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保佑,佛祖,或許,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啊——” 冷暗瘋了一般大喊一聲,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推開郝向明,渾身發汗,雙目赤紅,如同從地獄逃出的冤鬼,好不容易爬出了烈火深淵,卻又要被拉扯回去。他眼里的世界不再清晰,天旋地轉,他慌不擇路,只憑著肌rou記憶找到了樓梯口,邁步就往下沖,接著直接摔了下去,霹靂嘭啷幾聲后便是“咚”的一聲巨響,重重撞到樓梯轉角的墻上。 “樂樂!”郝向明大喊一聲,要下樓去扶冷暗。 “建國,抓住他!”趙麗玲尖叫起來,一手指郝向明,一手推丈夫,“抓住他,別讓他再碰那個變態!” 郝建國二話不說就沖上去抓住郝向明的胳膊,完全脫去了平日沉穩儒雅的形象,死死拽著兒子的手臂和衣服往后脫,厲聲命令:“向明!不許跑!不許再碰他!” 郝向明瘋了一樣拼命掙扎,暴躁無比:“你放開我,你他媽的趕緊放開我!我弟弟摔倒了!他摔倒了!” “你給我停下!” “你放開我!你趕緊放開我!” 郝建國忍不住扇了兒子一耳光,聲音巨大又清脆,在這吹著穿堂風的頂層走廊里就像打碎了一件瓷器一樣。 郝向明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二次被養父打,半邊臉頰都火辣辣地疼。他吐出一口血沫,用力推郝建國,兩人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團,郝向明的外套幾乎都被扯了下來。 “向明!”趙麗玲哭著撲了過來,抱住郝向明的大腿坐到了地上,養尊處優的形象被潑婦的模樣徹底取代。她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哀求著:“向明,聽爸爸mama的話,別再接觸那個人了,他很臟,很壞,他有病啊!向明,你不能毀了你自己,毀了我們家啊!mama求求你了!” “媽!”郝向明拉著趙麗玲的胳膊想讓她起來,幾乎崩潰,“媽你別這樣,你放開我!” “不放,你不去走,不許再碰那個精神病!” 這時,樓道里也傳來了驚恐的喊聲:“暗仔,你怎么了?” 樓下的住戶溫叔本在悠哉悠哉地看著電視,聽了樓上吵鬧sao亂好一會兒后,是在忍不住了,就沖上樓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卻在樓梯轉角處看到冷暗躺在地上,一臉青紫,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嚇得魂都要飛了。 “暗仔,你怎么了?怎么摔了?”溫叔將冷暗扶起來。 冷暗暈暈乎乎地坐起來,過了一會兒眼前才清明起來。他覺得臉有些黏糊糊的,鼻子嘴巴里都是鐵銹味,就伸手摸了摸臉,一看,神經質地呵了一聲:“媽的,怎么流血了?” “暗仔,你沒事吧?哪兒摔疼了沒有?”溫叔不知所措,“要不要叫救護車?” 冷暗搖搖頭,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撐著地站了起來,溫叔還十分不放心地伸手攔在他的前后腰,怕他又摔了。 “溫叔我沒事,就是下樓時踩空了,別擔心。” 溫叔十分懷疑地看著他:“真沒事兒?你看你都出血了,還是叫救護車拉去醫院看看吧。” “真不用,阿叔,我沒事。” 溫叔遲疑道:“暗仔,你今天怎么了?我在樓下聽到你這上面吵吵鬧鬧的,是有人找你麻煩?” 冷暗扯扯嘴角,笑容無力又悲酸,沒有回答溫叔的問題,而是說:”溫叔,我要出趟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你就跟樓主黃姨說一聲,讓她幫忙看一下,若是下個月交房租時我都沒有回來,那我這房就讓她處理,東西想拿的就拿,想扔的就扔。” “啊?”溫叔聽得覺著很不妙,“暗仔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會不回來?” “嗯,有些事要處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要是不能,就拜托你按我剛才說的,跟黃姨通知一聲。” 溫叔越聽越覺得心里發毛:“暗仔,你該不是要做什么傻事吧?” “怎么會呢?溫叔你別多想,我就是個事兒多的小年輕而已。”冷暗燦爛一笑,眸光卻是無比暗淡。他拍拍溫叔的肩,意味深長地囑咐了一句:“溫叔,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身體。” 說完,他又擦了一把還在流血的鼻子,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扶著樓梯扶手往樓下跑。他的腳步不再發軟發虛,而是像踏了一雙風火輪一樣穩健飛快,仿佛是去奔赴初戀的青澀少年,充滿了興奮與期待。 溫叔越看越覺得冷暗的狀態不對勁,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辦,正猶豫著要不要跟黃姐說一聲冷暗的情況,就看到又一個“暗仔”從樓上沖了下來。 郝向明費了好大力氣才從郝建國和趙麗玲的拖拽摟抱中掙脫出來,上身穿的羽絨服已經完全脫了,褲子也被拉下了半截,露出了里面的秋褲。 “大叔,我弟弟呢?”郝向明匆匆忙忙拉好褲子,被郝建國扇了耳光的半邊臉已腫了起來,頭發凌亂,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溫叔愣了:這小伙子怎么長得和暗仔那么像? “你是暗仔什么人?” “我是他哥哥,雙胞胎哥哥,大叔,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下樓了?” 溫叔怔了一下,又迅速反應了過來,指著樓下說:“啊對對對,他跑下樓了,你快追上去看看,我覺著他不對勁兒…..” “謝了!”郝向明不等溫叔說完就往樓下跑,咚咚咚的動靜震得整棟樓都在晃。 當跑步聲停歇,溫叔才聽到了一聲尖長的悲泣。他尋著聲音往樓上走去,最后在樓上冷暗的出租房外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摟著一個癱倒在地上的中年女子。 趙麗玲抓著郝向明的羽絨服外套,頭發蓬亂,衣服臟兮兮的,她如同被抽去了骨頭一樣渾身無力,若是沒有丈夫抱著,那此刻必定就是趴在地上的一個傀儡了。 她哭得嗓子都啞了:“向明啊…….你快回來啊…….不要再去碰那個變態了,他有病啊,他真的有病啊……” 冷暗跑下了樓,方才那一摔似乎讓他清醒了,他覺得心情平靜,渾身充滿了力量。他干脆利落地將小電驢推出來,坐上去,插入鑰匙,啟動,收腿,在追上來的郝向明即將抓到他的那一刻,以最大的速度開出,揚長而去。 風吹得很急也很冷,在冰涼潮濕中他聽到郝向明撕心裂肺地喊:“樂樂,回來——” 冷暗開著小電驢,先是到了南山寺。他已經擦干凈了臉上的血,俊美誘惑,卻又蒼白冰冷,如同完美無缺的機器人。他進了上香大殿,跪在佛祖面前長長一拜。 以前跪拜神佛時,他只有不安和絕望,而這一次,他卻像是想通了所有事一樣,心靜如水。 上天保佑,佛祖,或許,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到時候,我再聽你的開導,當你座下永遠忠誠的信徒。 他上完香后,朝著殿里的和尚做了個佛掌,得到了一聲“阿彌陀佛”后,就離開了南山寺。 接著,他又開著小電驢去了常去的酒吧,要了酒吧里濃度最高的烈酒。 “喲,今兒是打算不醉不歸?”酒吧打趣著問,“喝這么烈的酒,就不怕喝死了?” 冷暗一笑:“活著不就是為了醉生夢死么?上酒就是,我有的是錢。” 說罷,他“啪”的一聲將一把鈔票拍到了桌上,驚得酒吧渾身一震,接著一笑:“cao,你牛逼啊!” “趕緊的,老子要喝酒。” 酒吧嘖了一聲,將酒吧里度數最高的酒從酒柜上取了下來,往一個小酒杯里倒了半杯,推到冷暗面前:“給。” 冷暗瞅了一眼酒杯里的酒,不屑地笑了一聲:“那么點,看不起誰呢?”說完就直接奪過了酒吧手里的酒瓶,仰頭咕咚咕咚地灌。 酒吧嚇了一跳,劈手要奪酒瓶:“我cao你瘋了!這樣喝會出人命的!” 冷暗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狠狠罵:“cao,老子喝老子的,你管那么多!老子有的是錢!” 他從錢包里又摸出幾張鈔票,往酒吧臉上一甩:“給你!再給老子拿兩瓶過來!” 不遠處,一個社會青年皺眉看了一會兒,接著摸出了手機,給宋乘打了個電話:“宋哥,你那個冷暗在酒吧里喝瘋了,我覺得這小子有問題,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等宋乘趕來的時候,冷暗已經醉得趴在吧臺上了,腦袋旁一圈空酒瓶,手里還攥著一個。 宋乘將冷暗手里的酒瓶奪過來一看,瞬間暴怒地砸向酒保:“cao!你給他一整瓶這玩意兒,你要謀殺啊!” 酒吧不服氣地回道:“你沖我發什么火!他給錢要買,我不給,他就要揍我,老子不要命的嗎!” “你怎么就不看著他!” “我他媽不用上班的啊,看個屁看!” “cao!”宋乘狠狠罵了一句,半扶半抱地拖著冷暗往廁所跑去,哐啷一聲踢開一個門,從后抱住冷暗的腰,狠狠一勒。 冷暗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廁所里瞬間就彌漫了濃烈的酒味和嘔吐物的酸味兒。 等冷暗終于吐完了,宋乘又拖著他去洗手槽,將水龍頭開到最大,按著冷暗的腦袋使勁兒沖,生氣又心疼地罵:“你他媽的瘋了是不是!你他媽的喝那么多那玩意兒你不要命了!” 水很冰,濺得到處都是,冷暗和宋乘的衣服也濕了一大片,濕濕地貼在身上,沉重又寒涼。 等宋乘覺得差不多了,才將冷暗從水龍下拽了出來,看著冷暗迷茫又失神的模樣,在冷暗臉頰上拍來拍去。他罵著:“說,你他媽的是怎么回事!早上不是好端端的嗎!” 他實在想不明白,今天早上還冷若冰霜,飛揚跋扈的冷暗,怎么忽然就跑到酒吧里不要命地喝烈酒,跟失心瘋了一樣。還有他那個雙胞胎哥哥呢?怎么沒有跟著? 冷暗渾身濕透,頭發貼在額上,他抬頭看了宋乘一會兒,忽然笑了笑,接著抱著宋乘的腦袋,吻上了宋乘的唇。 宋乘驚呆了,不自覺后退,可是冷暗卻逼了上來,吻得更深更用力更兇猛。他伸出舌頭,侵入宋乘的口腔,在里面興風作浪,牙齒咬著宋乘的嘴唇,仿佛要將它咬碎吞下一般。 宋乘內心大亂,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冷暗接吻了,這個神經質的,神秘的,卻迷得他神魂顛倒的人,再一次和他唇舌糾纏。 他將冷暗摟入懷中,熱烈地回應冷暗的溫。他們溫熱的舌頭像是永遠不會分開一般纏得難分難舍。宋乘的嘴里有煙味兒,冷暗的嘴里有酒味兒,這兩種味道混在一起,讓他們愈加意亂情迷。 喘息之間,冷暗緊緊貼在了宋乘身上,抬起一條腿圈住宋乘的腰,媚笑著低聲說了一句:“宋乘,你快cao我,狠狠地cao我,cao死我!”