 寒假生活如期而至,而沈南卿的寒假一定是要和魏知魚一起過的。沈南卿父母去得早,他從小就是他爺爺帶大的,他們沈家是小有名氣的房地產商,所以自小還是吃喝不愁的,后來他爺爺也知要到了命數,快去找他父母了。偌大的家族產業便開始一點點轉移到沈南卿身上,明明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卻不得已趟這渾水。 而魏知魚是在福利院長大的,懂事兒后就一直出去打工,這么多年來,他已經脫離了福利院,早就經濟獨立。但也正是這一段童年導致他內心堅強表面卻不爭不搶,因為經驗告訴他,過于出彩會被針對,順從一些,日子反而會更好過。沈南卿知道后一邊撫他后脊,一邊說他真是太逆來順受了,魏知魚既無奈也是不可置否。 傍晚是留給他們倆的,落日余暉,晚霞是唱給他們的贊歌。 “阿魚,你在看什么?”沈南卿的聲音在教室響起。 “我在‥看你的眼睛,像琥珀。”魏知魚覺得,沈南卿的瞳色淺淺的,真的很像他在書上看的琥珀。或許他的眼睛也和琥珀一樣,凝聚著數不清的時間和過往。 后來魏知魚的生日,沈南卿送了他一條琥珀的項鏈。沈南卿說想和他一起面對未來,他看不清的路,需要魏知魚幫他看。 沈南卿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他承諾,像是在安撫當初惴惴不安的他一樣,把一切提心吊膽全都交給沈南卿。 沈南卿總喜歡找一切機會親他,或在路燈旁,或在學校里,或在鬧市旁的暗巷。陷進溫暖的懷抱,往事過耳如風。覆上對方的雙唇,呼吸開始變得灼熱,香津濃滑在纏繞的唇間摩挲,索取著每一個角落。 殷紅發亮的唇,紅了某人的臉,也潤了某人的心。 魏知魚每次結束都上氣不接下氣,他也同時誹腹,沈南卿每次都掐準了他實在喘不上氣的時候放開他,這算是特異功能嗎?但沈南卿本人卻樂此不疲。 魏知魚希望這樣美好的生活能持續很久很久,可能持續到他和沈南卿兩鬢斑白,夕陽遲暮,最美的景色在眼前,最重要的人還在身邊。 _ “大魚,你和班長,什么情況啊。”陳彬一下課就湊到魏知魚旁邊,停頓一下繼續道:“這剛開學第一天,我怎么就感覺你和他眉來眼去的,老實交代啊!” 魏知魚沒想到會被發現,他想說沒有,但又想到沈南卿和他說過的承諾,他便側身低聲道:“my lover.”之后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趙彬。 趙彬雖說已經想過這個可能性了,但是聽到本人承認還是忍不住大吼了一聲臥槽,惹的班上同學紛紛看向他。 趙彬不由得捂住嘴,然后干笑一下,但他心中的震驚還是沒過去,壓低聲音問:“你怎么不告訴我一聲兒啊,你也太不把我當哥們兒了。” “這不沒來得及嘛,而且我才做好準備。”魏知魚訕訕一笑,他確實不是什么事兒都跟陳彬說,倒不是沒把陳彬當真朋友,只是他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影響到陳彬,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給陳彬帶來麻煩。而陳彬本人又是個神經大條的,粗心大王,有些事兒你不跟他提他可能一輩子都發現不了。而今天這回,純屬是他和沈南卿太明顯了。 “大魚,啥時候的事兒啊!” “就十二月份那會兒吧。” “十二月份!這么說你倆都膩歪快三個月了!?”陳彬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魏知魚不以為然:“怎么就膩歪了,就是正常交往!”手上收拾著書桌里的書。 “大魚,你別不好意思,跟你哥們兒我說說,你倆誰表的白。”陳彬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燒。 魏知魚其實想說是沈南卿先表的白,可又想起自己之前苦苦暗戀的三年,一時反常爭了口舌之快:“是我。” “臥槽!是你先?!你勇氣可嘉啊,我陳彬以前瞎了眼才會覺得你靦腆內向,現在真的佩服。”陳彬抱了一下拳,繼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沈大班長別看平常對誰都如沐春風的,私底下哪男的誰看不出來他是塊兒難啃的骨頭,這你都敢迎面剛,主要是你還吃下來了,陳某真是佩服!” 魏知魚有些驚訝也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沒再繼續出聲。他把整理好的書塞進抽屜里,手碰到了一個尖尖yingying的東西。他拿出來低頭一看,是一個透明小盒子,里面裝著一小塊蛋糕。魏知魚有些疑惑,隨即把小蛋糕拿出來放到腿上,順帶也發現了蛋糕盒上的便條:“知魚,我好想你,好想親你。” 魏知魚錯愕了一下,他知道這絕對不會是沈南卿給他的,因為沈南卿叫他阿魚,而且要是沈南卿想了,肯定直接付諸行動,不會弄這些花里胡哨的。可不是沈南卿又會是誰呢?這所學校竟然會有人暗戀他,而且還這么大膽!但魏知魚是一定要想辦法給拒了的,他把小蛋糕塞給陳彬吃,把便條扯下來揉成一團塞進兜里。 _ 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叫人沒得防備,幾個小時前還晴空萬里,現在就陰翳蔽日。 魏知魚一步步走到教學樓門口,意外發現竟然下雨了,這可讓他犯了愁,天氣預報說今天不會下雨,他也就沒拿著傘。 沈南卿這幾天去外省參加了競賽,今天晚上才回來,所以也沒法讓沈南卿給他送傘一起回去,他手機也沒電了,想打電話也打不了。 魏知魚正想轍怎么回家呢,突然想起了一個女生的聲音:“魏知魚,你怎么站在這,你是沒帶傘嗎?” 魏知魚聞聲回頭,看到了陳彬還有剛剛說話的女生,也就是陳彬的女朋友夏可可。 “嗯,是,今天看天氣預報說沒有雨,就沒拿著,只能等小點了再走了。” 夏可可抬頭看了一眼陳彬,然后把自己的傘遞給魏知魚,笑著說:“你用我的傘吧,我和陳彬用一把就行。” 魏知魚有些驚訝,連忙擺手道:“不行不行的,我這怎么好意思。”夏可可是外班的,他和夏可可不算太熟,之間唯一聯系就是陳彬。她對魏知魚也從沒表現出惡意,可突然來的幫助讓他沒由來的接受不下,臉也憋得泛起一絲紅暈。 “這有什么嘛,反正我和陳彬用一把,多出來的也沒人用啊,日行一善嘛。況且這雨一時半會我看是不太會停,可校門七點就關了,難不成你在這等一晚上雨停嘛?” 夏可可說的句句在理,魏知魚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么,陳彬也在一旁勸說,他無法,只好道謝并應了下來。 她把傘往魏知魚懷里一塞,一邊撐開陳彬的傘一邊笑著和他道別,拉著陳彬就出去了。 魏知魚看著手中紅色的傘,眼睛也有些泛起霧。 他撐著紅傘,漫步在滂沱大雨中。雨水濺濕了他的褲腳,但他不在意。他一想到剛剛夏可可的善意,心里就高興極了,嘴里也哼著小調,除此之外沒注意其他任何。 魏知魚回到家,推開門換拖鞋,把傘放到門旁控水。回到臥室換了身衣服,趿著拖鞋就去廚房弄點吃的。 入夜后門口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沈南卿的聲音響徹在屋里:“阿魚,我回來了,外面雨好大呀。” 魏知魚聞聲從沙發里探出個小腦袋瓜,確定了來人后小跑著過去,擁住了沈南卿。明明才兩三日沒見就想的緊了,沈南卿的一身寒意也抵不過兩人的熱情。 沈南卿把頭埋在魏知魚頸窩處,貪婪的呼吸著對方的味道,側過臉含住魏知魚的耳垂,用氣音說:“阿魚,好想你。”濕熱的空氣涌入魏知魚的耳道,弄得他癢癢的 。 說罷就尋著了魏知魚的唇,吻的魏知魚腰都有些軟了,他也受不住三日沒見沈南卿,大著膽子含住沈南卿下唇說:“我也好想我的南卿。” 沈南卿垂頭看著魏知魚,聲音有些不穩,低沉道:“那我可得好好疼疼我們寂寞的阿魚。”語畢就扛起魏知魚轉身進了浴室。 _ 浴室里水汽氤氳,鏡子白蒙蒙的,映不出在浴缸里曖昧的場景。 溫度有些高,魏知魚被吻得有點暈乎,嘴唇紅腫,呼出的氣噴在對方鼻尖,交疊著呼吸,連空氣也是潮濕的。 纏綿悱惻,鴛鴦共浴。 等他回過神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床上了,沈南卿正壓在他身上,手卻不老實的扶弄著他胸前的茱萸。 魏知魚登時臉更紅了,他再不聰明也能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么了。他緊張的推著沈南卿說:“班長大人!你不是應該領著同學們起帶頭作用嘛,怎么可以‥這樣‥” 臥室里沒開燈,沈南卿背著月光,他看不清沈南卿的神色,但他知道沈南卿的身體很燙,快把他灼傷了一般。沈南卿低下頭擒住他的唇,嘖嘖的水聲回蕩在房間里,yin靡極了。 良久,他放過魏知魚的唇,低聲道:“阿魚,在床上叫班長,這算是勾引嗎?。”說著手就滑向了他的下身。 進入的過程痛苦又漫長,撐的魏知魚好漲。可不知頂到了哪里,他全身仿佛過電般一顫,嘴邊的呻吟再也壓不住,一下接一下。 床有頻率的晃動,而他一下下被頂到床頭。就著月光,沈南卿看到了淚眼婆娑的小人兒,好不可憐。 可這卻沒激起沈南卿的同情,他心里有一團邪火在叫囂,他想看魏知魚哭的更兇,一邊抽泣一邊說不要,可又抑制不住叫出聲。 少年的精力總是那么旺盛,等魏知魚喊得嗓子都啞了,再也受不住進行求饒,神志不清什么葷話都說了出口,沈南卿也知道欺負狠了,這才真正完結這場征伐。 魏知魚累極了,他再也不管什么羞不羞恥,被沈南卿打橫抱起去清理了。等他醒的時候,沈南卿正坐在桌邊看著一些公司的合同,他聽到床上有了動靜就立馬放下文件,起身走向床邊坐下。 沈南卿輕撫這魏知魚的臉頰,溫柔的問他:“睡飽了?餓不餓,我溫著粥,起來吃點?” 魏知魚還有些懵懵的,身上也是酸痛得很,但沈南卿的聲音讓他心情愉悅,陰霾一掃而空,像只乖順的小貓點了點頭。 沈南卿抬腳走出門,不一會就端著一碗小米南瓜粥進來了。沈南卿支起床側的桌子,把粥放到上面,抱起魏知魚讓他靠著床頭坐著,又拿了個大靠枕墊在魏知魚的背后,舒服極了。 沈南卿崴了一勺粥,送到魏知魚嘴邊。粥不冷不熱,是正正好適合吃的溫度,一勺接一勺,沒一會粥就見底了。 魏知魚抹著嘴說:“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吃,還要你喂啊。” “我這不是心疼我老婆嘛,再說了,我都喂完了你才說,故意的吧小壞蛋。” “誰是你老婆了,真是不要臉。”魏知魚撇撇嘴反駁。 沈南卿的眼底盡是藏不住的笑意,端起碗,順帶走散落一地的衣衫往外走。 魏知魚看著沈南卿忙前忙后似的背影,心里卻跟著剛剛的一碗粥暖了一片。 長夜漫漫,有人相伴。 沈南卿立在洗衣機前,習慣性翻一下校服口袋,防止什么東西跟著衣服一塊被洗了。他摸出來一個紙團,以為是魏知魚背單詞的小條,纖長的手指把紙團延展開,可上面不是什么單詞,而且直白熱烈的愛意。 沈南卿眸光一暗,片刻前的笑意盡數不見,他把紙團撕碎,扔進垃圾桶。 _ 魏知魚今天又在抽屜里發現了小蛋糕,有時候是小蛋糕,有時候是曲奇餅干,有時候是水果糖,但不管送來的是什么,不外乎上面都貼著便簽,寫著我想你我喜歡你這類的話。 已經連續三個月了,每隔兩周就來送一回,可他也一直不知道是誰,不知道該怎么拒絕。 依舊把小蛋糕給陳彬,把便條塞進兜里,不去想讓人頭大的事,顛著小步去找沈南卿了。 沈南卿把魏知魚拉近生物準備室,抵在柜子上就開始親他。而門沒關嚴,站在門外的錢馳透過門縫注視著這一切,不由攥緊了手中的拳頭。 下午沈南卿請假去了他爺爺那里,他最近一直在忙接手公司的事情。 但沈南卿跟他說不會讓他等太久的。 魏知魚踱步走回家,思考晚上吃什么好。突然有人捂住他的嘴,把他拖進了暗巷。 魏知魚心里咯噔一下,臉上滿是恐慌。那人將他逼仄在了墻角,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這時魏知魚才看清了來人,竟然是錢馳! 他就算是相信天上會掉餡餅也想都沒想到錢馳會干出這檔子事。 而罪魁禍首無心顧旁的,嘴里一直念念有詞:“知魚,我好想你,我想你想的快瘋了,我好想親你,你為什么要和沈南卿那個家伙在一起,他有什么好的?有什么是他能給你而我不能的嗎!” “知魚,知魚,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就在你眼前啊,我之前做的那么多全都是想讓你好好看看我啊,我愛你啊知魚,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知魚。” 錢馳有些癲狂的狀態嚇到了魏知魚,他知道這種情況下要是不跑結果只能是被占便宜,他便用力推開錢馳,爆發的力量推的錢馳一個踉蹌。他又想起錢馳之前的話, 不免覺得惡心,憤怒顫抖著對錢馳說:“之前的事已經過去那么久了我真的不想舊事重提,可現在你又拿出來說是因為喜歡我才那樣做的。錢馳,你但凡還有人性你就不會那樣做!吸引我的注意是嗎?那是欺凌!用校園欺凌吸引我的注意就是你表達愛的方式嗎?” “這么令人作嘔的東西,你居然稱作愛?” 字字誅心,言如利刃出鞘,刺得錢馳精神恍惚。但錢馳執念頗深,仿佛今天是勢必要在魏知魚身上做點什么,如狼似虎般撲向魏知魚,開始撕扯他的衣服。 “錢馳!你他媽敢再碰他一個試試!”沈南卿的怒吼劃破小巷,下一秒一拳就砸向錢馳。 錢馳避之不及,重重挨了這一下。而后他憤怒的聲音響起:“沈南卿!你竟然敢來糾纏我的知魚,明明是我先喜歡上知魚的!你給我靠邊站!” 可笑如錢馳,感情這東西竟也分起先來后到。 “你的知魚?你他媽算什么東西,癩蛤蟆想吃天鵝rou癡心妄想想瘋了?一個欺軟怕硬的慫包也敢在我面前亂吠,你他媽算老幾啊?”說罷就奔向錢馳,兩人扭打在一起。 突然一聲低吟,沈南卿的聲音尤其明顯。沈南卿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魏知魚見狀趕緊飛撲過去抱住沈南卿:“南卿?!南卿你怎么了!”然后一股溫熱的液體就涌在魏知魚手上。昏暗的小巷中,他抬手一看,手已經變成了暗色,鼻尖滿是血腥味。 “阿魚,我沒事,你別擔心。”略昨停頓繼續道:“錢馳,你他媽竟然玩陰的,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錢馳也明顯被自己剛剛的行為嚇到了,他一下就把手中的小刀扔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嘴里一直重復:“不是我,我沒有,是你自己先過來的,不是我,不是我!”而后抬腿就跑出了小巷。 魏知魚抱著虛弱的沈南卿,滿臉淚痕,拿出手機,顫抖著撥打了120叫了救護車。 魏知魚跟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看著沈南卿被推入手術室,自己卻只能在手術室外焦急的等待。一邊自責一邊擔心,安慰自己沈南卿絕對不會有事。 不知何時,手術室的燈滅了,魏知魚騰的一下從位子上站起來慌忙跑向前去。他看著臉色蒼白的沈南卿,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醫生這時同他搭話:“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他同學。”沈南卿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很快說出了這句話。 醫生聽后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接著道:“病人目前腹部的傷口暫時沒有大礙了,但是我們在病人的血液樣本里,發現了他目前的造血干細胞一直在無效造血,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他患有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 “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 “就是我們所說的白血病早期。”醫生用低沉的聲音回答著魏知魚。 “白血病‥早期‥”這仿佛是對他下達的宣判,把魏知魚劈的外焦里嫩。 “醫‥醫生‥只是白血病早期,還是早期,還是可以救的吧!” 魏知魚泛著水光的桃花眼望著醫生,醫者仁心,可必須要實話實說:“雖說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是白血病的早期癥狀,但他的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目前屬于高危期,他有非常大的幾率會轉變成真正的白血病了。” “那‥那是要骨髓移植嗎?”魏知魚如鯁在喉。 “是的,骨髓移植是目前唯一可以根治的方法,在找到合適的配型之前,我們能做的只有延緩他的壽命” “延緩‥壽命‥”魏知魚整個人都呆滯了,他顫抖的聲音問出口:“醫生‥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他還有多長時間?” “如果維持高危狀態,以他的情況來看‥最多不超過一年。” 一年?怎么會,怎么會變成這樣。明明前幾天還在他眼前活蹦亂跳的沈南卿怎么會突然間只剩一年的壽命。這打擊對于魏知魚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他才十七歲,難道就要接受和愛人進行生離死別嗎? 魏知魚雙腿癱軟,實在站不住了,一下就跪坐在冰冷的瓷磚上。醫生見狀連忙把他扶到座位上,神情有些悲傷道:“目前我們會對病人進行化療,輸血也是會有一定的效果,但我們發現他的血型為AB型hr陰性血,非常抱歉,我們實在是找不到血源。” AB型hr陰性血?他自己好像也是這個,那是不是能用自己的血輸給沈南卿?又想到如果血型都能匹配上,那骨髓是不是也能匹配上呢?想到這些他眼神便開始有光,拽住醫生的手激動的說:“醫生!我是AB型hr陰性血!我!我可以給他輸血!說不定連骨髓我都能給他移植!” “這個事情需要進行鑒定,不過不要太擔心,病人目前的情況不算太差,如果找到配型,只要積極配合治療,治愈成功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醫生的安慰沒起到太大的效果,魏知魚知道這只是一直在說好話,其實他能感覺到,沈南卿的狀況不太好,這是一種源自于愛人的直覺。 他恍惚中找到了沈南卿的病房,看著慘白的床上面色如紙的人,心臟被狠狠攥緊了般的疼。 _ 守在沈南卿旁太久,魏知魚不知何時趴在床邊睡著了,可他睡得并不好,最近總是這樣。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學校也是請了好幾天的假,除了照顧沈南卿他真的不知道該做什么好。 他開始抽血輸給沈南卿,每次抽完血他都覺得有些暈眩,但是想到沈南卿還在病房里,他就甩甩腦袋努力保持清醒。 魏知魚和沈南卿的骨髓不匹配,只能開始找人奔波于各個城市之間,尋找與沈南卿匹配的骨髓,他本人而是在沈南卿身邊,日日夜夜形影不離。 沈南卿知道自己的病情后情緒沒什么太大的變化,只是話越來越少。魏知魚總是能在每天早上給他擦臉的時候發現前夜已經干涸的淚痕,他只能裝作沒看到,他知道沈南卿也不希望他看到。 魏知魚總是夢到他和沈南卿剛在一起的時候,漫步在江邊,即使冬夜的寒風瑟瑟,吹得人臉頰生疼,可他們相牽的手卻傳遞著彼此的熱與愛。昏暗的路燈下,眼神胡亂瞟兩下,見四下無人,便覆上對方溫熱的唇,在耳后吞吐一口熱氣,阿魚南卿是彼此的情詩。這些美好的回憶如今竟也如過往云煙,抓不住,也回不來。 他知道沈南卿的狀態最近越來越不好,骨髓配型的尋找也一直沒有結果,醫生提前找了魏知魚,告訴他最多也就半年,要隨時有心理準備。 魏知魚在無人的角落大哭了一場,但哭完他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買了瓶冰水敷敷眼睛,在反光的窗子上看著一如從前的自己。 沈南卿已經住院六個月了,魏知魚平常白天上學,晚上陪床。在這種雙重疊精神壓力下,他一日比一日要消瘦,可他卻什么都沒說過。沒有抱怨也沒有擔憂,只是裝作若無其事度過每一天,好像只要他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一切就能停下。 有一天,沈南卿的爺爺去世了,噩耗到達病房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了,沈南卿拖著病體開始頻繁的見律師。 律師離開后,魏知魚進入病房,入眼是靠坐在病床上的人。不過短短半年,沈南卿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他的身體每況愈下,究竟是什么,讓這一切物是人非。 他沒本事了一輩子,從前他不在乎,現在他也想爭口氣給自己看,也給沈南卿看。 魏知魚露出柔和的神情,他握住沈南卿的手,緩緩開口:“南卿,你馬上就要康復了,我好高興。” 這樣沒由頭的一句話把沈南卿給說愣住了,他懵懵的看著魏知魚說:“阿魚,你說我要康復了,是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一個溫暖的笑容。 魏知魚抬頭:“南卿,你不要擔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語畢,無論沈南卿再怎么都問不出什么了,魏知魚要么沉默要么無視這個話題,和他扯別的。 沈南卿總是覺得這后面有事兒瞞著他,而且這事兒還不小。他困極了,但還是找了助理幫他查魏知魚最近的事情,最后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少爺,您讓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在沈南卿的床前。“魏知魚最近‥確實有一些事情。” 他明白沈南卿和魏知魚的關系,所以話說的有些猶豫。可沈南卿缺厭煩極了他這種不疾不徐的態度,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又是公司和資產過戶,又是痛失至親的悲痛,又是魏知魚的異常。他頭有些疼,用眼神督促著助理趕緊說下去。 助理看到沈南卿的眼神,馬上道:“魏知魚最近的動向‥在黑市。” “黑市!?他怎么會和黑市扯上關系?!咳咳‥咳咳‥” 沈南卿感覺頭痛欲裂,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這句話,可他的病體不允許這樣,驚訝和憤怒后跟了一串咳嗽。助理見他這樣,趕忙遞上一杯水。 “繼續說!” “魏知魚‥在黑市找造血干細胞‥AB型hr陰性血的,他動作太大,大伙都注意著他,他的條件是,用自己的全部內臟來換‥而且,他已經找到易主了‥”助理也在心里打顫,狠人他不是沒見過,可這樣的狠人況且還是對自己,不免讓人背后生寒。 “我嘗試和那易主交談,發現他要的不是錢,就是要器官‥” 相當長的一段沉默,就在助理手心冒汗頭皮發麻的時候,沈南卿開口了:“把魏知魚在黑市弄的勾當都做干凈,讓他和那個易主再也見不到,把他們的交易徹底給我切斷。” 助理慌忙應下,退出了病房,留下表情恐怖的人。 沈南卿不打算問魏知魚這件事,他頭痛的越來越頻繁,他每次頭疼都是匆忙睡下,第二天便能好多了。 _ 魏知魚坐到病床前,他放好一個飯盒,里面是他為沈南卿精心準備的早飯,還用番茄醬在上面寫了「希望南卿天天開心」,他準備等沈南卿睡醒了就給他吃。可等了好久也不見沈南卿有要醒的跡象,他不知不覺中就假寐了一會。 魏知魚是被慌亂的動靜吵醒的,他還在沈南卿病房,可沈南卿床周是好多的醫生和護士。他們移開沈南卿的病床,飛速把沈南卿推出門。 魏知魚立馬清醒,他跟著出去,最終停在了手術室前。 他之前就和黑市那邊打好照應,把造血干細胞送往醫院,只要沈南卿做手術,就立馬給沈南卿移植。可他還不知道,他的交易已經被沈南卿切斷,更是不會有人來送造血干細胞。 而手術室的門打開后,等來的卻是醫生悲憫的眼神和一句:“節哀。” 魏知魚腦子轟的一聲,他想不得其他。 他不相信! “他出現了腦溢血,并且情緒不穩定,已經無力回天了。他現在還是清醒的,你可以進去跟他說話。” 魏知魚沖進手術室,床上躺著比他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 刺眼的燈光,空氣中彌漫著醫藥和血腥味兒,可魏知魚沒察覺到,他看到了在手術臺上的人,腿一下就開始發軟,跪在手術臺邊泣不成聲。 他捧住沈南卿的臉,一遍遍親吻他的眉眼,動作是那樣的輕柔,仿佛眼前的人一碰就碎。 “南卿,你睜開眼,我是阿魚啊。”沙啞梗塞的聲音從喉嚨中發出,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沈南卿緩緩睜開眼,失焦迷離的望著魏知魚。 “阿魚,別哭,眼睛都哭腫了。”沈南卿握住魏知魚的手,他的嘴角還噙著淡淡笑,可笑的和哭差不多,生硬的要命。 “南卿‥南卿‥你告訴我‥你會好的,你一定沒事的‥嗚嗚呃嗯‥我嗝‥唔呃一定不會讓嗝嗯嗚‥讓你有事的‥嗚呃嗯嗯嗝‥”他上氣不接下氣,打起了嗝,哭的洶涌,眼淚止不住大顆大顆的滾落。 “傻阿魚‥我永遠都在啊,我沒事的,別哭了啊,我心疼。” 沈南卿的聲音接近氣音,說的那樣艱難。 “南卿‥南卿‥你當初還發過誓呢‥嗚呃啊‥你說要跟我一‥起相伴到未來‥嗯唔呃嗚嗚‥你騙人‥” “阿魚,我從不騙你。”說得真誠,說得深情,說得痛徹。 “南卿‥別離開我‥” 魏知魚顫抖著身子,而沈南卿的笑意更濃。他握著魏知魚的手逐漸變松,力度一點點減輕,直到減無可減,可他沒有松開。 我騙世人,可我從不騙你。 我喜歡一個人,我和他于年少相遇,于年少相愛,于年少別離。我能想過的一切都在他身上,他能給的一切也都給了我。匆匆一載一段情,了卻余生訴衷腸。 _ 一月的氣溫驟降,冬日寒風凜冽,窗外下起了鵝毛大雪。 他和沈南卿在一起的那一天也下了雪,那天他是沈南卿的初雪就告白,他也是沈南卿的世俗之外,還是相伴余生。 誓言一字一句比珍重,道是夢中人,自難忘。 沈南卿去世后,他收到了沈南卿律師和合同,是財產過戶合同。包括沈南卿即將繼承的公司,現有錢財,沈南卿曾經住的房子,還有給魏知魚買的基金,能給的一切全留給了他,下面赫然簽著沈南卿的名字。 「咚咚咚」敲門聲應聲而起,打破了屋里的寧靜。 魏知魚打開門,寒氣鉆入屋中。 “您好,是魏先生嗎?這是您的快遞。” 魏知魚有些疑惑,他沒買過什么東西,怎么會有快遞呢,但上面分明寫著他的名字,他還是簽收了。 「寄件人:知卿 聯系電話:*********** 地址:b市城南區******** 收件人:魏知魚 聯系電話:************ 地址:b市城南區********** 備注:致于你」 打開包裹,里面是一幅畫。魏知魚定睛一看,驚訝的發現這是他當年畫的那幅荷花,沈南卿和他搭話時畫的荷花。他不知道后來怎么就找不到這副畫了,現在重新回到他手中,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他看到畫上還有他提的詩「灼灼桃花端,亭亭出水中。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可不知被誰補了后幾句「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名蓮自可念,況復兩心同。」1 他其實認得,是沈南卿的字。 下面墊著一個書簽,而書簽后的字,讓魏知魚一返當年。 「吾愛知魚: 見字如見吾,分開已逾一年,甚是想念。不知君近來可還安好。 獨在社會,必先愛己,才能愛人。 而愛己之始,便始于三餐,飲食之中。應以養身為先,少油少辛辣。如若方便,自己動手為上策。 待人方面,以禮為先。浪蕩之人,大不可理,做君自身既可。 如遇煩心事,應以傾訴為先。難料世事無常,只愿君無憂無慮,平安喜樂,武運昌盛,一切順遂。如忽然間能憶起吾,則喜不自勝。 勿掛。 沈南卿 于初春 深夜」 end. 1:出自隋朝杜公瞻 _ 番外一 第一次的最后的情書 魏知魚回沈南卿: 南卿。 春華秋實,白駒過隙。不知君近來可還安好。身在何方,安順否。 吾少時,內斂靦腆,遇事避及,直至逢君,方覺人生之味。知遇之恩,魚一日不敢忘。一去三年,別時容易見時難。 與君相伴一生之言,銘刻在心。 念君,日日夜夜自難忘。 此生能得君之所喜,乃為一世之幸,至死不渝。 最恨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一切安好,君勿念。 魏知魚 于深冬 清晨 _ 番外二 故事 在論壇上,有這樣一個故事。少年人遇上少年人最后又因疾陰陽相隔,最后留下的少年垂垂老矣,獨自走完一生的故事。 在故事的最后有一句話,叫無數看過這個故事的人惋惜。 你迷途知返,我畫地為牢。 對我來說,這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傷感的景色。....而要是你們有機會路過那兒,請千萬別匆匆走過,請在那顆星星下面等上一會兒!如果這時有個孩子向你們走來,如果他在笑,如果他的頭發是金黃色的,如果問他而他不回答,你們一定能猜到他是誰了。那么就請你們做件好事吧!請別讓我再這么憂傷:趕快寫信告訴我,他又回來了.....2 2:出自[法]安托萬·德·圣埃克蘇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