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誰是傻逼
隔天蘇宥醒來的時候謝硯已經出門了,他起的也不算太晚,八點多,不過這個點對于學生會長的謝硯而言絕不算早。 事實上按照平時除非有課否則這個點蘇宥并不會起床,今天起這么早完全是因為有事——九點有新生晚會的排練。 蘇宥報的是鋼琴,負責人那邊說是還有個小提琴跟他合奏,今天主要就是介紹兩人認識順便練習一下默契度。 快速在浴室解決洗漱,出來換好衣服。蘇宥一邊拿起桌上謝硯準備的三明治叼在嘴里,一邊收拾盤子放進水池,順便瞟了眼壓在底下的紙條。 【不用洗,早點回來。】 是謝硯的字,力道很重,一勾一撇清晰分明。 蘇宥咋舌,想著晚上就跟新認識的好兄弟出去網吧通宵。 蘇宥到地方的時候負責人已經等在門口了。 負責人王語向他招手喊,“這邊這邊,俞天已經在里面了。” 王語帶著蘇宥往里走,邊走邊略帶不好意思的跟人講:“俞天脾氣不太好,嘴臭,你多包涵哈。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先給他道歉。”王語是俞天的直系學姐。 一直到某個教室前。還未開門就聽見幾聲不著調的弦音。王語敲門,沒等里頭的人應聲就推開了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隨風飛舞的白色窗簾,飄動下時不時被反射在大開玻璃窗上的陽光晃了眼,窗旁一張木質靠背椅上坐著個少年。 一頭亞麻色日系卷發,仿佛未被打理的東翹西翹,露出的小巧耳垂上左右分別是一黑一白兩只鉆釘,上身一件寬松款的黑T恤,胸口圖案是個白色碎裂骷髏頭,脖頸一條拉得極長的黑繩上銀色精致十字架隨動作忽閃忽熄。下邊是燈籠管破洞褲,腰間還有一排金屬小圓環作裝飾,腳上踩一雙低邦鞋,露出一節極細的腳脖。 這個看起來完全是個反叛中二未成年的少年此時正夾琴在調音,被突然闖入的兩人打斷后一挑眉,將小提琴放回盒子后站起身。這才發現他膚色白的有些病態,暴露出來的四肢和鎖骨也能窺見其瘦的嚇人,尤其他身高還不矮,杵在那兒完全就像根竹。 王語做了個相互介紹后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的離開了,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對視片刻后蘇宥率先打破了尷尬的寂靜,問:“你幾歲了?滿十六沒有?” 俞天的打扮實在太像初中時候叼著煙放學后把好欺負的同學堵在小巷子里威脅的小混混,長相也是還帶點嬰兒肥。 俞天一愣,開口道:“傻逼?要不要我叫我媽帶著戶口本過來給你點手指算算我幾歲了?” 一張嘴更像小混混了,哪怕滿身名牌也遮不住的痞氣。 “你這樣我覺得我們可以散伙了,我去申請你單人演奏吧。”蘇宥聳肩,倒也沒多生氣。 俞天嗤笑,叫道:“你過來。”他指向房間另一側的鋼琴,“隨便彈個什么試試。”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懶得指責他態度的蘇宥走上前打開琴蓋,明明旁邊就有鋼琴椅他卻沒坐,而是就以站立的姿勢單手彈了曲兩只老虎。 真就聽話的隨、便、彈。 俞天頓時笑了起來,拍手給他鼓掌,“真棒,過兩天正式演出你就彈這個,我再給你去戲劇社借套武松打虎的戲服,絕對奪人眼球萬眾矚目所向披靡。” “……?”蘇宥想把他見面后的第一句話還給他,這才是傻逼吧? 王語形容的“亂吐口水的毒蛇”還真不是夸大其詞,對一個剛認識并且之后一段時間內要經常碰頭的合作對象這樣口不留情,換個脾氣差點的估計現在就轉身摔門走人了,暴躁點的還得把人打一頓再走。 不過蘇宥還真沒被氣到,甚至覺得這語氣有點熟悉,很像某個他喜歡的游戲主播。 蘇宥隨手彈著初學者的練習曲,問:“你打算表演什么,G弦?卡門幻想曲?K526?” “嘖,你是哪個年代來的老爺爺?非得在剛逃離高中監獄正處于荷爾蒙分泌最旺盛滿腦子都是借此機會結交異性的大學晚會上搞讓大多數沒鑒賞能力的直立猿猴一聽就想睡覺的古典樂?”俞天的語速平穩,既沒有夸張的怪異語調,也沒有用過快語速虛張聲勢,但正是這樣才聽起來更為氣人。 “……”蘇宥假裝沒聽見什么猿猴,“那你的想法呢?” 俞天反問:“會唱歌嗎?” 蘇宥當然是會的,他的歌聲甚至被稱為“海妖之音”,但他唱歌一向不是用來欣賞的,而是別有用途——這一點他當然不會告訴俞天,所以他的回答是,“不會。” “會不會我說了算。”俞天道,“回頭我挑個最近的流行歌把曲子改一下你唱著試試。” “換一下,我可以改曲,你唱。” 俞天臉上出現明晃晃的笑意,牛頭不對馬嘴道:“我初中音樂成績48,純卷面。”言下之意是實踐沒有分。 蘇宥突然有點好奇能讓老師連同情分都不給的歌聲,到底有多么驚世駭俗。但這顯然不是他非得唱歌的理由。 “純音樂?”蘇宥問。 “純音樂的流行曲?你要覺得不像關了伴奏還沒人捧場的尷尬KTV,我也不介意。” 確實很有道理。 蘇宥現在有點后悔報名了,要不是他一個嘴快已經跟他哥說了這事,他哥也打包票說會來看,不然他現在立刻馬上頭也不回的離開這破地方去給王語打電話說不參加了。 蘇宥不想搞砸。 所以最后勉強的同意了俞天的想法,俞天改曲 ,他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