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后一個辦法
玄武國圣城云澤被圍困第三年,季連城記得那次的冬天尤其寒冷,雪落滿了整座滄溟城。 “他在那里跪了多久了?” “陛下說跪到季大人改變主意為止。我,秦商,上官大人,甚至連衛將軍都過來勸了。”安燃想起當時夜帝震怒的場景,心中一顫。 “所以就想到我了?”沈月輕輕吐出一口煙,無奈地笑道,“他從十年前就在等這一天,給了云澤三年已經仁至義盡了。” 十年前,曲太后攝政,騰蛇國一舉成為北境境內最為強盛的軍事大國。為了重建玄武國,曲太后向圣城云澤請求神示,當時的圣子卻昭告天下“以旁支入祚,得位不正,非玄武天命之主”,直接導致曲太后被聯軍討伐,死于瀟江之戰。 “真的沒辦法了嗎?” 北境國民的精神支柱,玄武族最后的遺產,七百年屹立不倒的圣城……都將付之一炬。 沈月把玩著手里的煙管,目光眺望著高空中的孤雁,喃喃道,“或許……還有一個人。” 望竹閣多了一個小訪客,是個非常招人喜歡的小姑娘。 應該是哪家貴族小姐吧,繁縷這么想到。 貴族們經常把年齡合適又有天分的孩子們送進宮中和王族一起學習生活,接受最好的教育同時培養感情。 繁縷知道她應該立即向總管匯報,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墨公子笑得那么開心。 繁縷入宮時才十一歲,普普通通的人族,沒有靈力,清秀的外貌在滄溟宮中也再平凡不過,萬幸手腳還算伶俐,被總管派來望竹閣。剛開始她也因為望竹閣的謠言而忐忑不安,不過墨公子是個很好的人,完全不像其他靈族那樣清高冷漠。他教她讀書寫字,一些簡單的防身術,也會聽她嘮叨宮里長短,感覺就像一個親切的大哥哥般。 “……繁縷?” “啊,公子,對不起!” “沒事,”如墨輕輕松松接過她懷里的竹箱,“這里交給我收拾就好,你去準備晚膳吧。” “這,這怎么可以?” “那……我餓了,能請繁縷姑娘提前開火嗎?” 溫潤的黑色眼睛如同寂靜深邃的夜空,繁縷不禁臉一紅,“就,就拜托公子了。” 確定繁縷走遠后,如墨才說道,“她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簾子后面逐漸浮現出一個高挑的人影,他手持一只黑木金絲煙管,騰蛇皇族特有的銀色長發被高高豎起,瑰麗的紫色眼睛,精致而慵懶的臉龐,嘴角帶著一股惑人的笑意,一時間竟然看不出性別。 “沈王爺。”如墨頷首行禮。 沈月,和夜帝從小一起長大的沈家小公子,現在五大家族之一沈家的家主,也是陛下上任以來唯一冊封的親王。 “他還真舍得,把你關在這種地方。” 也是少數知道‘那件事’的人。 “六年沒見,王爺應該不是來看如墨笑話的吧?” “……” “你性格還真是一點沒變,”沈月對如墨的性格再清楚不過了,“陛下向云澤下了最后通牒。” 如墨的背影僵了一下。 “十天。” “云澤不會降的。” “那么玄武軍將踏平云澤,血洗瀟江,以儆效尤。” “別誤會,云家自作自受,死有余辜,”沈月狹長的紫色眼睛里閃過一絲狠歷,“但用不著讓整個云澤城陪葬。” “你們沒有攔住他?” “攔?陛下早已不是當年被貴族把持的傀儡,現在的他是血洗北境的玄武國皇帝。”沈月嘆了口氣,“除了個一根筋的傻子,現在還在雪里跪著。” “所以沈王爺是覺得我,一只被遺忘了六年的半妖,能夠勸服陛下嗎?” “雖然這么說可能很奇怪,”沈月永遠也不會忘記被稱為“修羅暴君”的玄夜第一次顯露出人性的那晚,“但你是唯一一個有可能勸服他的人!我知道你怨我們……” “我會去的。” 沈月驚詫地看向如墨,男人聲音依然平和,一雙黑玉般的眼睛看不出悲喜。“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如墨必將竭盡所能。” 跪在雪里多久了? 季連城覺得膝蓋幾乎喪失了直覺。 他從小就順風順水,從太學畢業那年,因為才華和直言不諱而被夜帝賞識,不顧他平民身份被破格提拔,成為了最被陛下信任的臣子。 結果呢?還不是被自己的大嘴巴害慘了。 黔兵窮武,昏君!徹徹底底的昏君!早知這樣,還不如當初聽從老師的建議從軍。 跪在內宮門口的季連城在心里罵罵咧咧,也不忘強撐著把身板挺得筆直。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逐漸遠去,但他必須要阻止陛下,必須要做點什么…… “辛苦了,”一只溫熱的,寬大的手掌覆上了他的眼睛,“已經可以休息了。” 休息? 啊,他是想要好好休息。 “剩下的交給我吧。” 亦真亦幻的聲音,季連城只覺得頸后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然后便陷入了黑暗。 如墨抱起季連城,這個蒼白的年輕人出乎他意料地瘦弱,低聲說道,“幸虧他身邊還有你這樣的人。” 他隨即把季連城轉交給沈月的侍衛,“帶他去太醫院。” 泓碧宮,是內宮里最宏偉的宮殿,亦是夜帝的書房和寢宮,在月色下裹上了一層靜謐的銀藍色。 陌生而熟悉。 他跪在雪地里,低下曾經高傲的頭頸。 “如墨懇請陛下寬恕云澤。” 他在這里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 該感謝玄夜嗎?至少沒有讓他在雪地里等太久。 寢宮里璀璨的燈火猶如日間,華麗的毛毯被隨意堆放在地上,女人妖嬈的呻吟從層層帷幔后傳來。 “陛下……啊……鳶兒……鳶兒受不住了……” “……陛下……求您……啊……慢……” 女人的聲音愈發尖銳,猶如海浪一般,夾雜著唇齒交合的喘息。 如墨聽到女人告退的聲音,帷幔被掀了起來。他低著頭,一動不動。 “如墨懇請……” 頭皮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如墨被迫仰起頭來,“陛下……” 他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依然是俊美到令人驚艷的五官,現在卻多了幾分硬朗的線條。從睡袍中露出的白玉一般的皮膚覆著一層薄薄的肌rou,無機質的冰藍色眼睛如同最完美的水晶工藝品,現在正冷漠地盯著他,仿佛在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危險。 如墨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那是低等的妖族在面對王族時的本能反應。 冰冷的手指探入他的口中,毫不留情地褻玩著他的舌頭,如墨不敢反抗,任由眼前的人強jian著他的口腔,涎液順著修長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 “這張嘴應該有更好的用處。” 玄夜的聲音冷入骨髓。 如墨被鉗著下巴,一個溫熱巨大,還帶著絲絲腥氣的事物闖了進來。他想吐,他想逃,玄夜卻緊緊按著他的腦袋。 太深了。 他急促地呼吸著,卻仿佛溺水之人,眼前發黑,玄夜的yinjing從幾乎要捅穿他的食道。 不知過了多久,玄夜終于在他嘴里釋放。“吞下去,”他松開他的頭發,如墨捂著嘴艱難地將jingye一小口一小口地咽了下去。 “咳咳……咳” 男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摔落在地上。黑發凌亂地散落一地,遮住了他帶傷的左眼,低著頭喘息著,顯得異常溫順。 溫順? 這應該是和男人相差最遠的一個詞。 一只半妖。 一只偽裝成人類,欺騙了他半生的半妖。 但妖終歸是妖,沒有心,沒有情,善于蠱惑人心。 所以,只要乖乖地給他暖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