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祝佳吃完午飯坐電梯往辦公室里去，下來的時候有兩個人過來報銷，賬還沒記完，她擔心自己忘記了，旁邊的方慧正刷著手機，“叮”一聲，電梯門開了，又進來一人，方慧立馬立正站好，打招呼，“楊總。”

    楊總點點頭，祝佳跟著叫一聲“楊總好”，楊總看了看她，過了會兒說，，“等等我這邊有客人，小祝過來倒個水吧。”

    祝佳推辭不了，應下。電梯到了六樓，領導先走，方慧扯著祝佳的袖子說，“楊總真是的，前臺也閑著，怎么老讓你去跑這個腿啊。”

    祝佳笑笑，“看我不順眼吧！讓我端茶倒水磋磨性子。”

    祝佳回辦公室后就將門半掩，沒敢全關上，她這屋在楊總屋前面，等等楊總的客人肯定會經過，她正好順勢尾隨客人去倒水。

    手上的活做完后，祝佳又將手機掏出來，逛淘寶買點軟裝，又在購物車里放了好幾盆綠植，打算給新家去去味，正準備付款的時候，眼角余光掃到有一群人風風火火地走過去，她立馬將手機扔桌上，起來抻了抻衣服，就往楊總辦公室里跑。

    楊總辦公室寥寥幾個人或站或坐，她敲了敲門，就徑直走進去，跟里面的人點了點頭，她不大愛看這些人，每次都敷衍地笑笑，大部分時候壓根沒看清別人長什么樣，不過楊總這里來的人，大部分時候也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們長什么樣。

    祝佳大學時候選修過茶藝課，她氣質好，還代表社團去參過賽，方慧憤憤楊總老逮著她跑腿，但楊總才是人精，知道物盡其用。

    祝佳用溫水將茶過一遍，再用開水高高低低地將茶泡好，反正她自己嘗不出什么區別，做這假把式純粹是為了唬人。

    祝佳將茶泡好后就一杯杯往外端，第一杯往最里邊那沙發上的人端，祝佳低頭，只能看到嶄新的西裝褲和锃亮的皮鞋，衣冠禽獸的標配，她將茶放在小茶幾上，盯著上面的小葉紫檀的花紋，說了句“您喝茶。”

    面前的人笑了聲，聲音低沉，“佳姐。”

    祝佳猛一抬頭，正好撞上那人含笑的眼，沒來由在大熱天出了一身冷汗。

    “明思危？”

    那人頷首，嘴角微彎，眼底卻不帶笑，說：“佳姐，好久不見。”

    祝佳從楊總辦公室里出來，往衛生間里走，洗了把臉，從紙巾盒里扯紙巾時手抖個不停，祝佳暗罵一聲，往自己手臂上拍了一下，深呼吸了幾下才面帶笑容地出來，她活少，一般下午沒什么事，單位里管得也松，同事們一般四點左右就下班回去接孩子了，祝佳往常不這樣，她回去也沒什么事，今天回辦公室卻開始收拾，準備一過四點就走，沒多大會兒，手機“叮”的一聲，楊總的信息。

    “小祝，等會兒下班別急著走。”

    祝佳看完信息將手機按滅，接著收拾東西，四點一過，對面的方慧拿包準備走人，祝佳起身將柜子鎖好，說：“我跟你一塊兒。”

    方慧奇道：“太陽打哪邊出來了，你也早退？”

    祝佳笑笑。

    兩人東扯西扯了一路，到車庫的時候，祝佳往自己車那邊走，過道上停了一輛奔馳，遠光開著，照得人眼睛睜不開，方慧罵了句，祝佳見到車旁邊站著一人，方慧拉她走，祝佳嘆了口氣，說：“小慧，你回去吧，我碰到熟人了。”

    祝佳走到那輛奔馳旁邊，那人已經進去了，她敲了敲窗，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俊到有些邪氣的臉，明思危眉毛一挑，懶懶開口：“佳姐，領導的話都不聽嗎？”

    祝佳平靜開口：“你想怎么樣？”

    明思危往旁邊示意，“上車。”

    祝佳上了車，擋板立馬升起來，車子平穩地開出去，暗沉沉的車窗上只能見到她自己的影子。

    車子開了一會兒，也沒說去哪，明思危在一旁回消息，祝佳將包放在膝蓋上，脊背挺直地坐著，明思危消息回完，將手機扔在一邊，嗤笑了聲，“佳姐，你做這幅姿態給誰看呢？”

    沒等祝佳回答，他就過來拉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

    “佳姐養得好，手嫩得跟豆腐一樣，怪不得你們劉總特地吩咐你來倒茶，光這一雙手，多少生意也談得成，是不是？”

    祝佳把手往回抽，沒抽動。

    明思危又開口道：“也是，畢竟是大學生，沒干過什么粗活，山溝溝里飛出的金鳳凰啊。”

    祝佳任由他去，轉臉過來問他，“思危，你到底想怎么樣？”

    明思危嘴角一勾，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湊過來，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甚至還伸出舌頭掃了一圈，聲音低沉，“佳姐，我這樣，你報不報警？”

    祝佳沒做聲。

    明思危又笑了出來，手從她的牛仔褲一路往上拂，從她的襯衫里進去，掃過她的肚臍眼，到rufang，隔著文胸捏了捏，嘴巴還湊在她耳邊，問她：“這樣呢？”

    祝佳任由他摸，轉臉過來問他，“思危，當年的事，我很抱歉，我現在說什么也沒用了，你想要侮辱我、或者想讓我怎么賠償你，都可以，只要有個次數、期限就行，可不可以？”

    明思危另一只手撫摸著她的臉，從額頭到下巴，一寸寸摸過去，他手指微涼，像蛇一樣，祝佳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明思危卻笑了笑，“佳姐真上道，我還沒說什么呢？就上趕著賣自己了。佳姐道歉道得這么有誠意，看來確實心里有愧，可這么多年怎么不見佳姐主動來找我呢？不是今天我碰上了，佳姐這愧疚也埋在心里一輩子了。”

    祝佳低頭，“我做了虧心事，不敢面對你。”

    又抬頭看他，“思危，從今天來看，你過得很好，沒有被當年的事毀掉，這就比什么都好。”

    她話音剛落，下巴立馬被鉗住，扣得她生疼，眼淚立馬泛出來。

    明思危開口道：“我過得很好，不代表你做的事能夠一筆勾銷。”

    祝佳搖頭，斷斷續續道：“我不敢這么想。”

    明思危放掉了她的下巴，敲了敲擋板，擋板放下了一點。

    “去西城。”

    擋板再次升起來，明思危轉臉對祝佳說：“佳姐，今晚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